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是个宅》太九

11、师尊开大口

　　聆月一直觉得师尊要不不开口，一开就是狮子张大口。他平时很宅，但是一决定要做的事情就雷厉风行。去找顾大夫写了些证明说聆月身体不适内息不稳之类一大堆有的没的，然后就把聆月的窝挪到自己这里来了。
　　同修还在药庐里，自己都没来得及道别就给拉到丹枫先生的翠山斋。若不是丹枫先生保证他们没事了以后一定告诉她，让她回去跟他们见面，聆月还真想等他们回来再走。
　　虽然是自己师尊，但毕竟是一男一女，同一屋檐下总是不合规矩。聆月对这个有所顾忌，可丹枫先生完全不在意。还十分心安理得地让小徒弟全天候照顾他，让聆月能全方位体验丹枫先生平时的生活到底有多么混乱。埋在书堆里闷死这样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平时看起来很热闹，可聆月很不安。
　　自从回来了以后，聆月会经常做梦。梦里的情景有各种各样的，就像那天她在神殿里坠落时所看到的差不多。那是前任月灵子的记忆，一代接一代混合起来，不断冲击着聆月。
　　被神力反噬而死的痛苦，被禁闭的绝望，歇斯底里的疯狂。令聆月多次在梦中惊醒，她抱紧了自己，想起凤仪说的话。她在对抗那些记忆，不让她们的情感侵蚀自己的灵魂，但是她渐渐有点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了。
　　月灵子？聆月？还是都一样?
　　今天聆月在梦中看到了血淋淋的一幕，被禁闭在石门后的月灵子不断用指甲刮着石门，直至双手出血。聆月惊醒后吓出一身冷汗。她抱紧了自己，再也不敢睡着。她很累，但是那些场面不断在她脑海徘徊，完全没有散去。
　　她很害怕有一天自己会不是自己。
　　聆月披上外套，然后想走出去外面吹吹风。她的脚步声很轻，担心自己会吵到丹枫先生，所以尽量往偏僻处走。
　　夜色苍茫，在一片红枫林下，丹枫先生盘膝坐在树下假寐。他听到动静，然后缓缓睁开眼睛。聆月惊了一下，丹枫先生什么时候从室内转野外了？她连忙道：“我不知道先生在这……”
　　“无妨。为师也知道你没睡好。”丹枫先生朝聆月招招手：“小月，过来坐坐。”
　　他们一起并排而坐，身下是柔软的枫叶，抬头是那一树嫣红。听着枫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连那些红也有了生命力。
　　丹枫先生就像冥想那样坐在树下慢摇扇子。聆月其实觉得，今天天气那么凉，师尊扇这几下不觉得冷么？念头刚冒出，就听到丹枫先生打喷嚏的声音。只不过神棍为了顾及形象所以闭紧嘴巴，听起来就像闷哼似的。
　　“师尊，打个喷嚏也不会有损你的文人形象的。”
　　“为师没打喷嚏。不过是忽然感受到天地的伟大，而情不自禁发出感叹而已。”
　　“……”得，你就装吧。
　　丹枫先生虽然沉默，但聆月也不觉得尴尬。可能因为习惯了，师尊大多时候都是安静的，偶尔就蹦几句奇怪话出来。跟他一起那么久，倒是习惯了。就算两个人坐在一起什么都不说，也不用特意去想话题。
　　在她不安，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可以有一个人坐在身边陪着自己，真的很好。
　　聆月埋首在膝盖中，抱紧了双腿小声道：“先生，我当了月灵子。可还是糊里糊涂的，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夜晚老会做梦，感觉那些梦就像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渐渐我都有点分不清楚到底谁是我，我是谁了。”
　　“先生，我有点怕。”
　　丹枫先生一直沉默地听着。他自然是清楚的。月灵子是伏神一族的祖先为了能得到神的力量而衍生的祭品。日灵子每一代都会有，并且继任为宗主。但是月灵子却千百年都不一定出来几个，大多数月灵子都生在伏神家，如果没有，那么他们就会去寻找适合的人选去通过试验。
　　日灵子能感知月灵子的存在，可以说是命运相连。月灵子能唤出神明，这取决于个人的灵力高低。但灵力用得多，可能会失去自我或者因为无法承受而精神崩溃。聆月梦见的，恐怕就是前任月灵子们的记忆。因为日月灵子都要继承前人的记忆和力量，所以如果聆月心神不定，说不定灵魂就会被前任的某一位月灵子侵蚀了。
　　就像被怨灵附身一样。
　　其实月灵子只不过是辅助宗主的道具，日灵子就是束缚她的枷锁。或许会灵力耗尽力歇而亡，或许会在过程中被其他月灵子侵蚀。而伏神家不会管那么多，他们是断然不会任由月灵子流落在外的。
　　“月灵子是伏神家为了得到力量的工具。而你刚好有这个资格，所以被选上了。你可能会被前任月灵子侵蚀失去自我，或者因为灵力耗尽而亡。”
　　丹枫先生在说着可怕的事情，但是从他口中听到，聆月却一点也不害怕。她看着丹枫先生。师尊的表情就像在深谋远虑，但是却没有一丝迷惘，也没有害怕。他的扇子摇啊摇，就像他正在慢慢地想清楚，到底应该怎么做。
　　“小月，你不用怕。吾说过，天塌下来有为师在，你只需要安心走自己的路就好，吾自会顾看你左右。”
　　聆月环抱着膝盖的手收了收，一瞬间百感交集。她觉得一生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了丹枫先生。她忍了好多天，现在觉得鼻子酸酸的，声音都带了点哭腔。
　　“先生，我有点想哭。”
　　感动所致，能理解。丹枫先生把聆月拉到自己怀里，温柔地摸着她脑袋：“哭吧，为师不会笑你。”
　　聆月哭得很小声，听得丹枫先生很是心疼。小徒弟依偎在自己怀里梨花带雨的模样实在是我见犹怜。想到她一个人在梦里吓醒，丹枫先生觉得让她一个人，还是不放心。
　　于是，为了小徒弟的心身发展能使她夜晚安睡，丹枫先生很诚恳地提议：“小月你若是怕做噩梦不安，不如就来跟为师睡吧。”
　　吓得聆月立马就从丹枫先生怀里挣扎出来。她的脸红得都快能滴出血了，脑子搅浆糊一片空白。她感觉自己的内心有无数只神兽在奔驰，结结巴巴了半天居然想不到一句适合的话。偏偏丹枫先生还握住她的手，更诚恳地说：
　　“小月不用担心，为师床大。而且睡相好，保证不会把你踢下去。”
　　我当然知道你睡觉的时候就像挺尸那样可是师尊啊啊啊啊啊！！！我到底该给些什么反应你啊你是故意还是天然呆啊啊啊啊啊啊啊！！！！聆月内心在吼叫，她在自己还没失态之前马上站起来，跑开几步，然后红着脸指着不明所以的丹枫先生。
　　“先生，你，你这个大笨蛋！”
　　然后一溜烟地跑了。留下丹枫先生一人呆在原地。咦，他说错了什么吗？
　　少女心真难懂……

　　第二天聆月做好饭就躲在房间里不见人，丹枫先生十分无奈。正好三个同修来聚头，丹枫先生很忧伤地说“小徒弟不理吾了”，然后来龙去脉说了一一遍，一副给辜负了的模样，听得负责泡茶的君莫问拍桌怒斥一声“胡闹”，云狐不归那口茶直接就喷出来了。只有花似容很淡定，对丹枫先生表示理解。
　　“师兄我懂你，你也是为了小徒弟好。当年子画小的时候，我也常跟他一起睡。”说起过去，花似容惋惜地托腮：“可怎么子画长大了就不跟我睡了呢？唉，明明什么都听我的，可就是不肯像小时候那样蹭师傅，太不可爱了。”
　　君莫问想拍桌，但因为对象是花似容，所以还是忍住了。“师妹，男女有别。”
　　“这话可就不对了。”丹枫先生对君莫问的话十分不认同：“小月是吾的徒弟，辈份吾在上，她理应听吾的话。小月的东西是吾的，所以小月也是吾的，何须分那么多。”
　　花似容一副“所言甚是“的表情，大有遇到知己的感觉。丹枫先生与她眼神交接，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丹枫好友你的思维真不是一般的强大。”云狐不归忍不住摇头感叹，他有一个问题已经问了无数次可依旧孜孜不倦：“你说出口不觉得羞耻么？“
　　“吾一片赤诚之心，可不想被你猜疑。”
　　“呸！你就算脸装得再正直也没用，你心里那些小九九谁不清楚？小月没揍你已经算幸运了。”
　　丹枫先生眉头一挑，正要吐槽。君莫问一掌拍到桌子上，眼神一递过去，两人顿时鸦雀无声。丹枫先生以扇掩口，漫不经心道：“好友，这桌子拍得可习惯？”
　　君莫问干脆把随身携带的那把叫“御”的短剑放到桌上，丹枫先生很识趣地改口：“你自便，怎么拍都可以。”
　　然后在心中默默地想要不要换张花岗岩的桌子。
　　等他们安静了，君莫问忍不住叹气。他刚才虽然表情严肃，可此刻也算有松动。毕竟事情因他徒弟而起，他总觉得心中有愧，于是肃容道：
　　“灵芝我已送去，事情解决了。那灵狐我先接管，已经求了院主让它留在这里。这事情我欠你们一个人情，以后若有事，君莫问万死不辞。”
　　众人看着君莫问正直地说完，然后云狐不归爆发出笑声。
　　“啊哈哈哈哈君大贤人你说得好正直！既然如此，来给云狐公子我笑个，我一直觉得看你笑容甚为喜感，不如你今天逗我乐乐？”
　　“嗯，好友你无须在意。若想报恩，就帮吾把整个翠山斋打扫一遍，家具换新的，做几个小菜伺候一下吾…….记住不要太咸清淡些。”
　　看见好友得寸进尺的嘴脸，君莫问眼神一寒，一剑刺穿了桌子，大有“再说下去如同此物”的架势，丹枫先生跟云狐不归马上噤声一同捂脸转头。
　　花似容看着君莫问微笑：“师兄何必见外，下次去外头的时候给似容带点小玩意就好了。”
　　丹枫先生与云狐不归连忙附和，君莫问扫了他们一眼，对花似容倒是客客气气的：“好，师兄下次带点小玩意给小容。”
　　结果还是师妹为大。丹枫先生和云狐不归忍不住在内心谴责君莫问的不平等对待。
　　花似容开口：“说回正事吧。无衣他们已经醒了。我问过无衣，当日她也是偷溜下山的时候，在书院附近遇到这对灵狐族母子。”
　　云狐不归嗤笑道：“啧啧，我们那么多人在书院，也不觉附近有任何杀气。定然是有什么人送了他们来这里。看那个伏神断雁那天做的事，就知道小月给阴了。”
　　君莫问沉吟片刻：“伏神一族不会放过月灵子。虽然伏神断雁至今没有动作，可是他带她回一族，也是迟早的问题。”
　　他们见丹枫先生一点都不担心，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大家统一感觉是“这家伙大概打算在深山找好房子私奔”，已经准备好话制止他任何不靠谱的行为。可丹枫先生很难得正直了一回。
　　“吾已决定回百里家接受宗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