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攻系统有bug》黎君野

1、纯白房间

　　第一章

　　最近傅翎聿的心理咨询所陷入怪境，预约一个没有，老顾客也断断续续地结束了治疗，这让他闲得焦头烂额。

　　首先咨询所陷入了入不敷出的严峻态势，感觉自己要再不谋出路，刚开没满一年的诊所就要夭折了。
　　其次他已经快要掀不开锅，五块钱的桶面已经配不上他了，昨天晚上刚在网购平台下单了二十八元二十四包的临期袋装泡面。
　　最后他拖欠三天的房租还没交。

　　傅翎聿切屏扫了一眼房东发来的催租消息，没打算回，继续看起了绿工书上的外卖骑手日送百单指南。

　　天无绝人之路。

　　他就算累死也不能被饿死，心理咨询师是他筑了好久才成型的饭碗，好不容易给碗搭了个台，讨点生活，绝不能毁了。

　　今天是傅翎聿签约外卖骑手的第八天。

　　日头正足，中午用餐潮袭来。

　　他早一步脱了白大褂，换上了外卖骑手套装，刚刚幸运地抢到第一单，是一个奶茶单，他先看到出餐的奶茶店就是自己咨询所斜对面那家，而且配送距离才不到百米。

　　这么近，既不会超时，还给自己今天送餐能来一个开门大吉。
　　爽极了。

　　他锁了咨询所门，顺手开了电驴车的锁，往过走去，看了一眼送餐地址，嘟囔念出来：“城西环南路。”

　　他最熟的一片地方。

　　傅翎聿：“189号，这不和我身高??”

　　189号？？？？？

　　傅翎聿对这个地址再熟悉不过了

　　他愣站在原地，惊讶地揉了起眼，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城西环南路第189号是他咨询所的地址，当初就是图这个号和地段他才租下的，不然他肯定换地方，还能省下不少房租。

　　咨询所矿泉水都省下留患者喝，自己喝的是从出租屋接的自来水，他怎么可能点奶茶，再有送餐要没有一星期新手保护，自己得欠平台半屁股债。

　　一对母女从他电驴旁路过，女孩挣开妈妈搂她肩膀的胳膊：“妈，我没事，不需要去看什么医生。”
　　“宝贝，妈妈是看见你这几天愁眉苦脸，担心你。”

　　母女和傅翎聿擦肩而过，向他身后走去。

　　女生反驳：“那你不担心让我看医生会严重吗？”
　　“术业有专攻，妈妈的朋友说这个医生很厉害，宝贝不用害怕。”

　　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侧身站着，余光瞧了眼，母女驻足在心理咨询所门前。
　　傅翎聿：“！！！”

　　“没开门？”
　　“看，天意，走吧。”

　　女孩一个人扭头就走，她母亲伸手稍用力拉住她的胳膊，“等等，我们给他打个电话吧。”

　　傅翎聿冷静地走到二人面前：“你好，我就是这家心理咨询所的医生，傅翎聿。”

　　母亲握着女儿的手瞬间紧了几分，神色明显地不自然，女儿单手握着臂弯，面无波澜。

　　说话间，他摘下露指手套，弯了一下腰示好。

　　“你是…傅医生？”母亲试探性地问。

　　深秋的气温骤降，傅翎聿戴着黑色头盔，脖颈处露出一截高领黑色内搭，外穿亮黄的外卖骑手服与他气质格格不入。左手攥着刚摘下的手套，还提着头盔和外卖箱。和母女两人保持着适当的交谈距离。

　　这样的穿着确实难以让人相信他是一名心理咨询师。

　　“是的，傅翎聿。”他将这对母女邀请进了咨询所，各倒了一杯水。

　　母女二人貌似还没缓过神来，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看傅翎聿把东西放好，头盔摘下，衣服从骑手服换成了白大褂。

　　傅翎聿知道要对自己的行为和穿着解释一些有信服力的话，起码先留住人：“我有一个患者，他工作是外卖骑手”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是换位思考，职业体验，以便更好地对外卖骑手这一群体的心理方面有更好研究，对症下药。”

　　善意的谎言，他是自认有理的，毕竟不能说他快一个月没开张，被扣上庸医的名声要强。

　　“如何称呼您呢？”他趁势问。

　　“姓杨，称呼我杨女士就好。”她握起旁边女儿的手，“这是我女儿，田易璇。”

　　女孩冷着脸，没有出声。

　　咨询过程中，傅翎聿通过前几个问题可以确定女孩是没有心理问题的，应该是因为某些原因产生的情绪化反应。

　　一个试探性的问题让两人的挤牙膏式的交流迎来了惊天反转。
　　“如果感到烦躁有压力可以试一试写作，任意抄或写是可以缓解的，你对此有认同感吗？”
　　“没有，我烦躁就是因为写作。”

　　问题的关键出现，傅翎聿，这是？歪打正着。

　　“易璇可以和我讲讲你有写什么呢？”

　　到这一步，他感觉到女孩是有可能和他分享的，毕竟真挚的读者或听众是文字创作者期待的。

　　田易璇认真地盯着他问：“你能确保不会外传吗？”

　　“我确定保证不会外传。”傅翎聿同样严肃地说。

　　“以你……嗯，以你的咨询所发誓。”十四岁的女孩双臂环抱。

　　“我发誓，绝不外传，否则我的咨询所倒闭。”

　　不是应付，不是玩笑。

　　是身为心理咨询师的职业道德和原则——对来询者的信息有保密义务

　　倾诉的闸门开启，田易璇由一开始拘谨委婉渐渐滔滔不绝起来。

　　一场心理咨询在五十到六十分钟，是比较适宜的。

　　傅翎聿给田易璇咨询八十多分钟才结束。

　　女孩走出咨询室的门时还带有浅浅笑容，傅翎聿拍了拍她肩膀，说：“杨女士，易璇心理十分健康，不用过度担心。”

　　他见女孩母亲脸上仍有顾虑，补充说：“人在总有不高兴的几天，很正常，多亲近自然会好很多。”

　　‘亲近自然’是傅翎聿给田易璇提了许多条建议中，她唯一犹豫一会儿后又点头的。

　　傅翎聿话音刚落，余光就看到了女孩默默点头。
　　她母亲看到自己女儿的反应后，也暗暗放心下来。
　　“妈，我渴了，点的奶茶去哪儿了？”女孩环视周围问。

　　‘奶茶’ ！！！

　　傅翎聿迅速掏出手机，看到订单顾客‘杨女士’，轻声问：“点的是焦糖奶茶和青提椰果茶吗？”
　　“嗯。”
　　“嗯？”
　　母女两人几乎同时看向他。三人目光交错，他弱弱地问：“地址是聿声心理咨询所？”

　　语气更像是肯定句。

　　“二位抱歉，我接的单，请稍等。”

　　他毫不犹豫脱下白大褂，抓起手机就向道路对面跑去。

　　“杨女士，您点的奶茶。”傅翎聿上气不接下气，把手里奶茶袋放到茶几上。

　　“傅医生，您真的太敬业了。”杨女士微笑夸赞。

　　“谢谢。”田易璇接过奶茶，喝了起来，凭青提清爽多汁的口感，她判断，这杯奶茶是新做的

　　傅翎聿瞬间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撬开地砖遁地。

　　“谢谢——”

　　目送母女二人离开，他仰坐在沙发上，发神似的盯着天花板，思绪混乱。

　　最终渐渐入了梦乡。

　　“皇上该起了，这满朝文武都等着您上朝呢……”铃声响了近半分钟，他才悠然接通。

　　“喂——”
　　“小傅，你东西我放楼道了。”

　　“嗯——快递？放左边吧，不会挡路。”他揉了揉眼睛，边打哈欠边含糊说。

　　“小傅，我是你房东”

　　电话里传出的声音温柔似水，却给了他当头一棒，觉醒了个彻底。

　　“王姨，再给我三天，我肯定续上房租。”

　　“小傅，有人不压价租，你不能挡我财路吧？”

　　听得出来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好吧，我搬。”

　　没什么心情在所里呆下去，傅翎聿骑上电驴回了出租屋。他住的那片治安不怎么样，好在房租价格他还能受得住，而现在不行了。

　　他东西少的可怜，俩纸箱子和一个二十寸行李箱在楼道角落，没被偷。

　　出租屋进不去，房东把密码改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喂，你在临秋吗？”

　　傅翎聿坐在台阶上打起了电话，随手抠了一块快掉的墙皮。

　　“在呢，怎么了？”
　　“你那儿方便我住几天吗？”

　　他碾了碾墙皮，瞬间成粉末状从手指间落了下去。

　　“等等，这事要问一下我宝贝。”

　　“芋头，我对象说能行，那用不用我去接你。”

　　“你谈了？”

　　“嗯，别怪兄弟速度，只有你不行。”

　　傅翎聿懵了，这货前两天不还是单身吗？怎么转头就脱单了？

　　“嗯，我认你速度快。”他拍掉落在裤口的墙皮灰，站了起来，“我就不住你那儿了，重找个地方。”

　　“找去哪儿？总不可能回家吧？”

　　“我睡大街也不可能回。”他侧头夹住手机，把行李箱提下了楼，“就先这样，挂了。”

　　他把东西搬到了咨询所。

　　手机几分钟就弹出一条消息，他空了手里活才看。

　　【外卖订单超时通知：赔偿金……】

　　“我……真绝了！”

　　傅翎聿把手机扣放在了茶几上。

　　整个咨询所里静寂无声。

　　一分钟后，他重新拿起手机。

　　弹窗提醒【支付提醒：您已成功支付十六元。】

　　快到年底了，咨询所年租眼看就要到期了。

　　他是一个脑袋，两头欠债，现在还能在咨询所落脚，之后真有可能睡大街。

　　船到桥头自然直。

　　傅翎聿只能宽慰自己，总不能异想天开求天上掉馅饼，而且他运气向来不怎么好。

　　-

　　纯白空旷的房间，躺在地上的男人恍惚间像是被光线刺醒了，坐起身眯着眼睛，警惕地向四周观察。

　　这是哪里？

　　他好奇走到一根通体白色的立柱前。

　　立柱高度只到他腹部，顶部嵌了一块液晶屏，有A4纸的大小。

　　只显示了一个‘确认’选项框，没有‘取消’。

　　他疑迟了一会，点了下去。

　　【系统011：傅翎聿先生，您好，恭喜您绑定助攻系统。我是你的负责系统011。】

　　助攻？系统？傅翎聿觉得有点耳熟，问：“助攻系统是什么意思？负责？你负责什么？”

　　突然房间里传来机械男的声音：“恭喜系统激活语音对话功能。”

　　傅翎聿：“……”

　　屏幕上出现了【系统011：由于您现在和未来将欠债两屁股，并且异想天开，现已作为《笨蛋omega追夫火葬场》二级助攻系统。】

　　傅翎聿：“我的原因？”

　　十秒后【系统011：二级系统听令于一级系统，不得违反。】

　　“谁是一级？”傅翎聿问。

　　【系统011：系统011。】

　　“那意思是我是给你打工的？”他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欠债就烦，现在被搞到陌生鬼地方还要服劳役，当牛马。

　　他看到屏幕上出现，【系统011：无法寻找对应回答，故不作答。】

　　傅翎聿：“……行，算我输。”
　　他脸上写满无奈，继续问：“我怎么出去？没人吗？我死在这里怎么办？”

　　【系统011：稍等，您问题太多，系统正在梳理。】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傅翎聿在大学时被导师和同窗公认耐心十足，脾气最好的人，进入工作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此刻他默默坐在地上，开始怀疑自己了。

　　【系统011：能量满一百值，您既可回到现实世界。】
　　【系统011：能量值即为生命值，您无需进食。】

　　“那我做些什么？”

　　【系统011：您帮助主角找到挚爱，提供恋爱技巧，并让其幸福生活。】

　　傅翎聿出生到现在不说谈恋爱，就连暗恋也不曾有过，竹马赵耀都在怀疑他是不是没有恋爱神经。

　　傅翎聿笑了一声，“主角是谁？”

　　【系统011：本书主角尚未发展到购买并该系统的情节，请您耐心等待。】

　　他在房间里转悠了两三圈，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逃出去。
　　“购买？意思是你和我都是卖的！”他不假思索问。

　　【系统011：请二级系统注意用词。】

　　“你一个系统需要这么敏感吗？”他走到立柱前敲了一下屏幕，“还有什么规矩吗？麻烦一次性说清。”

　　傅翎聿放弃了寻找，躺在地上，准备静下来听机械声。

　　在地上的十五分钟里，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他起身，发现屏幕上显示，【今日语音对话功能使用次数已达上限。请进行语音输入交流。】

　　虎落平阳被犬欺。

　　傅翎聿点了屏幕，老实站在立柱前，但又双臂交叉环抱，气势不输，等回答。

　　【系统011：本系统由N能科技有限公司研发，二级系统为系统011独有。】

　　他点一下，屏幕上的内容才变一下。

　　【系统011：二级系统配合系统011提升主角的爱慕值，爱慕值增长5%，能量值加1。】

　　屏幕中的文字没有继续改变，傅翎聿手指定格在半空，蹙眉问：“爱慕值达100%，能量值才50，他都抱得佳人成双对了，我还单身困在这鬼屋？”

　　【系统011：系统漏洞，无法作答。】

　　傅翎聿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发现自己是听过这些设定的。

　　那个接受他心理咨询的女孩——田易璇。
　　第一次听是来自女孩分享她写的一本尚未完结的小说——《笨蛋omega追夫火葬场》

　　他愣了几秒，“整个系统属于哪里？”
　　【系统011：本系统归属于N能科技有限公司。】

　　“不是，我意思是哪个世界？”

　　【系统011：请二级系统作清楚表达。】
　　“请回答，现在是哪个世界。”
　　【系统011：当前世界为作者田易璇所著《笨蛋omega追夫火葬场》一文塑造的ABO世界。】

　　傅翎聿摸不清了，“她书里只有一个系统，为什么你会有二级系统。”

　　【系统011：无法作答。】

　　“你这种行为是绑架，怪不得你叫011！”

　　他拿出手机，神色僵住了几秒。

　　傅翎聿来到这个世界起码有三个小时，而手机时间却停在了他付赔偿金的时候。

　　整本书的世界暂停了？

　　【系统011：二级系统当前能量值为1，生命体征微弱，现将强行进入休眠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