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是个宅》太九

2、君子与小人只有一线之差

　　师尊的忧伤啊你莫猜。完全不准备去猜的聆月回到自己的住处，好好梳洗然后躺在床上睡大觉。对于丹枫先生的行为，聆月与其说愤怒还不如说是无奈。
　　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却是个生活残废。
　　当年聆月也只是云浮书院里头一个普通的学生。人不算特聪明，甚至还有点小迷糊，事情干得不算太好，人不算特别优秀。可是丹枫先生却在整个云浮书院中选了她。
　　当初丹枫先生在人群中朝她伸出手，说要她做自己的太学生时，聆月还受宠若惊了一下。现在想起，压根就是给个死宅套牢了。拜丹枫先生所赐，聆月立志不要成为像他那样的人，所以一直锻炼自己，当年的缺点也改了不少，现在好歹算得上是个能干的正常人。
　　所以人都是给环境逼出来的。对于罪魁祸首，聆月一直都是恨大于爱。
　　出去了几天，课业要补上。云浮书院除修诗、书、礼、乐、易、春秋，更主修仙道，副修一些乱七八糟的。教学开明，师资优秀，在十洲国内可谓享誉盛名。
　　但是如果要聆月在里头找个正常的老师，那还真没有。
　　聆月是丹枫先生的太学生。学生有很多，但每个先生自己亲收的太学生倒是不多。太学生相当于入室弟子，所以是要挑选的。
　　学生就等于猪肉，挑的都是老师。结果聆月这块猪肉，就给丹枫先生挑上了。
　　往事不堪回事。聆月在心中感叹一番，然后准备睡个好觉明天上课。
　　知道允之师兄挂科痛哭流涕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丹枫宅人第一日出山改作业就给了他个满江红，想来也是他几生修来的福气。
　　聆月双手合十，心中默念：师兄一路走好。
　　今天上的课是诗经，最近教这一门课程的老师白秋练要去参加南海仙会，所以就由断雁先生代课。虽然刚来云浮书院不久，但聆月觉得断雁先生是个好老师，至少从不迟到缺课，讲课生动而且不会掺杂太多无谓的东西。对聆月来说，能上一节正常的课，那真的太不容易了。
　　诗书朗读的声音在书斋里传出，枝头麻雀也停下来听学子们读书的声音。整齐的声音带有一种别样的安宁。这学习氛围很好，聆月很享受。
　　课后大家都散了，断雁先生特意留下了聆月，感谢她替自己奔走找书。聆月受宠若惊地表示帮老师办事乃学生本分。断雁先生听了之后面露微笑，他气质温雅，笑起来如同三月春风和煦。
　　“聆月真是好孩子，以后如果我想要找书，还能麻烦你么？”
　　“先生客气了，你如果有想找的书，尽管叫聆月帮忙吧。”
　　断雁先生感激地握住了聆月的手，动作亲昵可并无让人感觉有任何不适。聆月这才仔细看他的眼睛，漆黑瞳孔里头满是桃花风情。只是他自身温和的气息冲淡了不少，不特意去看他的眼睛倒不会发现。
　　看得多对心脏不好啊。聆月忽然发现看似温和的断雁先生其实有当妖孽的潜质。她低下头，怕自己看多了会失态。断雁先生以为她害羞，不过手还是没放开。
　　“聆月，你要不要过来先生这边？”
　　“呃？”
　　书斋大门“唰”一声打开，只见丹枫先生未敲门就直接进内。他今天穿戴整齐，黑色的长衣摆还镶着金色的花边，少了几分不羁，多了几分贵气。他手里拿着羽扇漫不经心地摇啊摇，颇有优雅文士的感觉。
　　师尊忽然驾到吓了聆月一跳，手也马上缩回来。
　　“先生，你怎么来了？”
　　“为师今天有课。”
　　哦那就是去布教了吧。聆月完全能想象一堆学生在课堂上陶醉地听丹枫神棍布教的样子。并非她质疑师尊的教学，而是事实确实如此。
　　丹枫先生走到聆月身边，瞥了一眼断雁先生：“名花有主了，别乱摘。”
　　聆月觉得师尊说话完全不在五行之内六界之中，她还没消化完毕，丹枫先生就对她说：“小月，回去翠山斋泡茶待客。”
　　由于丹枫先生的一日三餐都是聆月负责，所以聆月理解为先生饿了所以过来捉人。她点点头，跟断雁先生道别了以后就火速赶回翠山斋，顺便去隔壁瓜果园里摘蔬菜。留下丹枫先生跟断雁先生独处。
　　丹枫先生看着这个新来的老师，他武断地认为通常脸上十二个时辰几乎连睡觉都挂着微笑的人十有八九是笑面虎。当然他并不是歧视天下所有热爱微笑的男子，他只是单纯不爽这个家伙而已。
　　可惜笑面虎没迟生几年，不然他就可以尽情挂他科了。
　　而聆月走后，断雁先生一拂袖，负着手侧过身子，正眼也不看丹枫先生一下，不过依旧面带微笑。
　　“久闻丹枫先生大名，有事？”
　　断雁先生的话包含着浓浓的送客之意，深刻地表达了断雁先生心中的男女差别和不平等对比。丹枫先生也侧过身子，表示自己也对他没有任何兴趣。
　　“没事，也希望你别没事找事。”
　　“有事可找就不算没事了。”
　　如果背影能刷出火花，这两人衣服早就着火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丹枫先生开门离去，不欲与笑面虎纠缠。他深信断雁先生一定是他昨天卦象所示的小人，而且还是个伪君子。
　　看着丹枫先生离去的背影，断雁先生依旧是微笑，微笑。他手袖一挥，作业收好，漫不经心地离开了书斋。

　　丹枫先生回到翠山斋，聆月早就备好了茶点。茶味香浓，糕点精致，房屋收拾得十分整齐。聆月放好茶具，然后迎上来。
　　“先生，茶点我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也差不多了。我怕你跟客人见面时间长，所以做的都是冷菜，到时候可以直接吃。”
　　丹枫先生听着聆月细细说来。看着小徒儿把家务事打理得井井有条，丹枫先生忍不住在内心点头称赞。
　　嗯，甚贤惠。
　　“先生，先生？”
　　聆月在丹枫先生面前挥挥手，心里纳闷。看着聆月的大眼睛抱怨地盯着自己，丹枫先生回应道：“为师知道了，小月，你……”
　　这时候，从翠山斋门口传来的笑声打断了丹枫先生的话。只见一道蓝色人影如同风那样掠过。把两木板搁下，然后停在丹枫先生面前。此人头发花白，但是外貌年轻。笑容满面，眼里笑意狡黠，却不让人讨厌。
　　“哎哟好友，小身板怎样了？”云狐不归捉住了丹枫先生的手，左右拍了拍发现丹枫先生不为所动。他失望地说：“居然那么快就好了，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聆月满脸黑线地看着自己师尊的同修。云狐不归也是这里的先生，专教论语，不过本人倒是满口胡言。虽然如此，可是当初刚来的时候聆月也多得他不少照顾，所以心里还是十分尊敬这个先生的。
　　“西湖龙井，广寒糕酥黄独，丹枫好友你这是特意备着给我的？”
　　“占了一卦，知你要来。”
　　“嘿嘿，好。本来隔壁院出云岫他们也要来看你，好友我给你挡回去了，够意思不？”
　　“确实够意思。”
　　云狐不归满意地点头，然后看向聆月。“没有小月，丹枫宅人连招待人的东西都怕拿不出来。”
　　“云狐先生过誉了。”聆月红着脸垂下头。“我也是帮帮师傅打理一下罢了。”
　　云狐不归感动地看着聆月，同时也深感天道不公：“看这多好的姑娘啊，就给丹枫这家伙糟蹋了。”
　　聆月差点没一头撞在墙上，糟蹋什么的，这词出在云狐不归口里还真不对味。
　　丹枫先生还是十分淡定，他摇摇头：“好友，我们来聚聚。小月，你就先回去休息。”
　　聆月连忙点头，逃也似地离开了翠山斋。师尊那些同修，她可不敢领教。
　　云狐不归一撩袍子，大咧咧地坐下。丹枫先生坐到对面，为好友倒了一杯清茶，做了个请的手势。云狐不归小呷了一口，满意地点头。
　　“小月泡茶还真不错。这丫头贴心，上次特意送来你病中的容姿，让我等无缘得见的家伙能从图中了解到好友你当时的状况。你放心，那墨宝我好好收着，已经叫人帮忙裱起来了。”
　　丹枫先生险些就要捏碎茶杯，不过他还是慢悠悠地说道：“好友怎么会不清楚吾的状况呢。吾听说那天好友踹门甚欢。”
　　“误会，误会。”云狐不归夸张地瞪大眼睛：“隔壁院那几位道友也有帮忙呢，怎么会只有我一个。可还是我最贴心，这不，门板都给你送来了。”
　　“就靠在门框那两块板？好友你也忒没诚意了。”丹枫先生叹气：“若踹破的是君哑子家里的门板，吾看你这只老狐狸要送的就是雕花的咯。”
　　“你敢当面这样叫我们君大贤人，好友我给你镶金的又如何？”云狐不归笑得乐呵呵。“你放心，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小月包在我身上。”
　　“敬谢不敏。”
　　“客气客气。”
　　闲话说完，认识了丹枫先生那么多年，他既然有心准备好茶水待客那肯定是有事。云狐不归捧着茶杯，不抬杠，等丹枫先生开口了。
　　神棍总算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昨日占出一卦，卦象说有小人出没。今日便遇到只脱毛野鹅。”
　　云狐不归仔细想了半天，才懂丹枫先生是说新来的那个先生。这怨念很大，云狐不归很感兴趣里头有什么八卦。
　　“他怎么得罪你了？”
　　“他垂涎吾的徒弟。”
　　云狐不归一口茶没含住，全数喷了出来。丹枫先生用羽扇遮脸皱眉。
　　“好友，注意素质。”
　　云狐不归呛了一下，气顺了立马说：“你以为人人都是你？”
　　“好友，你如此误解实在让吾十分伤心，”丹枫先生无声一叹，一副交友不慎的伤感模样。“你不知道那只笑面虎的眼神有多么可怕，盯着小月就像盯着肉似地。”
　　云狐不归仔回忆了一下那位新来的先生。虽然没见过多少次，可是那气质风度绝对称得上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云狐不归觉得丹枫先生想太多了，这是病，得治。
　　“他还握住小月的手。”
　　“你有没有把人家的手盯出个洞来？”
　　“一看他就知道没安好心。我担心小月单纯容易被骗，说几句迷迷糊糊就跟了他。”
　　“不就是改嫁么。”
　　“绝对不行！”
　　“我比喻而已你还真入戏了？再说了，你若是原配那我还真支持她改嫁。”
　　丹枫先生抬头看了云狐不归一眼，默默地拿起笔。
　　“既然如此，我只能把好友你以前的功高伟绩写去下一版的教科书里了。”
　　“得，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家阿花接受能力不好。好友手下留情。”
　　云狐不归呼了一口气，心里抱怨丹枫先生假公济私。平时就借着修书名义宅在翠山斋几天不出来，今天还学会威胁好友了。云狐不归郁闷地支着下巴。
　　“不过你别问我，我跟那位断雁先生不熟。我只知道他是院主批进来的，来历不明。但为了好友你，我还是可以去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