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杨柳依依春光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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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地牢位处西宫西侧。殷郊领着王弟殷洪，一路小跑来到地牢门前。
他们来时，刚巧遇见西宫黄贵妃小心提着裙袍，从地牢大门里走出来。
因着黄贵妃出身将门，胆量比寻常女子更强三分，加上西宫靠近地牢。姜王后便将地牢与宫中刑罚交代给了这位娘娘。
黄妃抬头，瞧见两位殿下。娘娘连忙放下裙袍，走出地牢的阴郁，来到阳光下。
殷郊与殷洪同时上前几步，来到黄贵妃面前，向这位庶母行礼。
殷郊向贵妃娘娘说明来意。他向黄贵妃询问道：“娘娘，那恶贼可有道明来历，他又是缘何来冤枉我母亲与外祖家？”
黄贵妃见到这两位殿下，便知道他们为了什么跑来这处腌臜地。
贵妃脸上本就有几分怒意。这时太子相问，娘娘只是摇头，颇为不爽气道：“那厮实在可恶，口风极紧。诸多刑罚加身，他都不肯改口。”
殷郊闻言，心中气愤不已。太子不由得握紧腰间宝剑，就要往地牢里冲。
黄贵妃是看着殷郊长大的。她哪里不晓得他是什么脾气？娘娘一见殷郊按住宝剑就要往地牢里闯，连忙伸手，一把将他稚嫩的肩膀擒住，按住他不许他冲动行事。
黄贵妃不禁恼火地责问：“你这么急哄哄的，是要做什么去？”
殷郊歪着头，向上望黄贵妃：“既然无法子叫恶贼吐露真相，不如直接杀了了当。省得母后与外祖继续被他污秽名声！”
后边殷洪死命点头，对兄长说的话是万分的赞同。他也想冲进地牢，可惜前头被西宫的侍婢堵住了。殷洪尝试着从两边绕过去，这些侍婢立即调转位置，总之是不肯放他过去。
殷洪不由得气愤又气馁。小殿下干脆跑到大殿下-身后，与兄长一起瞪着一双大眼睛不服气地看向黄贵妃。
黄贵妃瞧着这两个一味鲁莽只知道往前冲的小东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贵妃娘娘一把推开太子，气道：“你真是你母后的对头星！那姜环被抓时，大声囔囔他是东伯侯派来的死士。王宫之中多少人听见了。这些人里有多少是宫外人的眼线？安知没有几个背后的主人是你母亲与外祖的对家？”
“你现在将姜环杀了，倒是爽气。却不仔细想想，反将你母亲置于死无对证、有口难明的境地？”
“真是空将把柄交托了对家手里！”
两位殿下不断上升的怒气顿时因为贵妃一席话，成了哑掉的炮台。
殷郊将贵妃的话思量了个来回。想通其中关节，太子不由得羞愧地低下头。他却是诚恳，也不计较四周的宫人，坦然认错道：“是我想差了。多谢娘娘点拨。”
殷洪却是有些不服气，但是他兄长已经认错，他只好跟着低头，却是说不出半句“自己错了”的话。
黄贵妃见太子能将劝说的话听进耳里，十分的欣慰。
娘娘继续与太子说道：“不是我故意吓唬你。没得背后人指使与安排，那恶人如何入得宫来，做这陷害一国之母的勾当？便是他背后的人，若不能从中获得极大的好处，如何能计划出这样一出要全族性命的事来？”
黄贵妃顿了顿，不由得叹气：“也不知，大王得知了这件事，要如何想娘娘呢。”
殷郊闻言，连忙安慰贵妃道：“娘娘不必担心，父王如今怀疑得别人，绝不会怀疑母后与外祖的。”
黄贵妃惊奇出声：“这是为何？”
据黄贵妃所知，因着冀州侯的女儿苏妲己的挑拨，纣王与姜王后两人之间已经产生了许多龌龊与芥蒂。半个月前，姜王后借着苏妲己歌舞的由头，狠狠地劝谏了纣王一回。姜王后哪里晓得，她前脚离开寿仙宫，后脚纣王就跳脚咒骂了起来。
黄贵妃在自家宫里，听着下边人打听来的消息，便知道纣王痴迷苏妲己，已将与姜王后的夫妻之情丢了个七七八八，只剩怨怼。
因着姜王后主张“好感度”这件事不宜伸张，殷郊不便和黄贵妃说明情况。太子只是安慰：“娘娘不必多问，只要知道，父王现在最信任的人就是母后。”
黄贵妃更加不解。
殷洪连忙在旁边叫道：“个中原因，父王与母后不叫我们说出去。还望娘娘见谅。”
黄贵妃不愿为难两位小殿下，当即不再多问。
殷郊将黄贵妃方才一席话思索了一遍。他忽然抬头对贵妃说道：“娘娘，我已想到法子，叫恶贼吐露真相。”
说罢，太子不等贵妃回应已经转身。他兴冲冲地对王弟殷洪说道：“走，你与我一起去猎头野鹿，回头来再找姜环那厮算账。”
殷洪闻言，兄长要带着自己去狩猎，眼前立即一亮。二王子半点拒绝的意思都没有，当即雀跃地跟在太子身后，一起出了王宫，去了猎场。
不消一个时辰，两位殿下已经狩到了一头壮实的雄鹿。
这雄鹿也是倒霉。此时四月，杨柳依依春光媚，正是繁衍后代的好时节。它却不巧，刚刚被野蛮的同族斗掉了半根鹿角，回头就被人族太子一箭射中了心脏，血撒猎场，四个蹄子蹬了几下就一命呜呼了。
太子叫手下的侍从捆上雄鹿，便回去了王宫地牢。再次遇见黄妃娘娘，殷郊立即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正发愁的黄贵妃细细听了一遍太子的计划，觉得可行。娘娘没有再阻止两位殿下进入地牢。
走入地牢，见到恶贼姜环。殷郊并不与这恶贼多话。殿下一挥手，叫侍从们将姜环从刑架上解下来，扣押着跟着他们兄弟去了九间殿。
九间殿是大商小朝会的所在。两个月前，纣王在妖妃的惑言下，在殿堂中央修建了一座炮烙铜柱，专门用来处置与纣王“作对”的臣子。
殷郊、殷洪两人来到九间殿上，殷郊立即命人将姜环推到了铜柱跟前。
太子指着铜柱，吓唬恶贼道：“你瞧见这是什么？”
恶贼姜环本就是奸臣费仲的家仆，自然听说过“炮烙”这样骇人听闻的刑罚。
恶贼登时被吓唬得冷汗泠泠。但是这恶贼竟然十分讲究“义气”，因是灾年时得了奸臣的恩惠，这才活下性命。所以，眼下他虽然害怕得紧，依旧不肯出卖主人家。
好恶贼，竟然还要假惺惺地向太子哭诉，只道辜负了“东伯侯与姜娘娘的嘱托，令太子失了登基的好机会”，“太子殿下便是要罚他也是使得，他绝无怨言”。
姜环连番话说出来，分明就是在坐实太子与二王子要“杀人灭口”的名头，已是在暗暗地威胁太子。
殷郊哪里听不出恶贼阴阳怪气的话？殿下只恨得牙痒痒。殷郊心里一发狠，立即叫人将铜柱烧热。
等到中空的铜柱整个被烧得灼红，殷郊立刻叫人将料理干净的雄鹿整个抬上来。然后，两兄弟当着姜环的面，切了薄薄的鹿肉，贴到铜柱上做烘烤。
“滋啦”一声，薄薄的鹿肉刚刚碰上铜柱，即是烤熟了。九间殿上立刻弥漫起淡淡的烤肉香气。
姜环脸色顿时发白，就是嘴唇都白得好似染上了秋霜。
恶贼哆嗦着嘴唇，两股作颤。他正要勉强开口，强辩什么。对兄长用意心知肚明的二殿下忽然放下筷子，欣欣地与自家兄长说道：“都说羌肉最是美味，可惜总也遇不上祭祀大典。今日倒是运气，可以品尝一二。”
殷郊闻言，心底打了个突，暗道自家这弟弟多少有些邪性，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可不得吓死姜环这恶贼。
这般想着，殷郊向姜环斜瞥去一眼，果然看到这厮已经被吓唬得脸皮子都青了。
殷郊心下冷笑，立即点头，应了殷洪的话：“合该你我兄弟有此‘口福’。要我说，西宫娘娘就是多虑，父王何等英明，岂能中了这等招数，怀疑母后与外祖？”
“不若将恶贼烤了，叫天下人知道，诬陷当朝王后，将得来怎样的刑罚！”
殷洪点点头，立即拿了匕首，欢欣地向姜环走去。
二王子脸上堆着满满的童真笑意，却把姜环吓得几乎失禁。扣住恶贼两条臂膀的侍从，立即抵着他的脑袋，将他一张脸皮往烧红的铜柱上贴去。
姜环再也承受不住，“哇哇”大叫出声。恶贼一面哭嚎一面向两位殿下求饶。这是真的被吓傻了，唬弄得要癫了，哪里还管得主家往日给的恩惠，忙不迭地就道出自己是受了中谏大夫费仲的命令，也是费仲将他送入宫门，给了纣王后脑勺一下子。
“小奴是费仲家仆。那费仲威胁，小奴若不依他话去诬害王后娘娘，便要害了小奴的性命。”
“小奴全是受他逼迫，才会行这没良心的事啊！”
殷郊轻轻挥手。侍从立即松手。双腿本就在发软的姜环，立即扑到了地上，好险没有撞碰到铜柱上，倒是让殷郊和殷洪吓了一跳，怕这一点失误叫姜环死了，真害了自己母亲的名头。
姜环转了个方向，面向两位殿下不住磕头，拼命将全部责任都推到幕后主使头上。
太子目的达成，立即叫侍从写下口供书，叫姜环画押。
而后，太子拿上口供，带上殷洪就往九间殿外走。姜环则是被侍从重新押去了地牢。
殷郊走在路上，手里把捏着口供。太子一边行走，一边在心中思量。前头黄贵妃已经点拨过，前朝臣子与后宫妃子利益牵扯不上，更难和远在天边的东鲁姜家产生矛盾。如费仲这等小贵族，着实费不上这等力气，要置正宫王后与东伯侯一门于死地。
殷郊仔细思量，终觉得费仲背后还有推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杨柳依依春光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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