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将被遗忘》星野九千

3、危楼百尺向深渊（三）

　　“就剩两个半小时了……”唐鲤里呐呐道。
　　简星衡:“哟,还有两个半小时?够高中生写张理练卷了。”
　　唐鲤:“……你知道咱现在的情况很困难吗?”
　　简星衡想都不想,张口就来:“当然知道,就像高中生写理综卷子,写不完，根本写不完!”
　　唐鲤:“……” 时间少,难题多，思路绕，解不出,可能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你别说,确实挺贴的…难道她真的是个天才?!
　　简星衡:“别急啊,唐鲤同学,我记得你考进咱学校的时候,好像是前几来着,你别跟我说你高考卷没写完啊,我只会表示“不信”。下个楼梯哪有理综难啊!你就说到底是物理的电磁感应，化学的反应原理,生物的遗传平衡……和这个门的难题相比，哪个更难？”
　　那能一样吗…唐鲤知道简星衡是在鼓励她,但是她真想给这碗鸡汤给跪下了。
　　“若有南墙，撞穿便是。”简星衡：“怎么样,好多了吧。”
　　唐鲤面无表情：“的确好些了。”
　　简星衡听到这回答后立即单手插兜,扒拉了一下头发:“连激励师这个职业都能被我轻松拿捏,不愧是我。”……正当简里衡沾沾自善,自我臭屁?想着哪天成为高考励考讲师的时候,唐鲤已经在往楼下走了。
　　唐鲤叹了一口气,发现自己果然不能完全,哦不对,完全不能理解一些怪人的脑回路和行为……

　　简星衡是以第一的成绩考进她们学院的,此后也常年拿着最高学分和绩点。
　　但是却几乎没见她怎么努力过,总是一天到晚吊二郎当的,来去行踪也是让人摸不透,唐鲤认识她，是因为那次奖学金答辩，她还……
　　楼梯里的灯突然熄灭了,唐鲤熟练的扭头,来到4楼,一切都还算顺利。
　　唐鲤也同样顺利的下了三楼。
　　但这次下二楼时,唐鲤扭了头,被传回了五楼,看见简星衡没有和她一起动身，还呆在那里。
　　“怎么回来了?”简星衡问唐鲤。
　　唐鲤：“我太疑神疑鬼了,正常的情况误判成异常了。”
　　“呼…”唐鲤深呼吸一口气:“没事,再来。”
　　简星衡看着她,猜出了唐鲤在赌一个可能,在赌运气。试错百次或许能能有成功的一次。
　　还真是准备硬撞南墙终不悔啊,简星衡看了看时间。
　　18:00。
　　“姑且佩服一下你的决心,但别让我等太久了。”简星衡用没人听的到的声音自言自语。

　　第四次,重回5楼。
　　第五次、重回。
　　第六次，重回。
　　第七次，重回。
　　重回，重回，重回。
　　……
　　简星衡看着唐鲤被传送回来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看着唐鲤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失望,越焦急，越麻木。看着天色渐暗,灯火渐昏,时针一分一秒的残忍的向前走着,不留情分。看着人由希望走向绝望,热情的火烧成冷漠的灰。
　　“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简星衡问道。唐鲤喘着气,轻笑道:“无可奉告。”
　　这是唐鲤重开的第十九次,她现在似乎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雾里看花久了,人的眼睛也会变灰,海底捞月久了,总会失足溺死水中。
　　但唐鲤说:“这愿望足以让我去撞南墙,头破血流也不悔。”
　　第二十次,第二十一次……唐理的预感成真了,时间越久,危险越大。这栋楼的难度系数是随时间递增的,越来越暗的灯光和越来越有迷惑性的异常，都令她身心俱疲。

　　“我觉得我们走不出去了。”唐鲤靠在墙上,她实在太累了。
　　19:40。
　　异常,什么是异常?是楼梯间突然盯着她看的无脸学生,是闪起的血红色灯光、是倒挂的鬼脸涂鸦，是消失的简星衡是，是真假莫辨的出口……是逐渐昏暗的灯光,是没有尽头的长梯……是这整栋楼。
　　“纵使我有试错千次的勇气,也还是会输给时间。”唐鲤闭上眼,不准备再尝试了:“要没有机会了。”
　　简星衡:“还有20分钟呢,再试试呗。”
　　“谁知道这栋楼是怎么判定异常情况的,我数不清多少觉得没有任何问题还是转送回了五楼,”唐鲤妥协了:“你说的对,这栋楼就没一个地方符合常规,它自己的存在就个异常吧。”
　　楼里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色已晚。
　　罗刹镇要闭镇了。

　　“我觉得吧,其实咱可以换个思路。”简星衡拽着唐鲤下了三层楼后，拉着她离开楼梯口来到二楼内部。
　　这儿好歹还有些月光,唐鲤依稀能看见简星衡在自己身上摸索着什么。
　　“你准备做什么?”
　　“如果是二楼、应该足够了。”简里衡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反问道：“你觉得你这条通往罗刹镇的路要怎么走?”
　　唐鲤:“如果说这栋楼藏了一百万种异常,那就有一百万条路可以走。”
　　“你说的对,但有没有一种可能……”
　　唐鲤里听到“砰”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打开时因为撞击而发出的响声。
　　下一秒、简星衡抱住了唐鲤。
　　一股失重感袭来,她感觉二人的身体在夜色中不断坠落。
　　她听到简星衡说:
　　“在一百万种可能外,还存在着第一百万零一。”
　　唐鲤这次没有闭上眼,风在她的耳旁呼啸,吹起了她的发丝。月色温柔,撒在二人的身上,像流萤的光,凉薄的绸,像荒诞的大梦一场。
　　原来打开的是窗啊。

　　如果踏入这栋楼便算身在局中,那一开始她们是怎么下到五楼的?
　　是靠传送吗?不,是跳下来的,这是可行的。
　　这家伙,从一开始就已经试出了方法。难怪她身上的绳子不见了,原来是收了起来,难怪要来二楼、被剪断剩下的部分最多能保证她们安全降落一层。
　　管它是异常还是不是异常，管它有多少种异常埋伏在楼中，简单粗暴，直接逃课。
　　试错？根本不用试错！
　　三，二，一 ——跳就完了！
　　这太疯狂了，唐鲤的脑子嗡嗡作响，简星衡的行为打破了她原有的认知与逻辑……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唐鲤勾起嘴角，管它的！破局了！
　　唐鲤的耳边又响起了简星衡的话。
　　“在一百万种可能外，还存在着第一百万零一。”
　　有一扇窗等着我打开，然后有光照进来。

　　万物沉寂，只剩风还在喧嚣。
　　海市蜃楼由此消弭……
　　欢迎来到罗刹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