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残之涅槃

4、童话（四）

　　“不要害怕，只是个交易……”薰双手紧握匕首乌黑的橡木手柄，举过头顶，眼中忽闪灰色光芒。深紫色长发被窗口的轻抚向一边，款款飘逸……敏政来不及欣赏这美艳的画面，此时他的注意力全部被那把闪着银光的凶器夺走。

　　刀光闪过，薰用尽全身的力量向下压去。
　　“不要！！！！！！！！！！！！！！！！”敏政闭上眼睛把头偏向一边，逃避着眼前即将发生的惨剧。

　　“哈哈哈哈哈————————”
　　敏政把眼睛睁开，只看到薰伏在自己身边狂笑不止，刀仍然在手中，只是扎在离脖颈极近的床垫中。

　　薰像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样笑了半天，然后爬下床去，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毛巾，蹲在敏政身边给他擦拭秽物。动作细致温柔的让人难以想象他是一个男人。最后还不忘把枕套与床单抽走，一面微笑着看着惊魂未定的敏政。

　　“为什么不杀我？”敏政努力压抑着自己发抖的声音。
　　“我从不杀人。”
　　“我不相信……”
　　“我从不亲自杀人，而且从不过问别人杀人。”薰脱下右腕上那条白金手链，顺手放在敏政耳边。自顾自坐在敏政身边，点起一只修长的香烟。
　　“那就请把我松开！”
　　“当然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杀我呢？”薰说完吐出些许烟雾，温柔的喷洒在敏政脸上。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妩媚的男人，敏政只觉得薰和那些卖身的男妓有着本质的不同，他更像是一个无意中堕落凡间的天使，淡漠地对待身边所有的人和事，因为即使再努力，跌落的残翼都不可能再拖着污染过的身体飞向天堂。

　　“想要回你的链子么？虽然我实在有点舍不得……”
　　“你想要什么来交换？”敏政想起薰之前一直在说的“交易”。
　　“我只要一个故事，toshiya的故事，或者敏政的故事。”
　　“只要我讲了，你就还我？”
　　“当然。”

　　“那好……”

　　风肆意地在屋里横冲直撞，敏政在单薄的衬衫下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薰微笑着躺在敏政身边，双手搂住敏政温暖的脖颈和腰，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仿佛恋人一般。

　　“讲吧，这样就不冷了。”薰把头埋在敏政腋下，透过衣衫寻找着对方的温度。但对于如果一个人的心已死，什么才能将他温暖呢？

　　“从前有一个男孩，他6岁时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得到一束气球。每次被妈妈打骂过后，他就会躲在隔街的马戏团大棚里，静静地看着小丑表演。每当结束的时候，红鼻子小丑就会从后台牵出一大束气球来，五颜六色，美丽极了。

　　但是，男孩的妈妈不可能买给她，永远都不可能。男孩总是被街上的孩子追着打，边打还边骂野种。因为别人都有爸爸，只有他没有。他的妈妈经常带回家不同的男人，然后把他赶出门去，或者有时候连赶都不赶，在他面前做一种奇怪的事情。那些男人想要伤害妈妈，但是妈妈却笑着陪他们，那种笑容是从来不曾带给男孩的，很甜美。除了妈妈之外可能只有教堂的圣母才有那么美的笑容。

　　有一天，是男孩的七岁生日。妈妈突然说要带他去看马戏表演，妈妈笑了，像对待每个想要伤害她的男人一样的笑容。男孩很起初很害怕，但马上被有趣的表演吸引住，全神贯注地看着马戏。最后，男孩看到妈妈匆匆离去，他没等马戏结束就沿着小路走回了家。

　　当看到妈妈把所有衣物往一个大箱子里塞的时候，男孩明白妈妈要走了。虽然妈妈只会打骂他，虽然妈妈从来不给他做任何食物，甚至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说有一个儿子，但是男孩知道，他只有这么一个亲人。所以男孩在妈妈一脚踢开他的时候，抓起了床下的匕首。

　　男孩只是不想让妈妈离开，于是他用匕首刺进妈妈的左腰，拔出来，再刺上胸膛……当他看到妈妈眼中流露出的恐惧和深深的怨恨时，男孩用一块白色手帕把妈妈的眼睛蒙上，然后继续挥舞着匕首，直到妈妈不再挣扎。

　　终于，妈妈没有再离开了。从此之后男孩明白了幸福是需要自己努力得来的，随后的日子再苦再累都不能给他带来阻碍……”

　　“于是，敏政诞生了？”薰轻轻蹭在敏政腋下，含糊不清地插入一句。
　　“toshiya的故事讲完了，我们的交易完成了。”敏政低头凝视着艳紫的头颅，捕获着薰身上传出的淡雅花香。如果不是这样的见面，是不是会喜欢上这个天使呢？敏政顿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多么异想天开，自己还是人质，怎么会被眼前不知来历的人所打动？

　　“如果我用我的故事和你交换，你会再讲一个么？”薰沙哑的声音幽幽传出，仿佛一个正在哀求的孩子。
　　“……你要讲什么？”
　　“讲讲一株草的故事吧。”薰换了个姿势，但依然蜷缩在敏政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