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成耀祖他长姐[八零]》心行至

4、吃鸡蛋（2）

　　凌晨五点半，鸡叫第一声的时候，孟星辉的生物钟自动醒了。

　　夏天天亮的早，此时屋子里已经有了微微亮光，孟星辉扭头，三个妹妹正在身旁熟睡。不想惊动她们，孟星辉轻手轻脚的下床，推开门走出去。

　　门刚一关上，躺床上的三个人刷的一下齐齐睁开眼睛，三个小鼓包一样坐在床上，三双眼睛齐齐盯着关上的门，小声嘀咕：
　　“我就说吧，她昨天就是骗我们的，说什么让我们吃鸡蛋，一到时间不还是自己起床做饭去了，根本不管我们。”孟亲娣恼怒出声，遮掩住自己心中升腾了一夜的期盼。

　　孟盼娣抱着双腿，眼中有一丝犹豫：“不过，大姐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了？往常她起床的时候，一定会把我们几个都叫起来一块干活的。”

　　孟来娣低垂着眼，抿着唇不出声。

　　“那...那又怎么样。”孟亲娣依然梗着脖子不服：“她就是发烧烧的忘记让咱干活了，你看刚才，一点都没犹豫的就撇下咱走了，亏我昨天还...”
　　还什么？
　　还想着她会当一个好姐姐，不是欺压，而是爱护。

　　孟亲娣拼命眨眼睛，不让两个姐姐看出自己泛红的眼眶，她赌气的大力躺下，一把拉过被子：“睡觉。再也不要相信她了！”

　　***
　　院子中，孟星辉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后发生的事情。她看着在院子里溜达的母鸡，有些紧张的走到鸡窝前，看一眼母鸡尖尖的嘴，再看一眼鸡窝里圆溜溜的三个鸡蛋，心里砰砰直跳——天爷啊，她是真没掏过鸡窝，母鸡不会护崽的来啄她吧！
　　那到时候一声尖叫，怕是全村人都要早起。

　　孟星辉足足做了半分钟的心理建设，然后瞅准了母鸡溜达到鸡窝最远的对角线的时候，猛的蹲下身子，飞速将手伸进鸡窝里，拿着三枚鸡蛋又飞速伸出，然后再次紧张的看向母鸡。可喜可贺，母鸡好似已经习惯了孟星辉掏鸡窝的动作，对此没有一点反应。

　　孟星辉开心的搂着三个鸡蛋去厨房。

　　到了厨房，孟星辉起锅烧水，将三个鸡蛋小心放入锅中后，自己在厨房里转悠了一圈，循着记忆确定了某一个方位，然后从堂屋搬过来一个小马凳。

　　她踩在凳子上，轻轻打开了架子最上面的柜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摆了一小罐白糖、孟耀祖最喜欢吃的还剩半包的饼干，还有昨天孟来安没来得及吃的一个鸡蛋。

　　孟星辉把它们统统拿了下来。

　　把饼干随手放在灶台上，孟星辉把剩的那个鸡蛋也放入锅中，拍拍手，脸上浮出笑意：这才对嘛。四个人，三个鸡蛋怎么够分？

　　等到时间差不多，孟星辉将火关上，把锅中的热水倒掉，加入冷水，让鸡蛋在锅中冷却着，然后起身去房间中教叫妹妹们起床。

　　孟星辉推开房门的一瞬间，装睡的三个妹妹心中统一划过一个念头：看吧，她来了，她果然想起来要叫我们起床干活了。

　　下一秒，饼干的香味猛地窜进三个人的鼻子中。

　　孟亲娣最先睁开眼，一块牛奶味的饼干就在她鼻子下。而饼干后，是看着三人笑吟吟的大姐。

　　“大姐？”孟亲娣小声出声，不敢相信的背后，是已经被戳破却又隐秘升起的期盼。

　　“五点五十啦，还不起床吃鸡蛋？”

　　“真的有鸡蛋？”孟盼娣也不敢相信的轻呼出声。

　　“当然有啦。”孟星辉笑眯眯的收回饼干：“已经在锅里凉着了，快起床，到厨房的时候温度刚好。”
　　“哦，还有饼干。”孟星辉眨眨眼：“一人一块，过时不候。”

　　话音刚落，三个身影蹭的一下从床上爬起，孟亲娣边穿衣服边喃喃：“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梦！”
　　“我也觉得。”穿好衣服的孟盼娣幽幽下床：“这个梦还挺真实的。”
　　比她们俩稍慢一步的孟来娣看着两人的背影，顿感无语：“二姐四妹，你俩真的可以慢一点。”

　　慢不了一点的两个人争先恐后的跑到厨房，看到鸡蛋的一瞬间没忍住小声“哇”出声，互相对视一眼，孟亲娣小声的咽了咽口水：“二姐，你掐我一下，看是不是真的。”
　　“我觉得是假的。”孟盼娣说着上手掐了孟亲娣的胳膊。

　　“疼！”孟亲娣哎呦一声：“你真掐啊。”说完愣了愣：“疼，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目睹一切的孟来娣飘到两人身前，看着锅里圆滚滚的四个鸡蛋，却忽然没了动作。

　　“怎么不吃？”孟星辉疑惑，伸出手探了探锅里的水温：“凉凉的，不烫呀，怎么不赶快拿，一会儿鸡蛋可就真凉了。”

　　孟来娣垂着眼，脑中不期然的闪过一个画面——大姐孟招娣在厨房里洗菜做饭，一扭头看见孟来娣望着锅里的鸡蛋发呆，皱着眉上去将孟来娣拉开：“盯着鸡蛋做什么，再看也不会是你的，这都是要给爸和耀祖留的。”

　　“为...为什么。”彼时年岁还小的孟来娣不理解。

　　“这有什么为什么。”孟招娣一脸惊讶：“因为耀祖是男孩，你是女孩啊。你吃这些鸡蛋有什么用，好东西当然都要留给耀祖。好了，别看了，再看要把晦气传到鸡蛋上了。”
　　晦气。这是当年孟招娣对自己妹妹的评价。虽然孟招娣知道不能怪她，因为孟招娣同样认为自己也是晦气。

　　毕竟从小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和系统的影响下，孟招娣真情实感的认为，女孩就是晦气。男孩才是宝。
　　虽然在某些深夜，孟招娣也会恍惚，为什么自己和弟弟不同？可随着年龄越来越长，她越来越少的思考这些。
　　毕竟越听话，就越少挨打不是吗？

　　......

　　记忆流转，孟来娣犹在恍惚，一个温热的鸡蛋突然被温柔的贴在脸颊上。孟来娣一个激灵，就看见孟星辉轻笑着将鸡蛋举在自己眼前：“怎么不吃？是不会剥壳吗？”

　　“不...不是。”孟来娣张嘴想解释，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着接过鸡蛋，将鸡蛋握在手里感受从未感受过的温度：或许大姐，发烧一场真的烧傻了？
　　不过...挺好的。虽然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她旁边，孟盼娣和孟亲娣同样的心思，不过孟亲娣没有那么纠结，她看着锅里的四个鸡蛋，一边伸手拿出自己的一边微微皱眉，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
　　她身边，孟盼娣问出了自己的疑问：“花花不是每天只下三个鸡蛋吗？锅里怎么会有...四个？”

　　话一出，终于知道哪违和的孟亲娣也抬头看向孟星辉。

　　孟星辉坐在凳子上，一边剥鸡蛋壳一边理直气壮：“昨天还剩了一个，我就把它一块放锅里了。”

　　“昨天剩的那个？”孟盼娣一个激灵，前几天刚被孟来安打伤的手臂顿时一阵疼痛：“那是昨天爸没来得及吃、准备今天早上吃的！你把它吃了，爸一会儿起来发现没有...”

　　孟盼娣浑身一抖，面色有些苍白：“你会挨打的，你一定会挨打的！”

　　“还有饼干。”孟盼娣看着孟星辉手上的饼干，脸色更加苍白：“那是耀祖的，只有他一个人能吃，要是被发现了...”
　　孟盼娣不敢再想，身子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

　　她是家里老二，只被孟招娣小两岁，和其她两个孩子相比，她所受的思想压迫最深，时间最长，这也就导致了她现在更会感同身受长姐可能面临的处境，同时也最小心畏缩。

　　就算平时心里再埋怨大姐，此刻心里也在替孟星辉着急：“爸一会儿醒来要是没有早饭和鸡蛋，一定会打你的。四丫昨天只是太馋了，我们不吃鸡蛋没什么的。”

　　听到二姐这么说，正满心满眼都是鸡蛋的孟亲娣愣了一下，但想到父母平时的样子，孟亲娣艰难点了点头：“二姐说的对，我不吃鸡蛋了，你...别因为这个挨打。”
　　她不愿意叫孟星辉大姐，平日里都是含糊代替。

　　垂着眼低着头的孟来娣也点点头，将手里紧握的鸡蛋递出去：“你熬的粥也好喝，我喝白粥就够了。”

　　多好的三个小姑娘。
　　孟星辉只觉得心里软成一片，伸手挨个摸过三个妹妹的头，三人身子一僵，显然不适应这些亲昵，孟亲娣甚至微微后退躲开了孟星回答手。孟星辉也没问为何，就孟招娣之前的那些做法，这三个妹妹现在还能这么贴心的替她考虑，已经是很乖很乖了！

　　她抬起头，笑眯眯的看向三个妹妹，将饼干一人一块塞进她们手里：“不怕，你们吃完就回去睡觉，爸妈问什么都当不知道，有事姐担着。”
　　她当然不会让小孩子担责，她们只负责好好吃饭就好，有什么她都能担着。

　　“不...不行。”孟盼娣疯狂摇头，她张嘴想叫姐，又实在不习惯，只能偏过头，艰涩开口：“我们不吃了，你也别胡闹了。”

　　对于她们的这种做法，孟星辉直接一个动作打破了她们的坚守——她直接将孟盼娣手里的鸡蛋拿过来，“咔”的一声在桌子上磕碎了，随后三下五除二剥好壳，将鸡蛋递给孟盼娣。

　　随后又同样的做法将孟来娣和孟亲娣的鸡蛋都剥好了递给她们。

　　三个人都傻了。

　　孟亲娣还想说什么，可手里的鸡蛋触感是那么的真实，温热的，软滑的，带着她平日里只能闻到却绝对触碰不到的香味，一个劲儿的往她鼻子里钻，她的喉咙不由自主的上下动了一下。

　　“好了。”孟星辉好笑的看着三人：“壳都剥了，也放不回去了，赶快趁热吃了。”

　　说的对。
　　一句话做通心里建设的孟亲娣第一个张开嘴，啊呜一口咬下她人生中第一口鸡蛋，咽下的一瞬间整个人都精神了：软的！香的！和想象中一样好吃的！
　　她顾不得说话，只一边吃一边在心里模糊想着：如果爸妈真因为这件事要打大姐，她就跟着一块挨打，她孟亲娣不是这么不讲义气的人！

　　旁边孟盼娣还有点愣神，孟星辉轻叹口气，怜爱的将鸡蛋往她嘴中递了递：“二丫乖，放心吃吧。姐护着你，以后谁都欺负不了你。”

　　“你...”孟盼娣心中复杂，但多年的遭遇让她没说什么，只低头小小咬了一口鸡蛋，又咬了一口，随后犹豫着看向孟星辉：“我可以...留着明天再吃吗？”
　　就这一个鸡蛋，她不舍得不想一下子吃完。

　　可怜的崽呦。孟星辉心里爱护之心一片泛滥，大手一挥：“吃，明天还有明天的。”

　　孟亲娣激动的睁大眼：“明天还有？”

　　“明天还有什么，还有你的尸体吗？”女德系统突然跳出来阴阳怪气，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接受了孟星辉马上就死的结果，女德系统现在非常的心如止水：“死吧死吧，死了我修养一阵再去拽一个来。”

　　孟星辉不搭理它，拿纸小心的包了一包白糖，交给孟盼娣，留着今天白天吃。然后擦擦手，看了看时间，大手一挥：“走，跟姐出去玩。”

　　拿到鸡蛋的孟盼娣又是一愣，只觉得今天大姐真的是作大死，什么不该碰的都碰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孟星辉说要出去玩，三个人一愣：“出去玩，这是要...跑？”

　　“他都要打我了，我不跑难道原地等着挨打？”孟星辉一脸理直气壮。

　　“你...不做饭给爸妈和耀祖吃吗？”孟盼娣问。

　　“他们没长手和脚吗？为什么要我做？”孟星辉真情实感的疑惑。

　　...
　　三脸沉默。

　　孟盼娣隐约觉得家里要变天了，可又不知会怎么变。看着孟星辉已经开始起身要向外走，三个人对视一眼，有担心，有害怕，可也有一丝隐隐的...对长久以来压在身上的无形枷锁的跃跃欲试。

　　“可是，耀祖的衣服还没洗...”孟盼娣忐忑。

　　孟星辉大手一挥：“不洗了！”

　　“耀祖今天想听的故事我还没给他讲。”孟来娣犹豫。

　　孟星辉大步向前走：“不讲了！”

　　“孟耀祖的水果我还没给他洗好。”孟亲娣说完，不等孟星辉回答，一挺胸膛，学着孟星辉大手一挥：“不让他吃了！”

　　然后咯咯笑着去追孟星辉的脚步。

　　孟星辉一笑，看了眼时间——清晨六点十五。

　　五分钟之后，孟来安会从睡梦中醒来。他每日会在六点二十坐在餐桌上，六点四十准时从家里出发去厂里上班。
　　凑巧的是，王凤霞和孟耀祖今天也会在六点二十起床——今天镇里有集会，孟耀祖吵着要去，王凤霞会早早起来带着孟耀祖去搭车。

　　所以昨天晚上王凤霞特意嘱咐孟星辉，一定要在六点二十时将饭整齐摆在餐桌上，绝对不要耽误他们的时间。

　　不知道等他们发现没有饭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真是期待呢。
　　孟星辉微微一笑，带着忐忑又激动的三个妹妹躲在离家不远的草丛旁，心里一点点的数着时间——
　　十、九、八、七...

　　默数到一时，孟星辉家中传来一声绝不应该在清晨六点二十出现的、极度愤怒的王凤霞的尖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