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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次日辰初,杨夏荚复被宣召,入中宫,面圣皇后。

      杨夏荚一见凤仪之尊,噤若寒蝉,神态凄凄,仿佛还不曾从那火事中缓过神来。皇后温言慰藉,许以府邸重新修缮,又言此事不吉,宜秘不宜宣,以免损及慕安公主清誉。

      此番言语,恩威兼备,意图昭然。

      “礼知惶恐,谢皇后娘娘天恩,幸而侍女有二略通武艺,得以自保……”说罢微侧首,颤声道:“然,彼夜突发大火,三名无辜殒命者实非家中仆役,礼知内心委曲难言,莫不是有刺客突袭。”

      皇后神色微变,原只想借此机会提醒她行事需谨慎,莫要将此事大肆宣扬,未料她直接挑明,言语间莫不是指向大昭有人对其不轨。

      沉声道:“如今你安住宫中,安心便是。”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杨夏荚故作未解其言下之意,面显稍安之色,但仍难掩忧虑。

      二人继而攀谈良久,所论之事不离两国风情有所异同,又问及杨夏荚于大昭生活是否习惯云云。

      直至日上中天,方步出中宫殿门,杨夏荚决意四处走走。步于熟稔的宫径之上,其心绪却难以平复。

      又思及夜里蒙面人,能在禁卫森严的皇宫中来去自如,此人若非宫中深藏之辈,便是身怀绝技,其轻功之高,自是非比寻常。

      此刻,嘉卉宫门内苑之中,阵阵怒斥与器物碎裂之声不绝于耳,院落地面,婢女们零零散散,跪成一片,气氛压抑至极。

      “放肆!那和亲公主简直放肆!”长公主怒吼声震响殿宇。

      侍立旁侧婢女春分复又呈上白瓷瓶一枚,长公主接过,旋即愤而掷之,咆哮道:“竟敢嫁祸于本宫!尚且于陛下、皇后之前哭诉,自编自演!自欺欺人!欺人太甚!”

      春分再次递上一个花瓶,低语劝慰:“公主殿下,还请息怒。”

      长公主连珠炮般,碎瓷声连连,已然是十几器物,或许怒极反倦,双手撑腰,四顾无椅,只得站着。

      春分连忙上前,轻顺其背,助其调息,低声宽慰:“殿下息怒,敢问世间,谁人有此胆量,妄图构陷长公主?”

      “哼,非她所为,便是他人借刀杀人。传令影卫,务必查个水落石出,看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长公主一声冷哼,转身向门外走去。

      二婢紧随其后,一婢回首,低声吩咐跪地众人:“速速收拾干净!”

      “诺。”众婢遵命,即刻着手清理。

      方移数步,竟于御花园偶遇杨夏荚,见她正凝神观池中鱼儿打挺,不由怒火中烧,又想起皇后所言,欲拂袖而去。

      蓦然,背后响起温婉一语:“长公主殿下,请留步。”

      长公主仿若未闻,直至一声:“红妆亦不让须眉,殿下甘做陪衬吗?”让她猛地停下脚步。

      杨夏荚渐近莲步,曼声问道:“殿下可要听个故事?”

      见她行至跟前,长公主蛾眉微蹙,问道:“是何故事?”

      “殿下可曾听闻世间有精士之列,个个精通狩猎渔捞之术,且无处不彰显其野性本能,茹毛饮血,手裂兽骨,捧鲜血而饮,其犷悍无所匹敌,似有冥府威严,仿若烈狱兵卒。”

      言罢,杨夏荚双手抬起做猛虎状“嗷呜”一声,面带俏笑,双眸闪烁,明媚生辉。

      长公主闻之,黛眉深锁,寒毛卓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杨夏荚,俄而方长舒一口气,语带轻蔑之色:“未料大湾公主,竟会习得那话本之术吓唬本宫,实乃幼齿。”

      然,杨夏荚嘴角勾笑,歪头挑眉,姿态娴雅,悠然而去,只留长公主呆愣原地。

      日居宫中小院多日,阅卷品茗,着实有些乏味。

      算了算日子,明日即望日之期,忆昔每月十五,大皇子之母德妃必赴青山寺礼佛。

      这位前世的“婆母”尤笃信佛门,旨在为老皇帝祈寿,甚至不日后还要在青山寺脚下安置一处功德殿,为老皇帝积攒功德延年益寿,只是其间征地波折,乃至人命关天,一时沸反盈天,终归尘埃落定,不了了之。

      前世的她与德妃初识,亦在青山寺,彼时心系李易,只得近其身侧亲信,百般讨好。如今她作为曾经婆媳关系紧俏的当事人,也该见上一见。

      于是,杨夏荚一封拜帖送将皇后处,意在诚邀长公主共赴青山寺,力破坊间不和传言。

      次日辰时,只见宫外一女子身穿一袭淡雅的素色绸衫,色泽以月白为主,长袖轻挽,袖口微束,衫外搭配一件略薄的斗篷,颜色淡雅,绣有精致的莲花寓意吉祥清净,衣襟右侧轻轻压于左侧,以示恭敬。简单的发髻之上,斜插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簪,妆容素雅,仅以淡粉轻敷,双眉弯弯。

      “公主,还不曾见到长公主,莫不是不来了?”

      已逾一炷香之久,长公主犹未露面,玉喜不禁低喃抱怨。

      杨夏荚浅笑安然,应道:“无碍,我们先行一步,皇后必然遣其随后。”

      一路上车架悠悠,行至青山寺脚下的霞珰村口,杨夏荚帘启环视四周,如今霞珰村还在,生祠也未曾建起。

      “我们先上去拜拜,全当运动。”

      沿途之中,玉喜、玉乐戒备森严,周遭之态无一遗漏。杨夏荚却是泰然自若,她在暗中安排了乌山贵狮跟随,至于其余二位,亦各有差遣,只是玉喜、玉乐不知。

      经由霞珰村之口,不过数十步,即遇一百零八阶,对于现在的杨夏荚而言,自然步履轻盈,不多时已至青山寺门阈,门僧大抵是见惯了小姐贵人,于来客皆是无甚热情。

      甫一入寺,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汪放生池,池水清澈,可见锦鲤游弋,庭间四方圃坛,皆为松柏。寺庙依山势而建,大雄宝殿其飞檐翘角,斗拱交错,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杨夏荚步入殿内,一尊巨大的释迦牟尼佛像端坐中央,面容慈悲,金身辉煌,周围环绕着十八罗汉雕像,各具神态,栩栩如生。

      行了礼拜之礼,方出殿门便觉今日寺中人烟稀少,想必德妃的仪驾早已入殿,果不其然,入园处见到了两名宫女守在偏门,里头便是藏经阁,既然有侍女相守,想必是德妃身在其中。

      杨夏荚吩咐玉喜玉乐呆在殿中,她正想一人前往,不料未至小径,一位方丈便拦住了杨夏荚去路。

      僧人合掌为礼,言道:“施主恕罪,藏经阁非对外开放之所。”

      杨夏荚倒也不作纠缠,道了声歉便说去他处走走。

      寺庙后方,还有一片幽静的禅院,竹影婆娑,小径通幽,禅房花木深。

      杨夏荚正想找一墙垣翻进藏经阁院内,只因好奇这藏经阁为何德妃入得。

      正值她凝视古木,恍惚之际,一缕娇音隐约入耳,“孟郎,无论如何,我不会弃你于不顾。”

      杨夏荚一阵恶寒袭体,忙遁入一间禅房,禅房中蛛网密布,糊了她一脸,她下意识想抹去蛛丝,却正巧抓住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掌,那掌心顺势掩其口,似欲制其声。

      那人正准备一记手刀,说时迟那时快,杨夏荚一记反身,鲤鱼打挺般脱开,眼见来人有些眼熟,却在记忆中搜不出痕迹,不禁黛眉微蹙。

      双方瞧清了彼此,停下打斗动作,默契噤声,一同躲在禅房之中。

      彼时又听见一男子声音传来,有些微弱:“我既已了红尘,遁入空门,你这又是何苦,望此后勿复相寻。”

      透过窗棂之隙,但见一僧人身影,面目模糊不清,女子在拱门内侧,更是不得见。杨夏荚内心暗惊,怎会有桩风月秘事还被她撞见,她并无探奇之心,却一时半刻只能暂避于此,况身边男子身份不明。

      待人声渐渺,显然已经离去,杨夏荚低语道:“你是什么人?”

      那黑衣劲装男子嘴角微扬,带三分邪魅,道:“请慕安公主安,告辞。”

      男子轻挽袍袖,略一抱拳,借后窗之隙,悄然而去,其轻功可见一斑。

      杨夏荚心中疑窦丛生,今日之事,往世未曾有之,实属偶然。

      见男子脱身,杨夏荚欲效仿,一婢女急行而至,打眼瞧着装束便是宫中婢女,距拱门十步之遥,低呼:“夫人,长公主来了。”

      不多时,一贵妇人步出,仪态万方,杨夏荚瞠目以视,这位夫人鼻小而尖,唇色偏薄,眉毛细长而微挑,不是德妃又是谁。

      强抑内心猎奇,杨夏荚敛息静候,直至德妃行远,方自禅室脱身,循小径翻墙,至寺中客舍之地。

      正欲寻个空处进去待上一会,就被一只手大力一带,身体不由自主地偏离了原本的方向,杨夏荚本能以肘反击,未料对方以掌卸力。

      “恩将仇报啊。”男子刻意压低的声音有些耳熟,令杨夏荚瞬息收手。

      见她放下警惕,男子正松开手,却见一圈细丝勒住自己的脖颈,由女子手中扇柄处系出,稍一动,便沁出血丝来。

      “你是何人?谁派你来的?”杨夏荚低喝质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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