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性缘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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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日卯时，性缘堂原是谢司衍赏给季如常的医馆，如今给了沈婧娇。
她推开木门，是一方不大不小的院落，高大的杨柳矗立，如今气候虽未枝繁叶茂，即便是枯枝干叶也是增添一份美景，柳树下是一张大红酸木安乐椅。
右手边摆放着青石桌，桌边还有一棵比柳树矮上半截的海棠。
不敢想到了三四月，这院落该有多美。
她驻足片刻，推开第二扇门。
隐约有药香扑面而来，里头竟还有三个房间这么大！
中间是一张木质大柜台，柜台后是上百种药材。往右边走去，是一张长条形的床榻，榻边还有一张檀木桌。左手边的房间入眼可见各种针灸、手术、包扎用具，归纳成一排排，只是在其后侧还有一扇门。
药香味更为浓烈，是一个更为巨大的院子。香椿木纯榫卯工艺的高木药架上晾晒着药材。
这回不仅有树，还有田，田间有的冒出嫩芽，沈婧娇走近细看：“是苦莱！”
一旁的曲清替她高兴，满院子跑了一遍确定是真的。
没想到看似平平无奇的性缘堂，内里竟别有一番作为。
只是沈婧娇不禁疑惑：此处没人搭理已经有段时日，再加上这今这般天气，竟还能有这么多药材？
罢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开张赚钱。她吩咐曲清确保药材无误后开始登记药材，一直忙到下午，性缘堂的大门大敞开始迎客。
一直到晚上闭门，都没有人进入性缘堂。
宫闱枝繁叶茂，在这凋零季节也是绿意盎然。
盛德帝拿着经文斜靠在紫檀方桌旁，嗓音中带着压迫，“是有什么事啊？可有心仪的姑娘？”
谢司衍没事不会进宫，近日常出现在盛德帝眼前，倒是让盛德帝觉得心烦。
“儿臣确有心仪之人。”他凝神望着盛德帝背影。
“是哪家姑娘？”盛德帝好奇地转过身，他这个儿子活到这个年纪没纳过一个妾室，亦没有正妃，到底是谁入了他的眼？
谢司衍直视着盛德帝，坚韧“沈家姑娘沈婧娇。”
经文狠狠敲响桌面，前不久刚处置完沈家，今日就来向他请婚，这沈家姑娘果真都不是好惹的。
若他真娶了沈婧娇，一个沈沐一个沈婧娇，那父子俩成什么了？
更何况如今的沈家，配不上他儿子一根汗毛。
“不成。”盛德帝疾言拒绝。
“为何？”
“沈家前不久刚出了这事，配不上朕的儿子。”
经文躺在一边彻底被忽视，察言观色的太监端来热茶。
“感情的事情在儿臣心里没有配不上一说，她为人贤良，与世无争，只愿顺遂度过此生，亦是儿臣所求。”沉稳的嗓音不轻不重，是他一贯的冷静。
这番话表明了沈婧娇不会有反逆的心理，他也没有篡位的野心。
在这一点上，盛德帝很满意这个儿子。
无思无虑，目空一世。
之前以为是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而今看来，是他无欲无求。
不像谢秦南，伶牙俐齿贯是会说话，讨得欢心是不错，可慧心妙舌背后怕是藏着阴谋诡计。
月余前沈楚一刚死，难免沈家人心存怨恨，故意接近他儿子只为报仇。
盛德帝沉思的眉眼怒目危视，端起热茶抿了一口，“此时不用再提，那天宴席上百官说的林雅朕觉得不错。”
“父皇，儿臣只想娶心爱之人。”谢司衍目色直面盛德帝，丝毫没有犹豫的拒绝。
还没等盛德帝再次开口，他又道：“儿臣不想像父皇一样，三宫六院的后宫，女子落得母亲那般下场。”
谢司衍知道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再正常不过，可他就是看不惯。
三千佳丽又有何用？到头来多少无辜女子惨死宫中，不过是用爱和荣华富贵困住了他们的只因父亲的多情酿就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
盛德帝听他这话是在暗示他的滥情，当即盛怒，拍案直指：“你这是暗指朕多情？朕是帝王！看中什么样的女子都不为过！”
谢司衍敛眸收回目光，低着头没说话。
*
这一日，性缘堂来了位令沈婧娇头疼的主。
谢清宁身后跟着两位侍女，端着架子进屋瞧上一番，一路从前院走到后院，见到沈婧娇后问：“这么破的地方够你养活沈家过活？”
沈婧娇打理着药材：“这地方是你三哥送的。”
谢清宁嘴角一抽，“看来三哥也没把你放在心上，送这么破的地方。”说完不忘翻个白眼。
“在怎么样也是他送的。”
至少送了，怎么不见送你？
一句话让谢清宁沉着的心火重燃。
向来自持矜贵无闻的三哥可从来没有主动送过别人什么东西。就连她，都是只有生辰的时候才有些小玩意。竟直接送给沈婧娇一间医馆！
沉默之余，沈婧娇悠然出声：“长公主可是有病？”
谢清宁讶道：“你才有病！”
“那长公主来是......”
谢清宁开始拿起旁边小物件把玩，总不能直接说她就是来找她麻烦的，“我听三哥说浮琼街新开了家医馆，生意不错。本公主最近有些头疼，宫里御医都不管用，就想来看看。”
性缘堂已经开了很久了，只是老板换成她了而已，这点谢司衍是知道的。
再者性缘堂许久未开哪来的生意不错。所以谢清宁在说谎，她根本没去找谢司衍。
连御医都不管用，更别说她这小小的医馆。这不摆明是来找茬的。
既然如此，沈婧娇左手抬起，朝就诊方向道：“长公主里边请。”
她用帕子垫在谢清宁手腕处，过会儿，皱起眉，连带着谢清宁跟着紧张，“怎么了？”
她担忧问：“长公主可常觉喉间有痰，胸闷的感觉？”
被她这么一说，谢清宁当下就觉得有些胸闷，捂着胸口，点点头。
“这就对了！我观长公主脉象弦滑，恐有咳嗽，胸闷的症状。至于头疼，或许也有可能一同病发。”
谢清宁歪头天真地问：“为何会如此？”
“多半是因为长公主常年饮食太过油腻，又缺乏运动导致的。”
谢清宁听了却不高兴，这不是变相说她胖吗！忍着气问：“会有什么后果？要怎么治？”
“后果嘛......长公主莫怪，若长期这样不控制下去，咳嗽胸闷头疼的症状会越来越明显，影响日常生活，公主的身材也会变样。”
“至于治法......”她起身，震手将袖子滑至小臂处，食指弯起，“长公主莫怪，眼下需要先把头疼的毛病治好，其余的都好说。”
言罢，她双食指抵住谢清宁太阳穴，用力摁下旋转，经过谢司衍多日举剑磨练，她的手劲可不止大了一点点。
光这一下，谢清宁疼的哇哇大叫：“本公主头也不是很疼！”
她继续着没停下，“长公主忍忍，不是很疼说明还是疼的，保证经过我的疗法日后不会再疼一下。”
曲清光在一旁看着都觉得脑瓜子嗡嗡疼。姑娘不会无缘无故下这样死手，长公主到底是怎么得罪他们姑娘了？
等她松开手，谢清宁的太阳穴上有着一对对称的红印，红的快要滴出血来。眼睫湿润，眼尾的一滴泪在结束后缓缓落下。
谢清宁现在脑子昏噩的不行，疼的连话都听不见。过了会儿后，她拍案起身：“沈婧娇！你下狠手！”
“我不是在替长公主治病吗？”说话间，她微笑着提笔写下一张药方，递给曲清，“去给长公主抓药。”
跟着姑娘这么多年，曲清也能认识些药材，抓药间看了眼药方，这药方单拿出来看当真是滋补，只是合起来使用会让人内火旺盛，鼻衄盛血。
沈婧娇将药递给谢清宁，“长公主记得每日吃药。”
谢清宁听着这话越听越怪，又说不出哪怪，只觉得脑袋疼的分不清方位，随后拿着药头也不回地出了性缘堂。
沈婧娇目送她上马车，望着行去没一会儿的马车高喊了声：“长公主殿下慢走。”
这一下，街道四方的视线顿声寻来，这才注意到重新开张的性缘堂，还换了位貌美如花的姑娘！
长公主都去的地方定是好地方！
如此，托谢清宁的福，后面几天性缘堂每日客满。
沈婧娇这才发现，并非百姓人寿年丰，大多是没钱看病，也有的是被医馆骗去不少钱，宁可在家受苦也不愿再相信。
但性缘堂每一份药材对应的病症和价钱都写的一清二楚，另外性缘堂还有一个规矩：来看病者，老弱病残者优先。
这几日性缘堂的火爆程度让沈婧娇每日忙到半夜，听着街上百姓夸耀性缘堂更是半夜嘴角都合不拢。
又是到了闭馆的时间，性缘堂大门还未合上，沈婧娇闻见周边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那味道越来越浓烈。
猛的，她只觉得肩上一重，被逼得后退两步。
血腥味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可浑身没有什么不适。顺着微弱的视线，她俯下身去，这才看见地上的男子双手以及胸口都是血迹。
沈婧娇急道：“快！扶进屋里。”
进屋点起烛火，她看到身前被那人推搡的血迹不禁皱眉，回头彻底看清躺在长榻上的人愣了半晌。
怎么会是他？
刀削般的脸庞是魏安无疑。
来不及多问，他伤势严重，沈婧娇直接开始处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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