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山海的星星》烟水袅袅

16、第 16 章

　　秦许一弯腰就闪开了。
　　然后回身一拳就打中了胖子的下巴颏。

　　跟秦兵斗智斗勇这些年，除了被动当一个泄气包，秦许也练就了一身挨打的本事。
　　跟人打架哪有不受伤的，但秦许耐力好，每次都能硬生生把对方拖到没力气，然后一击致命。

　　那三个人对着秦许拳打脚踢，动作间也打中了秦许。
　　但秦许被打中就跟没事人一样，顶着对方的拳头一拳怼在对方的肚子上，然后反手就扫了另一人一个狠狠的耳光，当场打得两个人晕头转向。

　　“你小子挺能打啊，拳击冠军啊？”

　　胖子扶着脱臼的下巴，趁机冲过来对着秦许就是一脚猛踹，秦许被他踢到在地上，靠弯腰卸去了一部分冲力，还是被踢得五脏窝疼。
　　耳边滋滋地耳鸣起来，秦许很快费力爬起来，感觉难受得想吐。

　　胖子围着秦许转圈，警戒地看着他说：“这小子手上有劲，你俩把他胳膊掐住。”

　　那两个人点了点头，又向秦许扑了上来。
　　那两个人没有秦许壮，抓住秦许的胳膊又被拧开。
　　那两个人又伸腿想把秦许绊倒，但秦许后背紧紧贴着墙面，借力稳住了自己的场子。胖子上来想掐住秦许的脖子，秦许抬腿就是一踹，差点踹到胖子的□□。

　　然后胖子就从地上捡起秦许的书包，对着秦许的头就抡了过去。
　　他一下子就震破了秦许刚刚拆线不久的额角，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脸侧流了下来。

　　***

　　日头越升越高，通往学校的路上，人越来越多。
　　程芮在路口望着天边的红霞，看着向她小跑过来的江思雨，百无聊赖地踢了踢地上一块小石头。

　　江思雨像兔子一样蹦了过来，搀进程芮的肘弯，看着她手里的单词本笑：“小芮好勤奋，一大早就开始背单词啊。”
　　程芮虚弱地点了点头，她昨晚又没睡好，梦到考试考砸了，惊醒后就失眠了快两个小时，早上起来眼睛里面就长了细细的血丝。

　　江思雨端详了一下她的脸，担心地说：“啊，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眼睛也这么红，要不要去前面买点清凉贴，冷敷一下啊？”
　　江思雨跟谁都是这样，程芮跟她在一起算是比较轻松的了。

　　程芮摇了摇头：“不用了。”她是没睡好，又不是发烧了，买什么清凉贴，那是夏天放额头上降温的。
　　江思雨却拉着她的手说：“哎呀，你就听我的嘛，你看你眼睛里都长血丝了，我妈说这就叫热邪，冷敷绝对有用，你就跟我一起去嘛。”

　　程芮拗不过她，只好微笑着答应了。
　　两个人手牵着手到校门口的商店去买东西了。

　　街道对面，温欣站在行道树下的阴影里，失意地垂下了头。
　　刚才江思雨喊程芮的时候，她也喊她了，但是程芮根本就没有听到自己，还跟着江思雨一起进了商店买东西。

　　她上次还帮程芮撒谎了，可程芮好像并不觉得有什么。
　　比起自己，她可能更喜欢江思雨吧。
　　温欣觉得很难受，转头走向了学校。

　　程芮在商店里转了一圈，又买了两支签字笔，三支马克笔，她是习惯做笔记的人，会在教辅书上彩虹一样划出各种重点。
　　江思雨在她眼睛上比划着冰凉贴，两个人一起高高兴兴走出了商店。

　　商店往南30米就是学校大门，这时候已经是半早上了，按说光华高中上学的学生都应该往校门口走的。
　　但是在人流大军中，开始陆陆续续出现反方向走的人。

　　程芮一开始也没有留意，她边走边低头看着单词本。
　　江思雨在她耳边说着喜欢的韩流明星，手舞足蹈地又唱又演。

　　江思雨突然就不唱了，看着前面抬高声音喊了一声：“黄小虎！”
　　黄小虎却没有理她，穿过人流向相反方向跑去。江思雨就丢下程芮，跑过去拦住了他。

　　黄小虎停下脚步看了江思雨一眼：“咋了？”
　　江思雨鼓着腮帮子生气：“叫你怎么不理我啊？”这时程芮也走了过来。

　　黄小虎皱着脸皮说：“姐姐，我哪里是不理你啊，我有事，我先走了。”
　　他作势要走，江思雨又把他拉住：“有什么事啊，一会要上课了。”

　　黄小虎就跺了跺脚：“哎呀，他们说前面巷子口有人打架，我过去看热闹。”

　　江思雨再次把他拦住：“哎哎，别人打架你凑什么热闹，你这小身板卷进去不死翘翘了？”

　　黄小虎又跺了跺脚，心想这江思雨烦起人来可真不分场合。
　　“什么别人打架，他们说是咱们班的秦许在跟人打架，快被打死了呢！”

　　秦许……

　　程芮差点拿不住手里的单词本，她上前一把捏住黄小虎的胳膊：“在哪打架啊？跟谁打啊？”

　　黄小虎胳膊被掐得生疼，他头一次发现程芮手上劲这么大。
　　看到程芮急得要跳脚了，他就晕头晕脑地说：“不知道跟谁，就在前头……没什么人走的一米巷里。”

　　一米巷是人们对那条巷子的形象称呼，因为巷子太过偏僻而狭窄，被大家戏称还没有一米宽，所以叫做一米巷。

　　程芮丢下黄小虎和江思雨，转身就向一米巷疾步跑去。
　　跑到一半她连书包也丢了，追在她后面的江思雨和黄小虎连忙帮她把书包捡起来，一边喊着她的名字跟了过去。

　　***

　　一米巷里，秦许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围着他的四个人好像大梦初醒，用脚踢了踢秦许的胳膊，他也没有一丝反应。

　　要是打死了人，那就闹大了。

　　为首的那个胖子心里发慌，抬手就呼了过去，一巴掌就打偏第四个人的帽子：“谁让你他妈用铁棍的啊？！那玩意能用来打人吗？！”
　　第四个人就是站在巷子口望风赶人的。

　　当他回头看到秦许一打三还那么生龙活虎时，就抄起墙边放的一节水管，没声没响地从墙根走过去。
　　出其不意，一棍就打在了秦许的后颈上。

　　然后秦许就像被抽了筋一样，闭上眼就趴倒在地上了。

　　没人在巷子口拦着，外头的人就开始陆陆续续地走进来查看情况。

　　当看到倒在地上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和四个明显流氓打扮喘着粗气的小年轻，周围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在干什么啊？”
　　“这是学校旁边啊，怎么能在这里打架啊？”
　　“你们是哪的啊，专门来这里打光华的学生的吗？”
　　……

　　随着旁观者人数渐增，众怒渐渐被挑起。

　　那四个人一看情况不对，拔腿就跑了。
　　人群虽然知道他们就是罪魁祸首，但是却没有一个敢拦住他们的。

　　尤其是那第四个人，走的时候手里还拿着那根铁水管。群众也怕被他打了，看他们走过来只能迟疑地让开了。

　　这时才开始有人上前去检查秦许的情况。

　　秦许额头上的伤口裂了，淌下来的血糊得半张脸都血迹斑斑。
　　嘴角和眼角也被打破了，脸上沾着地面的湿泥和渣滓，双目紧闭。
　　至于身上的伤，就不是第一眼能看见的了。

　　“快打120。”
　　“打110吧。”
　　“有没有人认识他啊……”
　　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蹲下身来检查，另有一个光华高中的学生也走了过去。

　　程芮用力拨开挤在巷子口层层的围观群众，穿过人群走到事故中心点。

　　一眼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秦许。

　　那一瞬间她的脑子都是空白的，仿佛周围的人都消失了，只有她一个人面对着秦许的尸体。

　　他不会死了吧……

　　程芮觉得自己的心在痛，她感觉自己眼里好像有泪。
　　可是她随后她又定神眨了眨眼，她的脸上仍旧是干的，周围的人声仍旧是存在的。

　　然后她的理智就回笼了。

　　程芮跑到秦许身边，把他侧躺着的身子搬过来，把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

　　“秦许，秦许，你醒醒……”
　　程芮轻轻地拍着他的脸颊，她的声音里有一种令她自己也惊讶的冷静。

　　秦许没有反应。

　　旁边那个中年大叔却问她：“小姑娘，你认识他吗？”

　　程芮点了点头：“嗯，我是他同班同学。”她回头对着人群大喊，“打120啊，拜托你们谁打下120好吗？他是我们班同学，拜托了。”
　　这时就有个女人对她点了点头：“刚才已经有人打了，120和110都打了，我再打一个问问。”

　　程芮就回过头来，仔细地看着秦许的脸。
　　你可不能有事啊……程芮在心里默默地想，一边替他擦掉脸上的泥土。

　　程芮抬起头问中年男子：“叔叔，你看到刚才打他的人了吗？”
　　男人点了点头：“看见了。”
　　程芮就说：“等会警察来了，你能帮忙替他证明一下吗？”
　　中年男子看着她点了点头：“好，没问题。”

　　这时替程芮背着书包的江思雨和黄小虎都挤了进来，巷子口几乎被好事的路人和看热闹的高中生挤满了，他们两个花了好大力气才挤进来。

　　进来看到程芮时，他们两个人却都愣住了。

　　程芮抱着秦许的头，小心地替他擦着脸侧的血迹，她眼里有一种浑然忘我的坚定。

　　其实黄小虎并不喜欢秦许，他本来是想到这里来看热闹的，但是看到秦许被打得人事不省时，他就没有说任何冷血的话了。
　　江思雨回过神，蹲下身来说：“程芮，我给你把书包带过来了。”

　　程芮看也没看她，只说了一句：“嗯，谢谢。”
　　她的目光一刻也没从秦许的脸上离开，她那个神态让江思雨敏锐地觉得，有什么不太正常地东西存在于他们中间。
　　但是认真去看的话，又好像没有。

　　这时那个光华高中的学生说：“同学，你不能这样抱着他，万一他头后面有伤，你这样会撕裂伤口的。”
　　程芮抬起了头，好像刚刚想到一样，感激地点了点头：“对对，是我忘了。”她又小心地护着秦许的头，小心地把他放在了地上。

　　救护车还在来的路上，众人都在焦急地等着。

　　这时程芮突然对那个中年男子说：“叔叔，救护车可能马上就到了，麻烦你去巷子口帮忙接应一下，看看停车什么的方不方便，行吗？”
　　男人点了点头：“好。”

　　程芮又回过头看着黄小虎说：“黄小虎，你把人清一下，一会救护车过来，要让急救人员能顺利进来。”她又对江思雨和那个学生说，“你们两个帮下忙吧。”

　　江思雨已经被她这出离冷静而有条不紊的指挥折服了，站起身来点了点头：“好。”
　　她把书包放在了程芮旁边，跟黄小虎一起上前去疏导路人了。

　　群众也是很讲道理的，他们一解释，大家也都主动配合了。
　　差不多快清出一条道的时候，黄小虎突然碰了碰江思雨的手臂，指着后面低声地说：“你看。”

　　江思雨就回头看了一眼。

　　原来程芮正跪在地上，给秦许做人工呼吸。

　　江思雨的脸唰一下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