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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长公主 ...

  •   是她没错。

      沈婧娇还未来得及思考谢清宁怎么又打起她的主意,便被唤上前去。

      “臣女沈婧娇,见过盛德帝,长公主。”

      盛德帝恍然,“原来是辅国公的女儿,难怪与清宁相比也未落下风。”

      没人发现角落里的沈沐沉着脸,双手交叠着一言不发。

      谢秦南打从沈婧娇出现开始,视线就时刻关注着她,总觉得沈婧娇不似先前一副自卑懦弱的样子。如今整个人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眼睛闪烁着炯炯有神的光芒。

      事实的确如此,谢清宁虽衣着华贵金钗簪发,却浑身透着稚嫩气。沈婧娇恰恰相反,淡粉褥裙置腕骨处,一支流苏步瑶松松簪着,端庄得体浑身的清贵。

      谢清宁脸色更黑了,起身绕沈婧娇走了一圈,眸色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法子:“这般美人不知婚嫁与否?若没有本公主这倒是有位好人选。”

      又要她嫁人?

      沈沐寻到机会,迈步上前,“长公主,姐姐有桩婚事只是......”

      后面的话她没再说。

      “只是什么?”

      “只是姐姐希望可以找个心悦之人。”言外之意便是沈婧娇瞧不上人家。

      谢清宁再度嗤笑,“是哪家公子让沈姐姐这般瞧不上?”

      沈沐继而道:“左谏议大夫之子,方公子。”

      左谏议大夫怎么说也是四品官,俸禄不算少。其子方逸又刚中科举会元,算是有些前途。虽说沈婧娇父亲乃是辅国公,朝中能与之同位的也就属右相平秦王,可其子远在百公里外的武派修习。

      莫不是觉得皇子才能配得上?

      没等沈婧娇开口,谢秦南起身懒散走来,也来凑了个热闹,“听闻沈大小姐前些日子在深諵阁将妹妹的名号夺了去,还给自己取了个‘芝兰绝色’的称号。”

      沈婧娇倒是忘了沈沐和谢秦南是一伙的。

      沈沐圈袖下的手握成拳,骨节透着红。

      那日深諵阁内的人心服口服让她得来称号,放此时乍一听,便成了她抢妹妹名号,甚至给自己立了个更不要脸的。

      谢清宁笑得更放肆,“世上竟真有这般不要脸的人吗?”

      很好......一对三。

      谢司衍面无波澜,静静地端起酒杯抿下一口,挥了挥衣袖继续看戏。

      沈婧娇也不急,三人将她围在一处,她便拱手退半步,明言道:“二妹与瑞王殿下说得不错。”

      在场人看戏起劲,闻言不免唏嘘。

      “只是不论嫁人还是深諵阁夺名,臣女认为自己并未做错。”她抬眸对上盛德帝鹰眼,清秀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盛德帝面露不解,“你有何要说?”

      “嫁人的是臣女,自当由臣女来选,并非方公子欠佳,只是情字应当两情相悦。深諵阁的规矩是玉牌之上都可挑战,不知臣女何处有错。”她的语调优雅淡然,浑身透露着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

      全都要她嫁人?她不嫁又怎样?

      指责她夺妹妹名号,她夺了又怎样?

      相比前世折磨,这些简直凤毛麟角。

      一瞬间,殿内静得可怕,落针可闻。

      朝臣无言,就连谢清宁都沉默。但其实她在等,等着父皇好好惩罚这个不知轻重的丫头。

      盛德帝蓦地笑了,还没有人敢同他这般讲话。

      沈婧娇手心冒汗,要说丝毫不紧张那是假的,台上的人一句话便可要了她的命。

      “说得好!原来深諵阁‘芝兰绝色’竟是你。朕还一直好奇究竟是谁比得过沈家二姑娘,原来是沈家大姑娘。”盛德帝面露慈色,几句话让沉寂的氛围瞬变。

      后头一位头戴高帽的男子探出身来:“陛下,沈大姑娘不止有如此心境,医术更是一绝。臣夫人面生痔,世人见了皆可怖,只有沈大姑娘愿意医治。只用了两日,臣夫人便有所好转。”

      “平章承旨所言属实?”

      “臣所言句句属实。”

      沈婧娇这才认出他来,竟是性缘堂门口的男子,他竟是平章承旨。

      平章承旨乃是汴京城最大的商户官,赚的钱甚至比朝中重臣还多,盛德帝自六年前立此官,以了解汴京乃至整个燕楚国从商局势,在朝中也算是个不小的官员。

      盛德帝大笑,“沈大小姐考不考虑参加太医属招选?”

      谢清宁在下面气的发喊,明明是她的及笄礼,风头全让沈婧娇抢去了:“父皇,能进太医署的哪个不是研习数多年医书,怎可让她随意参选。”

      沈婧娇生怕盛德帝坚持,再度躬身上言:“多谢陛下美意,只是臣女恐还不能胜任太医属职务。”

      前世托沈沐的福挂了个太医署医女的名号,才任凭她在宫中欺辱无人相救。

      盛德帝并未为难,“那便罢了。”

      谢司衍放下还剩半杯的桂花酒,起身立于沈婧娇身旁,“父皇,此次南下正好缺一名医者,不如就让沈大小姐担任。”

      盛德帝思索片刻,“也好。”

      沈婧娇低眸退到位置上。坐下后,她的腿后知后觉的有些发颤。

      眼见一场笄礼宴将要结束,外殿与隔扇外之人纷纷退去。

      沈婧娇留在殿门口等谢司衍出来,想同他商量南下的事情。退出去时与一位来报的男子擦身而过,男子手中拿着玄鸟印的密信。

      一盏茶的功夫,谢司衍出来眉间黑压压的。

      行至宫门口的路上,沈婧娇没忍住问了嘴:“何事让殿下这般哀愁?”

      “密探来报,昭国似有意进攻临安。这是桩大事,父皇交给了四弟。”

      沈婧娇脚步顿住,一时忘了呼吸,抬眸望住他:“确定是交给了瑞王?”

      “方才父皇当场下的旨。”谢司衍见她情绪不对,问了句:“怎么了?”

      在谢司衍前世的记忆里,是没有临安这场战事的。那时他正在边关帮谢秦南处理洪灾,归来时一切已恢复原样。

      昭国,临安。还是发生了?

      “无事。”沈婧娇眼神飘零地回答。

      既然交给了谢秦南,父亲又有军事在身,应当是避开了。

      只是交给谢秦南真的靠谱吗?沈婧娇再次停下脚步,侧身朝谢司衍道:“瑞王殿下一人面对昭军当真可行?不如让裴玄守着,有什么消息也好立刻通报。”

      临安城内有着上万的百姓,不可不顾。

      虽说谢司衍担忧的也正是此,但听她这么说有些疑惑“裴玄走了,本王的安危如何保证?”

      “有我阿兄在,殿下大可放心。”提起阿兄沈婧娇满脸骄傲,一扫先前的忧色。日色映在她瞳中透着光,宛若春日里一朵嫩薇,含苞待放。

      宫门口右侧谢清宁一路小跑着过来,谢司衍方亮起的眸色沉落。

      沈婧娇识相的走开些,索性直接去马车边等他。

      只是还未等她步入车内,身子就被高出一尺的影子覆盖,谢司衍快她一步进去。不用猜都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无非就是谢清宁想跟着一同南下,谢司衍不让。

      *

      玄冬的天里漫起鹅绒白雪,罩得汴京蒙上一层雪白。

      明日便是南下江都的日子。

      入夜。沈婧娇立于楠木雕花床榻前叠着需要带的衣物,床上随意摆着各式中衣、锦衣、褥裙。还未等收拾完,她站立一旁不动,神色忧虑。

      她好像没有几件像样的大氅,即便是有,也被沈沐夺了占为己有。玄冬日日在外,光靠她这些衣物怕是半路就冻坏了身子。

      院里的石子道上传来脚步声,曲清叩响了房门,“姑娘,你歇下了吗?”

      沈婧娇放下衣物抬步前去开门,“怎么了?”

      只见常嬷嬷手中抱着件狐氅满眼慈祥地立在曲清身后,“这位嬷嬷说来给小姐送衣裳。”曲清是见过常嬷嬷的,便直接将人领进来了。

      常嬷嬷将手中的湖白色羽纱白狐氅递到她手里,慈祥和蔼,“此去虽是往南边,但路途遥远,玄冬腊月最是冻人。这是王爷赏赐给我的,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倒不如给沈姑娘。”

      沈婧娇推脱着,玄冬腊月在哪都冷,若是给了她常嬷嬷自己穿什么?

      奈何常嬷嬷分外坚持,称自己一个下人平日穿不上这些东西。那件湖白色羽纱白狐氅在二人手里传了不下三回,常嬷嬷最后直接将大氅置于桌上后朝回走去。

      沈婧娇看着静静躺在那的大氅。算算年纪,常嬷嬷只比母亲年长没几岁,若是母亲还在,应当也是这般担忧。

      沈婧娇心头温热,提高音量朝常嬷嬷道:“多谢常嬷嬷,南下归来我给常嬷嬷带江都糍团回来。”

      那日沈婧娇在王府闲逛时听下人们说常嬷嬷爱吃糯类糕点,王府上下都知道,厨房隔三差五就会出现枣糕、蒸糍、巧团......

      *

      竖日辰时,沈婧娇依旧背着那只黄花木箱,湖白色大氅里的雅青锦衣露出衣摆,青丝发如瀑布散开,鬓边发丝随步伐扬起。

      谢司衍看见她身上穿的大氅微微一愣。

      他今日穿着黑墨色素纹鹤氅,与沈婧娇在人群里一黑一白极为显眼,让人看了不禁想到黑白双煞。

      沈婧娇还未出过远门,至少这么远的从未有过。对她来说,国公府到皇宫的距离是她到过的最远地方。

      沈婧娇不动声色地扭了扭身子,惹得头上的步瑶珠晃成一团。扭动间鞋靴不慎摩擦到马车垫坐下的木板,发出不太美妙的声音。

      谢司衍脸色一沉,有些惊讶地扭头看她,“需要出恭?”

      沈婧娇面色窘迫,挺直腰板解释道:“我只是坐的有些累,不小心碰到车壁罢了。”

      谢司衍的马车很大,中间甚至能再放下一张案几。正位之下垫着上好的狐绒,另外两边只是象征性地垫了层坐褥。

      沈婧娇望着他底下的狐绒撇了撇嘴......

      谢司衍冷着脸,看向她缩着的双脚,收回视线。

      这么一闹沈婧娇脸色有些温红,浑身透着燥热,恨不得直接将大氅脱下,但又不能叫谢司衍看出她此刻局促。只得装作欲欣赏外边风景,撩开后侧的车帘向外探去。

      刚探出头她就后悔了。寒风直直刺入她的脑袋,很快,寒冷蔓延到她整个身体。

      远处一位少年抚着马儿朝她招手,是阿兄!

      沈潇柟早已等候在二十里外的十方亭。

      马车缓缓停下,沈婧娇与谢司衍一道下车。

      沈婧娇心里异常的兴奋,却不表露出半分。寒暄几句后还未来得及重新上马车,身后长林处缓缓驶来一辆带着红丝绸缎的长檐车,在雾蒙的白中极为鲜艳。

      那是长公主的马车。

      谢清宁从马车上跳下,欢步小跑来,眼角笑如弯月,惹得身后的宫女也是一道小跑才能跟上。

      谢司衍单手负于身后,看不出喜怒,“你怎么来了?”

      “父皇准许我同你一道,我就来了啊。”谢清宁很聪明,知道搬出盛德帝的命令,谢司衍就不会反对。

      谢司衍的生母在他五岁时因病故去,婉妃曾是他母妃生前相好的闺友,因此谢司衍敬重婉妃,对谢清宁也是多加宽容。

      谢司衍再次启声询问:“你确定要去?”

      他很清楚谢清宁的性子,决定的事情即便是盛德帝也有为难的时候。除非她自己想回去,不然谁说都无用。

      “我确定。”

      谢清宁怕谢司衍反悔不带她,兀自跑上马车。第一下由于谢司衍的马车太高没上去,还是等下人前来搀扶着上了车。

      沈婧娇呆在原地,不是很想同这位长公主一道。

      还未等她想到解决之法,车里传出一道嫌弃的声音:“这破木箱子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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