《暮色蔷薇》江北寻风

4、风吹鸡蛋壳

　　“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风吹鸡蛋壳，散财人安乐。”——《增广贤文》

　　食堂门口的血泊之中，躺着一位年轻女子，其头颅滚落在手边，双眼直直望向前方。面前的女生吓得瘫坐在地，蓝色的校服被鲜血溅染成了暗红之色，蹬着双腿不住往后退。身后的学生们如潮水般往回奔逃，仅留下几个爱八卦且胆大的还在往前凑。

　　顾夭走来时，那些学生已不知去向何方，唯有那颗孤零零的头颅和正在哀号的女生。凑巧的是，这个女生她认识，名叫王婧菲，乃高三十四班声名狼藉的狗腿子。

　　而身首异处的老师，却是顾夭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臊之味，身旁的陈白驹不禁捏住了鼻子。王婧菲哭着伸手去抓顾夭的手腕，边哭边一遍遍喊着“我错了”。她满脸皆是溅开的鲜血，嘴里不断吐出鲜血，那些血水似乎糊在了她的嘴里，仿佛变成了幽深的黑洞。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相信我……”

　　她口齿不清地说着，那双沾满鲜血的手死死拽着顾夭的手腕，双腿好似不听使唤，根本无法站立。

　　顾夭抽了抽手，试图从她手中挣脱，可她却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攥着不放。

　　下一瞬，顾夭扬起了右手，紧接着响起一记响亮的巴掌，王婧菲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那双手也缓缓松开。顾夭的胳膊沾上了一个血淋淋的血手印，右手手掌也因这一巴掌，染上了不少血色。

　　身后似有声音传来，一些学生缓缓从楼上走下，不远处传来警车的鸣笛声，几个身影从教学楼飞奔而出。

　　顾夭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似乎落下了什么东西，伸手去挠，却碰到一只冰凉的手。

　　她猛地转头，慕文江的面容映入眼帘。

　　“你怎么在这儿？”

　　慕文江讪讪地收回手，摆出一脸无辜的神情。

　　“你打那一巴掌的时候我就在了。”

　　四周已被看热闹的学生围得水泄不通，喊着散开的老师费力地挤进人群。顾夭只觉耳中满是嘈杂的喧闹声，手腕再次被人抓住，将她从人群中拖出。

　　慕文江的手始终是冰冷的，这种感觉甚是奇妙，顾夭却并不感到排斥。

　　“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风吹鸡蛋壳，散财人安乐。”

　　他不疾不徐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声音细微，顾夭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人群中有人往这边挤来，陈白驹不知从何处拿来一沓纸巾，匆匆往这边赶来。

　　“小夭，我看你胳膊……”

　　她这才想起胳膊上的那个血手印，低头查看，却发现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只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将她一下子带入他的怀中。

　　身后的慕文江像一只狡黠的猫，故意使劲捏了捏顾夭的肩膀，他肩头垂着的长发束成的发尾轻轻晃动，宛如一条……小小的黑蛇。

　　他的声音在顾夭耳边响起，似乎带着几分讥讽。

　　“他早干嘛去了，现在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