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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夜会 ...

  •   陈芸率先反应过来,表情复杂地看着陈泱:“你们在交往的话,那网上说的联姻又是怎么回事?”

      陈泱眼波闪了闪,又镇定自若地圆下去:“我也是才知道,还没来得及跟他问清楚。网上的事情真真假假,不能信的。

      沈时昱你们也知道啊,身世好,家风正,脚踏两条船这种事,他绝对不会做。等我和他问明白,再跟你们说。”

      陈泱突然坦言恋情,单鹤鸣和陈芸已经是脑袋发懵,她又一顿忽悠,俩人就稀里糊涂顺着她的思路去想了。

      论出身、论人品、论才、论貌,沈时昱确实万里挑一,人中龙凤,而且两家多少算认识,陈泱以前又是他的病人……

      单鹤鸣大掌一拍,脸色又沉下去:“诶,不对啊。那臭小子不会在你17、8岁的时候就……”

      陈泱红着脸急忙打断:“爸爸,你瞎想什么呢?我们是最近才重新联络的,也没开始多久。”

      害怕父母继续在这件事上盘问不休,她话锋一转:“还有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都少看,也别为我着急。公司那边有专人处理,都会一一澄清追责的。”

      “我当初让你别干这个,你非去,娱乐圈是那么好闯荡的吗?你……你老一个劲儿怼我干什么?”单鹤鸣不耐地转头看陈芸,后者狠狠瞪了他一眼,死老头,不会说话就少说话。

      被老婆瞪了以后,单鹤鸣找回了些克制。瞄一眼站在窗边的陈泱,神情恹恹的,对上他的视线,也只是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老父亲心里一抽一抽地疼,有些生硬地转了个话题:“那什么,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这部戏正好拍完,能多待几天。”

      听到这话,单鹤鸣脸上有了笑意:“也好,都多少年没回家住过了。我明天就出院,咱们回去,把沈时昱也叫到家里来吃顿饭。”

      “不行!”

      陈泱反应激烈,引得陈芸狐疑地看过来。

      她摸了摸秀挺的鼻尖,硬着头皮解释:“还不能回去。医生说爸爸还得做些检查,要等确认身体没有大碍才能出院。”这是真的,她请不来那尊大佛也是真的。

      比起单鹤鸣的雷霆万钧,陈泱更怵陈芸的润物无声。

      陈芸细腻聪慧,从小她只要撒谎,陈芸一眼就能看出来。但她不会直说,更多时候是循循善诱,陈泱自己架不住羞愧,就会把实话吐出来。

      陈泱不知道的是,并非陈芸洞若观火,而是她一心虚就摸鼻子,这习惯从来没变过。

      孩子长大了,很多事情得自己面对,不想说就不说吧。

      陈芸暗叹,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抛给陈泱:“你开我的车回去吧,今晚我在这里陪爸爸。”

      沂北市近来没下雨,夜空明净,连风也清洁舒爽。路上的车和人已经寥寥无几,整个城市都浸在月光里面。

      空荡荡的,明晃晃的,陈泱降下车窗,将一只手伸出去感受气流的奔涌。

      这样开过一个路口,电话突然响起,切断了正在播放的音乐。她看了眼中控的液晶屏,握住方向盘的手指一紧,没有去接,任由它响了几声自己就挂断了。

      心跳在那当下有些失序,陈泱做了两次深呼吸,拇指拨动方向盘上的齿轮,调大了音乐声。结果她刚调大音量,就差点儿没被震天响的来电铃声送走。

      路口红灯亮起,她停下车,正想伸手去摁掉,余光瞥见后视镜里熟悉的黑白双漆迈巴赫。

      沂A00001。手一抖,按到了接通键。

      陈泱屏着气没说话,那边也没想到她突然就接起来了,车里静了两秒。

      随后,低醇的男嗓在车内响起:“手别伸出去,很危险。”

      立体环绕音响放大了他尾音的颗粒感,多了些温柔缱绻,听得陈泱耳根一热。

      她尴尬地缩回手,“你等等,我戴个耳机。” 说罢,她断掉蓝牙连接,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耳机戴上。

      绿灯亮起。她一时不察,还在低头调整,电话那边无奈地提醒:“绿灯了,你先好好开车。” 说完便主动挂断了电话。

      陈泱摘掉耳机扔到一边座椅上,心里气自己又被他牵着走,冲后视镜里的迈巴赫忿忿地挥了挥拳头。

      虽然不情愿,但前车之鉴犹痛,陈泱还是直接开回了家。与其在外面见,再被人拍下来,编些莫名其妙的花边,回去聊至少清净。

      于是在夜深人静的沂北市区,一辆气场强大的迈巴赫不疾不徐地跟在一辆白色宾利后面,穿过明亮的中央大道,绕过幽静的环山路,最终停在凤仙山上的别墅前。

      陈泱停好车,从车库出来时,沈时昱已经站在院门前等着她了。

      这套房子从里到外完全遵循陈女士的喜好,别墅前面的小花园种着蔷薇、雏菊、郁金香、还有两株芭蕉树。草坪修剪得整齐漂亮,四周围着低矮的灌木丛,还有巴洛克风格的浮雕铁艺灯。

      光影阑珊,沈时昱清清朗朗地立于其中,像与公主夜会的骑士。

      陈泱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好笑,甩了甩头,快步走过去。“吴叔在外面等吗?”

      “我让他去办点事,待会儿过来。”

      陈泱点点头,领着沈时昱往里走。

      入户石阶旁的那盏灯坏了,越往上走,光线越暗。能见度低的时候,其他感官就被放大。两人一排并行,隔着一拳的距离,却能闻到彼此身上独特的气味。

      清幽的草木香掠过鼻尖,陈泱想起刚才在病房里情急之下撒的谎,盘算着待会儿还是得和沈时昱说明一下,再道个歉。

      她分心想事情,没有留意脚下,踏上最后一级石阶时踩了空。她向后晃了晃,下意识去抓旁边的人想稳住重心。沈时昱比她反应还快,长臂一揽,握着她的腰,把人圈进了怀里。

      男人的怀抱炙热,陈泱绝望地闭上眼睛。第四次了吧,换作她是沈时昱,也会觉得自己有别的心思。

      她生无可恋地撤出来,勉强维持着镇定,轻声道了句谢谢,转身开了门。

      张婶前几天请假回家带孙子了,家里没有人。陈泱请沈时昱随意坐,就去了厨房。

      她本想泡壶茶,但她一向少进厨房,这几年又没回来,四处翻找愣是连碎茶叶都没找到,最后干脆从冰箱里取了两瓶饮用水拿出去。

      她把水递过去,沈时昱指尖触及瓶身时,眉头蹙起,便连同另一瓶一起拿走放在桌上,表情严肃:“你说你记得医嘱。”

      不碰生冷。

      陈泱愣了半秒,嘴唇嗫嚅,随后干巴巴地解释:“本来想泡茶的,没找到茶叶。”

      她被抓包的时候,鼻尖会微微皱一下。沈时昱见她这样,表情松动,语气也柔缓了些:“不用泡茶。你渴的话,倒杯热水喝。”

      陈泱没动,她太久没回了,不仅没找到茶叶,连饮水机都没看到。

      她这副表情,沈时昱立刻了然,又实在担心她半夜想喝水去拿冷的应付,无奈地站起身,让陈泱带他去厨房看看。

      厨房宽敞明净,白色和胡桃木的组合,是温馨雅致的英式风格。沈时昱扫了眼四周的台面和橱柜,目光落在洗碗机一旁的黑色立式小吧台上。

      他走过去看了看,说:“直饮机在这里,拿两个杯子出来。”

      陈泱无语。真好,这下沈时昱肯定觉得她不仅小脑不发达,大脑也发育迟缓。脸颊微红,她翻出两只陶瓷马克杯递过去。

      许是她的尴尬太明显,沈时昱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这一周的药已经派人送给你助理了,你最近要是待在沂北,就让她寄过来,不要断药太久。”

      “啊,我以为……”陈泱猛地抬头,她不是发了消息给他吗?

      沈时昱垂眼看她,温声道:“你以为什么,你说换医生就换医生,我同意了么?”

      抿了口水,她有些局促地避开目光,却还是嘴硬:“病人想换医生,还需要医生同意吗?单方面通知就可以了吧。”

      “可我们不止是病人和医生的关系。”

      “咳咳咳……”陈泱一口水呛进气管,猛地咳起来,逼出生理性的泪水,眼尾鼻尖都泛着潮红。

      沈时昱走近两步,想给她拍拍。陈泱微微侧身,他举起的手一滞,调转方向,取走她手里的水杯搁在岛台上,耐心等她顺过气。

      见她不怎么咳了,沈时昱进入正题:“今天的事情,我们聊一聊。”

      会客厅里,二人分坐沙发两端。

      陈泱抠着手指,及腰长发顺着柔白的颈垂落两侧,她巴掌大的脸隐在卷曲丰厚的发丝中,看不清神色。

      沈时昱吃不准她的想法,只好再问一遍:“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她轻声道:“听见了。”

      “你说说看。”

      她的睫羽像蝶翼,簌簌地翕动,又将他刚才的话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一遍:“你和闻小姐没有婚约,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所以,”盯着她的侧脸,沈时昱一字一句地把话说透:“没有第三者。主观意愿上没有,客观事实上也不存在。”

      这是他今晚第一件要与她说明白的事。

      压在心里最重的那块石头蓦地被人搬走,陈泱却并不觉得如释重负。她没有插足别人的感情这很好,没有影响他的前程这也很好。

      他明明可以置之不理,却专程等在医院停车场,巴巴地跟着她回家,耐心地与她解释一件他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的事情。

      他是高山春雪,而她如今却满身污泥。

      “沈医生还有别的要问吗?”既然去查了,肯定也看到了网上其他传言。她与那些见过的没见过的男人之间,几分真几分假,他不问吗?

      陈泱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也是,他这么清高贵重的一个人,同她解释闻家的事情也只是出于涵养。至于那些乌七八糟的男女艳事,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别的?”起初沈时昱挑眉不解,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后,脸一沉,声音也冷下来:“你觉得我会信那些?”

      “为什么不信呢?沈医生是觉得我没有那个魅力吗?”陈泱勾起垂落一侧的头发,挽到颈后。她翘起腿,偏着头看他,眼尾上扬,嘴角也上扬,颊边的梨涡足以溺毙任何一个贪恋美色的男人。

      陈泱不知,她故作的娇俏柔媚,远不及她羞怯的,嗔怒的,欢颜的,耍赖的各种时刻,那些美生动纯粹,摄心夺魂,沈时昱都一一见过。

      知道她是虚张声势,也知道她是蓄意挑衅,但依然觉得血液里有股热气,直冲冲地往心里钻。

      沈时昱盯着陈泱,像原野上的猎豹锁住落单的羚羊。无声的交锋里,他缓缓靠过去,手掌撑在她身后,陷进柔软的沙发中,倾身往下的时候,手背青筋冒起。

      两人越来越近,近到陈泱从他阒黑的眼眸里望见了自己。

      但还不够。

      沈时昱继续往下,侧脸擦过她腮边的碎发,高挺的鼻梁若有似无地从耳廓划过。突破社交距离的极限,却又没有触碰她。

      暖热的气息全然压住了玫瑰香,直到看见一层层红粉从耳根窜上她的面颊,他嘴角才牵起满意的弧度,低声笑出来。

      那笑意低沉,隔着两人的衣料,胸腔的震颤传进陈泱心里,掀起一滔滔的热浪。她猛地回神,拿手抵住沈时昱的肩膀,一把将他从身前推开。

      瞪着他,一双眼盈盈如水,三分薄怒七分骄矜:“你笑什么!”

      沈时昱双手后撑,看她又羞又恼,心情好了很多:“我不信那些,不是因为你没有魅力,只是太容易脸红。”

      太容易被看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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