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山海的星星》烟水袅袅

18、第 18 章

　　秦许在椅子上坐下，等着程芮回来。
　　窗外一朵白云遮住了太阳。

　　秦许不是没想过跟程芮表白，但他知道不会有结果。
　　因为她对他并不是那种感觉，秦许从她的神色里看得出来。

　　她对他，有友谊，有知心，有关怀，但就是没有男女之情。
　　要是她对他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白蒲来三班那么多次，她不会一点反应也没有。

　　表白不仅会泄露他的心事，还会把她吓走。
　　程芮是个眼里只有学习的人，他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能到医院来探望自己，已经令秦许倍感意外了。
　　至少这让他明白，她心里对自己还是有在乎的。

　　程芮来到一楼前台，在那里看见了如坐针毡的许兰。
　　许兰还是穿着上次的衣服，应该就是酒店的制服。她过来得着急，胸口的字牌也没有摘下来，。

　　程芮看到字牌上写着许兰两个字，走上前去喊了一声许阿姨。
　　许兰回过头看她，程芮看到她脸上有一种沧桑的惶恐。

　　“我是程芮。”

　　许兰一听就焦急起来：“我儿子怎么样了？他在哪啊？是不是拉到手术室去了？”
　　她的眼里又聚起了眼泪。她流露出的惶急和手足无措，就像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程芮就对着她轻轻笑了笑，尽量安抚她的慌张。
　　“阿姨，秦许没事，护士带他在上面检查呢，我现在就带您过去。”

　　许兰的脸色立刻轻松了许多，但她还是放心不下。
　　被程芮扶着往楼梯间走，还在担忧地问她：“没事，怎么会没事呢？我听老师说打得都昏死过去了……到底是谁打的他啊？为了什么打的他啊？是不是他在外头骂人家，被人家给听见了？”

　　许兰是知道秦许脾气不好的，她日常就担心儿子口不择言得罪人，在外头被人欺负。
　　她只是个小小妇人根本靠不住，而秦兵对家里人的态度就更冷淡。

　　如果秦兵曾有一次为秦许出过头，秦许又怎么需要靠跟人打架来解决问题呢。

　　程芮不太清楚秦许的家庭情况，随口安慰了许兰几句，就带着她从电梯上了四楼。

　　一走出楼梯间进入走廊，程芮就看到了坐在走廊尽头的秦许。

　　他仰面靠在冰凉的墙壁瓷砖上，闭着眼睛缓慢地呼吸着，侧脸的线条冷峻而立体，看起来有种沉思的忧郁。
　　他换上了医院的拖鞋，却还穿着校服裤子，两条长腿交错地伸开着，从程芮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战损般的动漫人物一样好看。

　　难怪白蒲喜欢他呢。
　　程芮突然有点理解了。

　　许兰喊了一声秦许的名字，秦许就睁开了眼睛。
　　他转过头，就看见他最关心的两个女人，朝着他走了过来。

　　有了许兰的督促，秦许检查的时候就更配合了。

　　他做脑电图检查的时候，程芮抽空去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
　　李佳本来还打算打车到医院来呢，听程芮说了情况，一颗悬着的心就放下了。

　　他也是开了一半的会跑出来处理打架事件，走得匆忙很多事情也没交代好，索性让程芮替他多看一会，说自己找到老师帮忙代课就过来。

　　程芮在电话这头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班主任就在那头表扬了她一句：“程芮，这件事你处理得很好，老师要对你说一句谢谢。”

　　程芮反倒不好意思了，脸突然就红了起来：“老师，关心同学是我应该做的。”
　　其实她会到医院来，不单单因为秦许是同学，还因为他是秦许。

　　当然在班主任看来，只觉得她处理事情很周到。

　　秦许从大到小的检查做了一通，除了脸上身上的一些瘀伤，就是有轻微的脑震荡。
　　医生说那一棍并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刚好打到了后脑神经，所以导致秦许突然失去了知觉。

　　医生给他的脖子上和头上都缠了绷带，然后就让护士带他住院打点滴了。
　　秦许躺在病床上，看到滴滴落下的药水，又一次想到了跟程芮的纠葛。

　　程芮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说要帮秦许去结账。
　　许兰站起身来，从衣兜里掏出两百块钱，问她够不够。

　　程芮笑了笑说：“可能不太够，不过我可以先垫着。”然后她就拿着许兰的身份证，到楼下帮秦许去办理住院了。

　　除了她自己说的那些，程芮又偷偷给秦许多垫了五百多块，当然这部分她没有告诉秦许。
　　大约地猜出来秦许和她妈妈一直在为钱发愁，所以就用自己的积蓄帮了一点。
　　回到病房前却发现许兰正在外头打电话，依稀听得见：“……对，被人打得住院了……你给送点钱过来吧，医院说要住好几天才行……他是没事，可是也被人打了啊，身上都是伤……”

　　程芮没有打扰，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这是普通病房，房间里除了秦许还有两个人，但是其中一个正在睡觉，另一个不知所踪，程芮就轻轻地坐倒了秦许床边，压低声音问他感觉如何。

　　秦许没有回答她，他定定地看着程芮，漆黑的瞳孔里仿佛包含着无数的深意。

　　程芮叫了他一声：“秦许，你不舒服吗，怎么不说话？”
　　秦许才摇了摇头，还是痴痴地望着她。

　　程芮被他看得不太自在，又觉得他被打得脑震荡，也可以理解。
　　就给他倒了一杯水，问他要不要喝。

　　秦许点了点头，程芮就把水杯扶到他唇边，看着他一点点地喝了。

　　她倾身过来时，秦许整个人都像被温柔包裹住了。
　　她看着他时的那种认真，唇边那轻柔的浅笑，就像春日的酥雨，夏日的荷风，将秦许的心牢牢地抓获了。

　　也是这时他坚定了一个想法。
　　除了程芮，他谁也不要。

　　许兰走了进来。
　　看到程芮在给秦许喂水，她就顿住了脚步。

　　程芮回过头，放下手对许兰笑了笑：“阿姨。”
　　许兰眼神微微一闪，嗯了一声走过来。她从程芮手里接过纸杯子，然后站在病床一头问她：“程……”

　　“程芮。”

　　许兰点点头：“嗯，程芮啊，你跟我们小许是同班同学啊，你跟他关系好吗？”

　　程芮“啊”了一声，没懂许兰是什么意思。

　　许兰就说：“你们在学校经常说话吗？聊天吗？小许在学校是不是，老跟人打架啊，你知道不知道啊？”

　　秦许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妈……”

　　程芮就哦了一声，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们在学校……经常说话……秦许他在学校挺好的，他……不跟人打架的……”
　　程芮说完就侧过脸看了一眼秦许，轻轻地咬了咬舌头。

　　秦许就看着她笑了起来。

　　许兰看到两个人都在那里笑，心里面也觉得这两个人关系好了。
　　程芮长得又白净又乖巧，一看就是最让家长放心的那种好孩子，许兰也希望秦许能多跟这种人交朋友，就说：“那就好，你们关系好，平时也多互相帮助啊，我们秦许不太好好学习的，你平时也帮帮他……”

　　一说到学习，程芮就紧张了。
　　她为秦许翘了一早上课，还不知道要落下多少进度，只顾着在这里高兴了，也没想回去要花两倍的时间才能补上来。

　　程芮就收起了笑意，站起身来说：“阿姨，既然秦许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班主任说他一会就会过来，到时候您再跟他细说吧。”
　　程芮背上书包就要走了，秦许一看她要走，想也没想就抓住了她的手。

　　冷热一碰，秦许飞快地松开了手，程芮感觉到他的手温很高，回过头诧异地看着他。

　　许兰说：“啊，这么快就要走啦？”

　　程芮笑了笑：“学校还有课呢。”

　　秦许这时也说：“不差这一会儿吧。”天知道他心里多希望她能留下来，还要装作不太紧张的样子。

　　程芮说：“马上要考试了，我得快点回去了。你也要好好休息，我有空再来看你。”
　　说是有空，其实就是不会再有空了。

　　秦许心急，语气就冲了点儿：“学习就那么重要？”

　　一下把程芮给问呆了，还好许兰插话说：“好吧，那你快点回去上课吧，一会小许他爸爸就来了，到时候跟班主任商量一下……”

　　秦许一听秦兵要来，也不想留程芮了。
　　挥挥手跟她告别了：“好吧，你走吧，学校见。”

　　程芮也挥了挥手，软绵绵地笑了笑：“好。”

　　秦许一直看着她离开，然后就惆怅地滑进被子里，蒙住了自己的脸。

　　许兰还在他旁边一直说：“这小姑娘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