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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蝴蝶效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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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1日。
惨白的月光在小路上投射出诡异的树影,路灯接触不良,忽明忽暗,最终还是发出无声的哀鸣,彻底熄灭。
醉汉旋着脚步,惊起觅食的黑猫。
“狗日的畜生……”
嘟囔几句下三滥的话,挺着啤酒肚的男性继续跌跌撞撞前进。
再繁华的城市里都有这样的人,像阴沟里的老鼠。
“他奶奶个腿儿的,哪个龟儿子不长眼。”
踢到沉重的障碍物,他不禁踉跄几下。
凭着月光,他能眯着本就不大的眼辨别出这是一个人,身下有一大摊液体,身旁还有一只蝴蝶标本。
不会是尿吧?
嫌弃地后退几步,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暂时无法识别气味。
无意中咬破嘴唇,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
醉汉突然意识到,那是血的味道。
跌坐在地,液体打湿了□□。
颤抖着,他说不出话。
哒、哒、哒。
脚步声逐渐逼近。
极度的恐惧加上酒精的作用,醉汉仿佛看见死人动了。
一只手攀上他的肩膀。
“啊——!”
惨叫过后,醉汉倒在他的尿渍中。
7月22日。
“本次的报案人系家住李家苑的阿华,华先生,年龄32岁,在渝城八中高二年级任年级主任,同时教2班和8班数学。”
听见熟悉的名字,郭顺的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
“怎么又是他?这次现场如何?”
接过档案袋,郭顺老练地翻阅起文件。
“郭队,阿华先生这次不是第一发现人……”
“又见面了,郭队。”
停在招待室(虚构,将就看)门口,愣头青警察的话被议论对象打断。
阿华穿着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伸出手来向郭顺问好。
每次看到他,愣头青都会想起斯文败类这个词,怀疑阿华就是凶手,但一直没有证据。
“真是太巧了,华先生。 ”
两只手短暂相握,又迅速分开。
“孔孔警官也是,好久不见。”
似乎是才注意到郭顺身边的孔孔,阿华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
“小孔,你继续。”
吩咐过孔孔,郭顺玩味地观察着阿华脸上的表情。
啧,老狐狸,抓不到错漏。
“遵命。本次案件的第一发现人是住在工人村的张三,张先生。张先生今日在外与高中同学聚餐,喝醉回家途中发现倒在城西路的受害人李文,李先生。华先生路过时发现张三状态不对,上前查看,张三被吓晕,因此是华先生报的案,报案时间为7月21日23点15分。”
张,文。
分明是常见的姓与名,却让郭顺在一刹那抓住了什么。
这次的报案时间也比往常更早。
“受害人李文,男,45岁,某知名公司人事部职员,家住白桦树别墅区,已婚,与妻子温雪育有一子,名为李耀,16岁,在渝城八中高二8班读书。”
“据受害人妻子称,案发当天早晨,李文正常上班出门,并吩咐她晚上有应酬,凌晨后再回家。我已经找受害人单位核实,案发当晚受害人系正常下班,并不存在应酬一说,但检测出来受害人体内有酒精残留。经过调查,受害人于6月21日晚8点到达国王酒吧,22点离开,往返均需途径城西路,且只能步行通过。”
“根据尸检报告,受害人是从高处坠亡,死亡时间在7月21日21点至23点间。与7月10日王海案,7月15日刘毅案死亡原因一致。”
默默听着,郭顺的脸上看不出神色。
“那个蝴蝶标本呢?”
“经核实,与7月10日王海案,7月15日刘毅案现场的标本一致,同为光明女神闪蝶标本。对了,本案与前两案一样,监控都坏了很久,没人修理。”
“看来应该是连环杀人案。光明女神闪蝶……这玩意儿一般都是四位数,看来凶手挺舍得啊。你说对吧,华先生?
对了,华先生,您为什么这么晚还停留在工人村呢?我记得那边都快荒废了。”
玩笑着说出这般话语,郭顺的眼睛紧盯着阿华。
“我的母亲是工人村城西路旁那栋楼为数不多的住户,那栋楼全是她这样的老人家,身体不好,耳背。今天我去看她,帮她修理了她家的一些用具,耽搁比较晚。”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阿华又补了一句。
“我也提过让她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但老人家念旧,不肯,我也只能尽力给她创造一个好一些的居住环境了。”
“孝顺啊,华先生。”
“哪里哪里。”
两名高大的男性相互恭维着。
“华先生,李耀是您的学生吧?您对他的父亲有什么了解吗?”
“李耀的父亲没和我交流过,我一般都是和他的母亲沟通。提供不了信息,抱歉了。”
阿华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让人挑不出错。
“我可以走了吗?毕竟学校还有事等着我。”
看一眼手表,阿华微笑着注视郭顺。
“没问题,有事我们再找你联系。上次王海案你也是,帮了我们大忙。”
“郭队又客气了。报案是我这个公民应该做的,算不上什么。”
“小孔,你送送华先生吧。”
目送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远去,郭顺那张总是带笑的脸沉了下去。
这是对他赤裸裸的挑衅。
这一系列案该结束了。
迟早,他要抓住他的破绽。
警局门口。
“孔孔警官,您对我有意见吗?”
阿华状似无意地提出。
孔孔的身体僵直了一瞬。
“您说笑了,阿华先生。”
“你还得好好和你们郭队学学,他隐藏情绪比你高明多了。”
像是温和的长辈,阿华轻拍孔孔的肩。
遭了……
孔孔在心中默默哀嚎。
他绝对察觉到了。
这个毒蛇一样的男人,真难对付。
“有的人,可并不想你以为的那样。再见,不用送了。”
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阿华优雅走远。
什么意思?
在挑衅他和郭队的关系?
凝视着男性远去的背影,孔孔若有所思。
“怎么了,小孔?”
转过头,郭顺关切地注视着孔孔。
“没事,郭队。”
平复心情,孔孔生硬地回答。
“真是狡猾啊……你说对吧,孔孔。”
明明还是和往常一样熟悉的语气和神情,孔孔却莫名感到一种压力。
“嗯。”
7月23日
孔孔正在翻看案件卷宗。
王海,刘毅,李文。
一个工程师,一个会计,一个人事。
这三个人在生活中没有任何交集。
目前,他们的共同点有同为男性,都已婚生子,以及都是国王酒吧的常客。
死亡时间都是晚上21点到23点间,都是从高处坠亡,尸体上没有打斗痕迹。
施工工地,老旧居民楼小区,工人村。
光明路,紫薇路,城西路。
都距离渝城八中很近。
想到阿华的话,孔孔在心中补了一句。
也都离警局很近。
王海是于7月11日早被上班步行经过的阿华发现的。
刘毅是于7月16日早被清洁阿姨发现。
李文是于7月21日晚先被醉酒的张三发现,再被阿华发现。
李文很特殊。
为什么有两个接近同时的发现人?
为什么是当天晚上?
还有,为什么都是从高处坠亡?
为什么都要有光明女神闪蝶标本?
如果现场没有那个蝴蝶标本,估计会直接以意外结案。
孔孔陷入沉思。
阿华一定有问题。
国王酒吧也有问题。
张三......也要查查。
“孔助,有突破口了。”
刘婷快步跑来。
“三名受害者都有酒后家暴行为。”
“还有,阿华的曾用名是张华,和张三是同班同学。张华高中时比较肥胖,被许多人嘲笑,家里父母关系不和睦,他父亲经常打他母亲,导致他性格孤僻,习惯独来独往。”
孔孔心中一喜,他似乎找到了作案动机。
“张华有一个邻居,叫郭文,郭文的父亲也经常酗酒后家暴其母,听以前和他们同一层楼的住户说,两人经常默默趴在门外的地板上做作业,虽然不怎么交流,但颇有默契。
张华的父亲于15年前的7月10日坠楼身亡,被定案为意外身亡。
次日,郭文一家搬走,没有音讯。”
张华父亲身亡的事绝对有蹊跷,但事情过去太久,估计查不到什么。
“以及,孔助,你让我查的光明女神闪蝶标本购买记录,近一年内本市有两个熟人购买,分别是阿华和郭队。剩余名单我发给你。”
「有的人,可并不想你以为的那样。」
阿华昨日的话又浮现在孔孔的脑海中。
蝉在窗外不知疲惫地鸣叫。
郭队昨天的表现很奇怪。
该死。
7月24日
“聊聊?”
李耀扯着衣角,看似冷静地打量着母亲身边穿着紧身短袖的男性。
“小耀,这是郭顺郭警官。他想找你了解一下你父亲的情况。”
女性柔柔地开口。
尽管是炎热的夏天,她依旧穿着长袖的白色长裙,裹得严实。
“他找你谈过了?”
男孩的语气生硬。
“嗯。郭警官专门等到你们学校培优结束来找你。”
奇怪的母子。
儿子仿佛才是这段关系的主导者。
郭顺观察着男孩,长相清秀,与他的母亲有几分相似,放在校园里本应该是比较受欢迎的对象,但身上那种过于阴郁的气质让他成为了女生口中的那个阴暗哥。
“你先回去。我们去隔壁咖啡馆聊。”
一句话是对母亲说的,另一句话自然是对郭顺。
女性顺从地点头离去,男孩领着郭顺走进咖啡馆。
开在学校旁的咖啡店一般都是不怎么愁生意的,自有人傻钱多的高中生光顾。
郭顺环视四周,大多都是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小情侣,偶尔夹杂着几个大学生。
像他这样一个学生一个三十多岁男青年的搭配挺少见的。
“喝什么?”
郭顺自觉主动地扫描小程序,示意男孩这杯他请。
“随便。”
男孩的身上带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抗拒。
有些熟悉。
郭顺似乎又抓到了那种感觉。
“谢谢。”
不知道是为了郭顺便装没惊扰到同学,还是为了这杯咖啡,李耀吐出谢谢二字。
“那我就点冰美式了。”
耸耸肩,郭顺选择了两杯冰美式。
苦到这个小鬼他也不管。
“你想了解些什么?”
男孩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冰美式,神情正常。
“你爸,以及,阿华。”
郭顺忽视掉身边人鄙夷的眼神,往冰美式里加了几大勺糖。
“李文......他出钱供我上学,就是这样。”
越简洁的话语越是显得可疑。
郭顺势在必得。
“他家暴你的母亲。”
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李耀腾地一下站起,弓起背。
虚张声势。
“阿华老师让我给你带句话。”
很明显,男孩是在转移话题。但能从男孩的反应中得到想要的答案,再加上对于阿华的话更感兴趣,郭顺没再逼问男孩。
“说吧,小子。”
“他问你,蝴蝶破茧成蝶的时间是15天吗?”
男孩紧盯着郭顺的眼睛。
若是常人被一个阴郁的半大少年死死盯着,多半会害怕。
郭顺只是笑,抖着肩笑,像是在极力抑制什么。
“小子,帮我问你阿华老师一个问题,光明女神闪蝶有什么寓意?”
郭顺的眼睛很黑,深不见底。
许是冷气太足,李耀打了个寒噤。
“走了,不送。”
男性利落地离开,没有对他留下一丝眷恋。
果然,这个郭顺有问题。
李文的死,他绝对掺和了一脚。
李耀背起书包,慢腾腾地挪动着脚步,掏出老年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以后郭顺来找你,不要和他单独见面。”
“没有为什么,听我的,不会害你。”
“嗯,我要回来吃。”
挂断电话,少年低着头,咒骂一句:
“两个疯子。”
“李耀,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告诉我。”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出现在耳边。
是阿华。
分明是7月的渝城,分明置身于人流之中,李耀却感觉如坠冰窟。
绝对被听见了。
温和的笑容背后,是毒蛇的窥视。
“郭顺先生让我问您,光明女神闪蝶有什么寓意。”
说完后,李耀快步离去,没再回头。
疯了。
全疯了。
7月25日
早上8点。
培优已经上完,直到开学前,阿华不用再去学校。
他站在标本墙前,欣赏着满满一墙标本,全是光明女神闪蝶。
标本排列整齐,本该是强迫症的福音,却莫名空出三个位置。
作为渝城八中的老师,他还是有钱支持自己的小爱好。
“喂,妈,我今晚19点来看你。”
扬起笑容,阿华挂断电话。
早上9点。
郭顺来到国王酒吧。
身着便装,酒吧工作人员并不紧张,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
“小李,你认识照片上这个人吗?”
郭顺将阿华的照片推给吧台人员。
“认识,他半个月前才来。”
“谢了,改天来照顾你生意。”
“好,郭哥。”
得到想要的答案,郭顺带着笑容走出酒吧。
早上10点。
此时阳光正明媚,照耀着办公室里的每一个角落。
孔孔如同雕塑一样,端坐在办公椅上,拿着签字笔,面前摆着案件卷宗,却没有动作。
他的眼下全是乌青,眼神涣散,明显是连续熬了好几个大夜,快撑不住。
“叮铃铃——”
同事的电话传来,孔孔复苏,快速接起电话。
“孔孔,我帮你查了。你们郭队是有一个曾用名,叫郭文。”
挂断电话,孔孔瘫倒在靠背上。
“果然......”
早上11点。
李耀买完菜回到家中。
听到开关门的声音,原本正在做家务的母亲温雪瑟缩起身体。
“妈,是我,李耀。”
“李文死了,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李耀一改平日地生硬不耐,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安慰着母亲。
李文对她的伤害太大。
不管什么时间点,听到开门声,温雪都会害怕。
好在他死了。
少年的眼中蓄满快意。
郭顺一个,阿华一个,他自己一个,早就疯了。
好在不知道是那两个疯子里的哪一个,动手了。
正午12点。
“臭婆娘,老子你也敢管。”
张三扇了他妻子一巴掌,抢过钱包,摇摇晃晃着摔门而去。
反正他是个无业游民,不上班,干脆想什么时候喝就什么时候喝。
“狗逼太阳,感晒你爷爷。”
他大骂着,来到了熟悉的烧烤店。
“老样子。”
大手一挥,他先捞过一瓶啤酒开喝。
“他婆娘也是倒霉,辛辛苦苦赚来给孩子读书的钱,又被他拿出来嚯嚯了。”
老板娘嘴上鄙夷,还是娴熟地准备起烧烤。
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毕竟自己还能趁机赚钱,傻子才会管闲事。
下午14点。
“郭顺的母亲15年前死于家暴,父亲10年前死于车祸。”
孔孔回想起另一个同事告诉他的信息。
拉上窗帘,躺在沙发上,定好闹钟。
他要好好休息,为晚上做准备。
下午16点
“妈,我来看你了。”
公墓内,郭顺给他的母亲上着香。
“我也是搞不懂你,怎么就是不和他离。我又不在乎你有没有钱。”
低声诉说着,郭顺靠在墓碑上。
“祝我好运吧,妈。”
站起身,郭顺拍拍衣服上的尘土,拖着脚步疲惫地远去。
原本被遮挡的墓碑露出全貌。
「郭顺之母xxx之墓,xxxx年xx月xx日-xxxx年7月25日」
傍晚18点。
阿华从墙上取下一个光明女神闪蝶标本。
“喂,你好,是张三吗?”
“嗯,对,我是阿华,上次和你一起发现尸体那个。”
“是这样,郭队有事想问我们俩,我都有空,请问你方便吗?”
“好,那就今天晚上23点,城西路进工人村拐角那栋楼的顶楼,我和郭队在那等你。”
“哦,主要是郭队最近和那个小年轻孔孔在竞争,他想问你有没有额外信息,用票子来换。”
阿华的嘴角挂着温和的笑,一如既往。
“真蠢,脑子被酒精侵占完了吧。”
挂断电话,阿华微笑着,骂出了声。
傍晚22点。
郭顺驱车来到工人村。
他一步一步踏上嘎吱嘎吱响的楼梯,停留在以前的住所门口。
走廊没有开灯,无尽的黑暗淹没他的身躯。
“好,妈,再见。”
隔壁的门被打开,暖黄的光线洒进过道。
是阿华。
“上顶楼聊吧,郭顺。”
“行。”
这个季节是不存在什么大风,只有空气中无尽的闷热。
“好久不见,张华。”
郭顺闷着嗓子,向阿华伸出手。
“好久不见,郭文。”
太过黑暗,看不清阿华的表情,但郭顺预感,他一定是笑着的。
“喜欢我的礼物吗?”
至今,他慢条斯理地带上手套,取出原本放在口袋中的光明女神闪蝶标本。
“我们这种疯子,有个狗屁的光明。”
没有接过标本,郭顺爆了粗口。
“他来了。”
还未至23点,张三就猴急着跑上顶楼。
“郭队好,您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有那个就行。”
粗糙肮脏的手做出数钱的动作。
“好,我们往那边聊。”
郭顺领着张三往本该存在护栏的地方走。
他想起了那个施工工地,那栋老旧居民楼,以及同样的楼顶。
都是这样,告诉他们自己要用钱买,傻乎乎地就信了。
砰的一声,□□坠落。
郭顺望着星空,有些出神。
“结束了。”
不知道什么,阿华的手中没再拿蝴蝶标本,回到郭顺身边。
“你早忘了,你以前跟我说过,光明女神闪蝶很漂亮。”
阿华的声音悠悠地融入夜空。
远处,警笛大作。
孔孔毕竟还是太年轻,没有将自己对郭顺的怀疑告诉同事,让郭顺轻而易举地进了他的办公室,给他下了安眠药。
“抱歉。”
“你忘了我,我也很失望。”
“抱歉。”
锅也不能全赖郭顺,毕竟阿华的变化太大,瘦了,高了,气质不一样了。几乎没人还能看出他是张华。
“所以你为什么要留光明女神闪蝶标本?”
郭顺的眼睛穿透黑暗,直视阿华的灵魂。
“因为你忘了我,我很伤心。”
果不其然,一个疯子。
本来能以意外结案,硬生生被定性为连环杀人案。
“国王酒吧,盯着我的人是你?”
“对。”
“张三是你安排的?”
“我毕竟也在班级群里,能稍稍引导一下。”
“你怎么知道第三个是李文?”
“李耀是我学生,我约李文谈话,他还是会来的。”
果然,阿华之前撒谎了。
果然,张,文同时出现,并非意外。
“我一直很后悔,没像你那样,所以我妈被他打死了。”
“所以你就想着今天跳楼自杀吗?”
阿华拉住郭顺的手臂,没再露出笑容。
“我本来以为用张三祭天后,你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毕竟我是疯子。”
郭顺一开始就没想过活。
无论会不会被发现是谋杀,无论7月26日有没有张三,他都打算自杀。
选择让引导死者自己从高处坠亡是为了圆15年前的梦。
他后悔没有学当年的张华,就自作主张以这种方式帮别的小孩除掉碍眼的父亲。
这不是为了正义,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警车停在工人村前的马路上。
一队警察冲下车,带队的是孔孔。
“再见,张华。”
不带丝毫犹豫,郭顺的唇角挂着解脱的笑。
“再见,郭文。”
纵身一跃。
他们死在一块。
冲到现场后,孔孔发现了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一具单独出来,身旁放有光明女神闪蝶标本。
是张三。
另外两具挨在一起。
是两个疯子。
或许郭文从未忘记过张华,郭顺也始终惦记着他。但这一切都不重要。
正如无人知晓,也无人在意蝴蝶的翅膀是多久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