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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叶南樛实在觉得有些好笑,揉揉眉心,将茶盏递给颜正义,不料颜正义却是颤颤巍巍指着那盏茶,声音都带了些哭腔:“好啊,叶南樛!你果然是要除我而后快!我平日待你不薄,我供你吃供你喝还供你玩,你现在还要加害于我……”

      “噤声。”叶南樛一口饮尽茶水,阖目摇首,道:“兄长原是想着我身边留一傻子能增笑耳。”

      颜正义一抹眼泪,神色皆注于茶中。叶南樛自己喝了,也不能保证那茶无毒,万一他身怀解药呢。

      正要开口控诉,就听叶南樛道:“再妄言,我便令你永不能语。”

      颜正义闻之色变,急阖其口,咽了口唾沫,一脸哀怨地坐在案几旁。

      久之,终是难忍,问道:“若非觊觎我们太子之位,为何干预我国朝政?”

      叶南樛谑笑道:“我何时染指大昭国政了?”

      颜正义立马一五一十地数落起来:“你让颜娘寻那茶水婢诉冤情,又让我借各大官客之口传征地新政,还让我买通街头小儿传唱童谣,虽皆为虚言,但皆利于民。”

      随之又正色道:“你若能做个好太子,我也不是不可助你。”

      叶南樛摇了摇头,有些好笑:“我以什么身份做你们大昭的太子?”

      颜正义脱口而出:“霍将军的义子!啊!你打我作甚?”

      世人皆知大昭有名将霍丘浚,战无不胜,最擅以少敌多,屡战屡胜,从无败绩,其功高可震主,偏是急流勇退于小儿出生之时,盖因当初有所传言:霍将之子当为天下储以待之。

      颜正义话音刚落,脑袋上就挨了一记暴扇,叶南樛双目微眯,道:“再吐妄语,勿怪我令你口不能言。”

      颜正义观其神色不似作伪,嘀咕道:“不是就不是嘛,凶什么凶。”

      几日后,朝廷颁布了新的告示。

      告示上说:朕得生祠,感民之拥戴,虽征地,然许建屋赔款,赋税减半三载。

      复又言长公主不仅为民陈情且自愿捐俸,于霞珰村建塾,请师授学,圣上龙颜大悦,赞长公主不负皇长女之名,其余皇子公主亦相继效仿,愿捐资办学。又夸二皇子留意民生,有治国之才。

      而宫隅佛堂内,一素衣女子独跪,女子已将佛珠挣断,珠子散落一地,修长的指甲握住的手心也已沁出血来。

      “贱人!敢在陛下面前抢本宫的风头。”咬牙切齿间德妃双目如炬,看着前方的烛火,面露狰狞。

      半晌,她又恢复了平日的娴静庄重,深吸一息,嘴角重新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眸中的狠毒与怒意已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与从容,唯剩眼底波涛暗涌。

      她缓缓整衣,纤手探入怀中,取帕轻拭掌中血渍,指甲间血痕亦细细抹去,似是梳理心绪,随后优雅地拾起四处散落的佛珠,举止流畅自若,仿若方才那人不是她一般。

      这些时日,杨夏荚都在忙着监工自家的府邸,今日即可返回府中居住,最开心的莫过于身边几个丫鬟了,显然她们也不喜欢宫中规制。玉平平日素有严容,今日也同其他三人笑得开心,杨夏荚一阵恍惚,一时间不知自己这遭带上她们是否适宜。

      杨夏荚瞩视她们,招手她们过来,“你们四个都过来一下。”

      “公主、主子。”四人齐声应道。

      许是因玉喜、玉乐随其居于太君山之故,自此皆以“主子”相称;而玉平、玉安多居府中,仍循旧例称之。

      杨夏荚拉过四人之手,柔声道:“若是你们不喜这大昭的日子,待我安定些,可使人送你等归乡,如今你们没有身契,去留都可自便。”

      四人皆愣了一瞬,而后……

      玉平面露讶异,“公主,您在说什么?”

      玉喜神色惶急,“主子,我们哪里不妥吗?”

      玉乐面带赧色,“主子,我昨日是偷翻了您的话本……”

      最后,玉安神色凝重,“公主,您是不是缺钱了?”

      一时之间四张嘴蹦出七八句话来。

      慕安府火灾烧死三人,显然是那夜潜入的三名刺客,她当初命人送去长公主府,然最终尸身再现慕安府内,至今,此事尚无定论,她也无从得知这三人是长公主送来的还是大皇子的主意,抑或还有他人。

      若事态发展非其所料,她足以自保,于斯地,她最不愿牵连者,便是身旁四位侍女。

      杨夏荚扶额:“非也,只是来此并非和亲嫁人那么简单,此行实则波澜万丈,将你们卷入旋涡,非我所愿。”

      玉平沉声道:“公主,自您赴太君山,我们就知道了,您有大事要做。”

      玉安亦恳请道:“主子,别赶我们走,我们从出生便在太师府,我们哪也不去。”

      其余二人皆颔首,她们家小姐自幼仁善,唯性情稍柔,心肠可比谁都好。

      杨夏荚笑笑,未多言,若是以后她们想要离去,她亦不强留。若随侍左右,则必护其周全。当初定要玉喜、玉乐学些拳脚,也是因为想要她们能够自保。自她归来,玉平、玉安亦随之学了些皮毛。

      迁府甫毕,旋即便接了宫中端阳宴请之旨。

      大昭的端阳佳节甚是热闹,当与百官同席,一年中唯有一次这样盛大的宫宴,慕安府也忙着折艾祈福,这边玉平又选了几套衣裳来寻杨夏荚挑选。

      “你们随意选吧,不过是些歌舞比试,无甚新意,若是师姐在,定然适合她。”杨夏荚捧着话本,突然想起太君山那位小师姐来,不由笑道。

      玉喜立即自拍胸脯,自信满满:“主子勿忧,我们定使主子光彩夺目,五位皇子皆为之倾倒,无论婚配何人,皆是良缘。”

      五月初五,端阳佳节,这便到了。宫娥手捧五毒图腾的香囊,穿行于廊下,寓福避邪,每位宾客皆得其一,御膳房亦是传上珍馐美点,络绎不绝。

      茶歇之后,便是投壶射五毒仪式,矢必中靶,以示驱邪避凶。

      往年投壶射五毒便是五位皇子的专场,蝎、蛇、蜈蚣、壁虎、蟾蜍皆以活物示之,每位皇子需得射打一物,其中当属五皇子李穿林骑射最为精湛。

      继而,宫宴正启,王公小姐竞展才艺,争奇斗艳,皇子公主亦参与其中,实为彰显才情之良机。

      往岁端阳宫宴,女子魁首恒由长公主摘取,无论学识才艺,抑或人情世故,总之,无官家女能出其右。

      又因首冠早定,故次席之争愈显激烈,众人瞩目皆在于此。其间,二公主李昕悦与相府之女杜若娉,竞争尤为夺目,堪称双绝。

      男子群英则多有变数,世人皆知大昭有四大才俊:皇长子李易、皇四子李晓、国公府世子颜正义、齐王府世子段旋,他们四人轮获头筹。

      可比的技艺也非常之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礼乐射御书数。

      前世杨夏荚心怀憧憬,欲在皇长子李易心中占一席之地。然,她身姿纤弱,舞蹈非其所长,仅能吟诗奏乐,技艺平平,难以引人入胜,反招来轻视,以至于她苦学数载。

      便是在此宫宴之上,众人哄笑间强求她献舞,使她处境尴尬,幸得皇长子出手相助,邀她奏乐以伴,免于出丑,此举更令她芳心暗许。

      如今想来,只觉讽刺。

      此番入宫,杨夏荚只着玉平在旁。比起其他几位公主的盛装华服,她的一袭金缕霓裳却是更加耀眼,金缕饰以华贵,放在人群中,那张清纯白皙的脸粉雕玉琢,凤眼低垂间,万物犹盖帘,独那漫不经心的气质与这皇宫格格不入,却更显出尘。

      “公主,长公主差人送来了雄黄酒。”

      端阳驱虫,饮雄黄酒乃是吉利。

      此时,玉平接过另一婢女手中酒器,恭敬地呈给杨夏荚。杨夏荚微微一笑,举杯向长公主方向示意,而后一饮而尽。

      “长公主殿下何以给这外邦人送酒?”

      “无他,不过维持两国友好之意,你不曾瞧见打她来便没有一人同她说话吗?”

      “也是,端坐着给谁看。”

      此刻,周遭低语渐起。然,杨夏荚只顾吃些眼前的点心,犹如未闻。

      “走吧,去殿外观壶箭之事,去迟了便没有好位置了。”茶歇过半,不知哪位官家小姐悄声提议道。

      “甚好,我同你一道。”复有一声和之。

      俄而,殿内人潮渐涌,皆向外而行,投壶射五毒便要开始了。

      见诸人散尽,独杨夏荚未起身,长公主走来,愠言道:“你倒是沉得住气,四顾无人,你还坐着。”

      杨夏荚双目无辜而视,笑道:“起身作甚?这茶果不香吗?”

      长公主也不争辩,其声淡淡,“去瞧瞧吧,以免落人口舌。”

      杨夏荚不由挑眉,这寥寥数语出自长公主之口,实出意料,她俩可没什么好交集。

      虽是有些懒得理会,但还是起了身,慢悠悠晃至殿外。

      这观五位皇子射五毒之景,尚有几分趣味。中间下沉之处便是五位皇子射五毒之所,环之以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密密匝匝。

      杨夏荚睹此,忆及曾阅斗兽之观,彼时亦众人环绕,零零总总,是以视此五位皇子,尤似斗兽,不禁笑出了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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