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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诏狱处死 ...

  •   “能不能再快些?”沈婧娇再次询问,前世的画面冲进她的脑海。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交缠在一起,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紧张和焦虑。

      谢司衍眉目渐渐紧锁,朝驾车的影卫道:“鸮客,最快速度到临安。”随后,谢司衍问玄影,“影卫没有出令?”

      “出了,在发现辅国公前来支援的路上就出了令。但是不知为何,影卫迟迟未到,到现在没有任何消息。”玄影如实回答。

      迟迟未到,没有任何消息......上一世的援军也是迟迟未到,中途没有任何消息。

      “殿下,马上就要入夜了,要先找个驿站吗?”鸮客极速驾马中问道。

      “连夜回临安。”

      马车里很安静,安静到沈婧娇连谢司衍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沈婧娇一直强迫自己沉下心来,父亲行事很有原则,断然不会抛下猎阳关。她微微拉开车帘,只见阿兄眉目紧缩,正一门心思往临安方向赶,根本没注意到她拉开帘子,浓重的心思在他脸上蔓延开来。

      原本还需要五日的车程不过三日便到达临安。

      离城门约莫还有二十里时,谢司衍神色凝重,“影卫迟迟不出,没有兵可借。”

      “什么意思?”她睁着眼睛,明明心里知道什么意思,还是问了一遍。

      “意思就是,你父亲没人能救,至少现在没有。”谢司衍平日的冷漠荡然无存,揪着心绪感到不安。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难受的沈婧娇喘不过气来。她伸手再次拉开车帘,确定阿兄还在。一路上已经数不清拉开车帘看过多少次,谢司衍十分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只当是她需要亲人的安慰。

      “所以,我们只能坐着干等?是这个意思吗?”她嗓音带着极力忍住的哭腔,颤抖着发声。

      “嗯。你父亲已经投降,临安沦没。”谢司衍垂眸。

      便是去也去不得了。

      ”我父亲没有投降!绝对没有!。”她第一次在谢司衍面前这样失态,眼神直直的,甚至充斥着憎恨,她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阻止,恨自己没有能力。

      马车在很远的地方缓缓停下,沈婧娇一颗心跟着提起来。那边六个穿着黑色盔甲的高个子兵副,身后还有约莫几十个来回巡逻的士兵,为首的铁质护肩,胸甲一样不少,腰侧佩着一把长矛,长矛内侧还有一把短刃。

      裴玄不知何时回来,半跪在马车外,“殿下,可以进城,最后时刻信王带影卫前来,临安才勉强保下。”

      裴玄的话刚说完,沈婧娇一个健步踏出,快的曲清来不及搀扶,“我父亲呢?”

      裴玄垂眸,声音微弱,“被押送回宫了。”

      在燕楚国,战场上投降,意味着一方承认失败并向对方屈服,以此来保全自己的生命安全,是死刑。

      裴玄补充道:“辅国公赶到时临安几乎城破,三万沈家军几近覆灭,辅国公一步步踏出城门,向昭军投降。”

      沈潇柟胡乱抓上裴玄衣领,眼泪在眼里打转,“你在瞎说什么!我父亲领兵数十年,从未说过一个降字。”

      未等裴玄说话,沈潇柟骑上快马,往汴京方向去了。

      沈婧娇向谢司衍投去一个眼神,谢司衍很快便明白,跨步跃上裴玄的快马,向沈婧娇伸手,“上来。”

      狂风在耳边极啸,沈婧娇神色失去往日光彩,失神地看向前面疾驰而过的地面,深邃忧郁。她想了成千上万种如何救父亲的办法,只听身后人朗声道:“不用想了,只有你父亲不是真的投降,你在这期间找到证据,才能免去你父亲的死刑,改为流放。“

      谢司衍沉默片刻,“全城的人都看见你父亲投降.....即便是有什么苦衷那也是投降,你找到证据也只是流放,流放的滋味,苦不堪言,还记得本王跟你说得生不如死吗,便是那种感觉。”

      父亲的死刑若是确认应该很快便会下令,留给她找证据的时间都没有

      沈婧娇没有说话,快到宫门口时,“我知道。”

      生不如死的感觉,她可太清楚了。

      沈楚一被关押在诏狱,但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禀告盛德帝,至少争取时间,她始终坚信,父亲绝不会投降。

      平日沈婧娇端庄,步伐稳健如同细雨润物,每一步都像是经过精心计算,然而此刻,她的裙摆随着步伐的加快而翻飞,如同被狂风撕扯的旗帜

      她的眼中闪烁着焦急与决然,让她不得不抛弃往日的从容。

      谢司衍没有跟上去,送到宫门口后只是望着沈婧娇头也不回的背影。影卫为何没有出动?信王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情?事关国公府,掺杂进去对他不利。

      在去太和殿的途中,沈婧娇碰到行色匆匆的季公公,盛德帝身边的太监。个子不算高,脸上肉肉的,顶着太监帽在廊檐中奔走。

      似乎是看见了沈婧娇,李公公寻到廊檐台阶而下,“沈大姑娘,可是去找陛下?”

      “是。”沈婧娇停下脚步,回头。

      “陛下已经下了死刑,您还是赶紧去见辅国公最后一面吧。”李公公脸上几条细小的纹路交织在一起,似乎也在为这一决定感到痛心。

      沈婧娇瞳孔骤缩,往日的神采奕奕已被无尽的黑暗所取代。她扭头看向辉煌无比的太和殿,继而看向完全两个方向的诏狱。

      诏狱是直属盛德帝管辖,盛德帝一句话,便可直接行刑。

      沈婧娇踌躇在原地,左右不是。急的眼眶涌出热泪,几乎是一瞬间的,朝镇抚司跑去。

      方才至少还算是行走,但现在她顾不得了。

      沈潇柟站在诏狱门口,两行泪痕未干,两眼空洞,只剩下一个空壳,仿佛是一尊雕塑。

      在见到沈婧娇的时候,赫然出声,“别进去。”

      沈婧娇看了眼他,热泪从眼眶滚出。

      朝身后的曲清留下一句:“你在这等我。”后还是进去了,几乎是没有思考。上一世,她就错过了父亲最后一面。

      诏狱门口的侍卫像是提前接到命令一样,见到沈婧娇退开让出路。诏狱内十分昏暗,墙壁上的青苔斑驳,充斥着霉味与血腥味。

      很快,沈婧娇找到了极为熟悉的身影,她愣住了。昔日战场威风凛凛,松柏般挺拔的父亲,如今却佝偻着,一道粘稠的血液挂在嘴角,脸上是行刑过程中溅出的血液。

      她猛的握住狱门上的铁柱,嘴唇和手都止不住地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启齿。

      发现来人后沈楚一抬眸,笑了。笑的很灿烂,好像看到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沈婧娇见状大喊,“父亲,你坚持住,我会去同盛德帝说一定不是你投降了,到时候我们一家远离朝廷,到哪里都好,去过剩下的日子。”

      沈婧娇吼着,希望这些话可以给沈楚一希望,让他坚持住。只要不死,就还有希望,哪怕死的人是她都可以。不能两世,父亲都是一样的结局。

      很快,两人的笑容都渐渐凝固,沈楚一浑身失力,那口粘稠的鲜血随着滑下长长一条血迹。

      “不要!。”沈婧娇怒吼到失声,双手奋力地去抓铁杆,恨不得将其掰开。铺天盖地的痛苦将她整个人席卷,她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重重的跪倒在地。

      “为什么……”沈婧娇喃喃道,为什么还是一样的。

      乳白色卷云纹的长袍染上浑黑的污色,她看着父亲许久,这是她第一次见父亲这番模样,力弱无助,无奈,满头发丝杂乱的摊着。

      直到身旁传来更为痛苦的哀嚎声,她不禁扭头,看向对面更为宽阔的监狱,里面放置着各式各样的刑具,犯案的人被绑在十字架上,跟父亲一样,不同的是他身上穿着件写着囚的衣服,父亲身上穿着战场归来的衬甲,盔甲已被取下。

      犯人前有一人端坐着,看不见面容,一句“继续”后,那割筋刀刀身短小且质地坚硬,不知是刀太钝还是手下的人故意的,一刀刀极为缓慢,让受刑之人的痛嚎响彻整个镇抚司。

      沈婧娇见状火速扭头,一路奔波没用过什么吃食眼下却欲要作呕。

      身边心软的侍卫看不下去,“姑娘还是出去吧,这是剔骨之刑,连我一个大男人看了都受不住。”

      沈婧娇一惊,剔骨之刑?父亲上一世就是这么死的?!一波接一波的悲痛涌来,将她淹没,她再也忍不住,嚎声大哭。

      那侍卫觉得她是被吓哭了,握着剑柄左右为难,上前安慰不是不安慰也不是。

      沈婧娇在嚎哭中缓了缓,强忍着回头,不敢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侍卫改为愣愣地看着她,最后由于实在受不了剔骨散发的血腥味,扭头离开了。

      等到一场刑罚结束,沈婧娇在走出诏狱的时候才发现,阴冷潮湿贯穿诏狱每个角落,那些囚犯身上散发着腐臭和被鞭打后的血腥味,极其难闻。

      出去后,沈婧娇没忍住扶着门口狂呕不止,沈潇柟见状上前安抚,“都说了让你不要进去。”

      曲清也给沈婧娇一下一下顺着胸口和背想让她好受些,本就有些爱哭的曲清面上早就挂满了泪珠。

      良久缓过思绪后,沈婧娇转身朝沈潇柟道:“阿兄,我们没父亲了。”

      她一直觉得这一世顺序已经发生改变,不会再出变故,可是为什么,父亲还是去了,如今只剩下阿兄了。

      天色骤然昏沉,蒙住了整个汴京城,银雨渐落,挡住路上匆匆的行人。

      李公公从诏狱后门走出,“沈将军,沈大姑娘,陛下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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