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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这日,杨夏荚依晨光初照而起照常晨练,几度晨昏交替,只待在公主府实在无趣。

      想来前世到这大昭国都不曾好好领略当地的风土人情,甫至斯土,即心窍蔽于膏腴,日夜囚于公主府,惟精研琴棋书画、女工吟咏之属,出门亦不过追随大皇子身侧。昔日心心念念,皆为太子妃之位,盼着大皇子为储,日后登基则可母仪天下。

      思及此,杨夏荚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不堪回首的过往啊,不觉间剑影翻飞,愈添两式以泄胸中块垒。

      晨练既毕,杨夏荚换了身蔚蓝织锦长裙,云纹绕袖,又选了一支金丝豆蔻雕花步摇簪于发髻,带上玉喜、玉乐准备出门。

      这大昭国的皇都名曰龙翔,商街两边店铺鳞次栉比,商贾云集,贩夫走卒,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络绎不绝,比起大湾国的京都凤起有过之无不及,可谓盛世之景。

      “公主,那边似有杂耍。”玉喜初见此等繁华景象,难掩兴奋。

      杨夏荚闻言,来了兴致,淡笑道:“去看看。”

      挤进人圈,便看见二位壮汉赤膊上阵,摇碗撞酒等幻术奇技,引来围观者无数,啧啧称奇,赞叹不绝。

      “玉安,这个吞刀吐火的,赏。”

      “玉安,那个颠球的,赏。”

      “玉安,这边顶碗的,十八只了,赏。”

      “玉安,这个是叫拿大顶吧,赏。”

      “玉安,瞧瞧,这招叫金枪锁喉,赏。”

      ……

      “公主,碎银没了。”

      “这么快。”杨夏荚略微沉思,“去景和楼吧。”

      玉安微微一愣,公主怎知大昭国此间酒楼,她还未曾介绍。

      玉安定然不知,这景和楼恰是前世李易屡携她宴饮观艺之所。昔日她便知这景和楼非寻常瓦肆,京都之中能有此等规模之酒楼,背后自是不凡,然往昔,她对此漠不关心,毕竟身为异国公主,此等事与她何干。

      “发什么愣,你家公主我何事不知。”杨夏荚见玉安一时愕然,猜中其意,笑言以对。

      玉安转念一想,也是,公主自去了太君山便犹如神助,与昔日判若两人,连带着她们都长了许多见识。

      景和楼小二殷勤备至,见杨夏荚服饰华美,连忙询问是否需引至二楼雅间,见杨夏荚颔首,便介绍道:“客官,小店二楼设有君子居四雅室,分以梅兰竹菊为名,今日梅字号已订,敢问其余字号可合意?”

      “兰字号即可。”杨夏荚随口道。

      “好咧,贵客请上座。”

      屋内除却中间的大圆桌外,正对门的窗边还有一张小方桌,紧靠窗沿,两边软榻,坐躺皆可,入门左手方有一扇屏风,屏风后亦是一软榻。

      杨夏荚入座后令小二上些酒楼的招牌菜,又倚坐榻上伸手推开窗子,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此处视角将将可以看见玉带河以及过河的拱桥,桥对面正是方才的杂耍。

      正看着,刚刚的小二却折返回来,敲了敲门,低声问道:“这位客官,请问能否更换一间君子居?”

      玉安启门上前一步,道:“发生了何事?”

      “这……”

      见小二支支吾吾,玉安欲再次问询,便听见一声娇喝:“我家殿下之尊,何至于等得这般久?”

      好不嚣张。

      紧接着便看见两名婢女后方随着一位锦衣华容的貌美女子款款而来,身边还有六名护卫,看这一身金贵行头便知定是宫中哪位贵人。

      杨夏荚认得——长公主李明卉,贵妃的长女,是位心怀女君之志的女子。前期与大皇子生母德妃交集甚密,然狡兔死,走狗烹,当初于她亦是有些交集,只是政党之争,终是敌非友。

      杨夏荚拨开身前的玉安,道:“不知是长公主尊驾,可是要拼桌?”

      一位绿色小袖长裙的婢女怒目圆睁,喝道:“大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与我家殿下拼桌?”

      杨夏荚低眉顺眼未作言语,而长公主一言不发,她便知此行是有意为之。

      杨夏荚抬手举起桌上茶盏,淡笑道:“今日礼知闲暇,择此地小憩,与殿下偶遇,实在巧合。若殿下不嫌弃,礼知愿邀长公主殿下同桌共品。”

      气氛有些凝滞,长公主未言,倒是方才叫嚷的婢子上前,扬起尖锐的鼻尖:“原是慕安公主,春分鱼目,还请慕安公主识时务些。”

      杨夏荚瞥了那名叫春分的婢子一眼,眨眨眼睛无辜道:“殿下不是要来拼桌的吗?”

      “你!我家公主要这间雅居。”

      杨夏荚不应声,微微一笑,将茶盏重重一掷,随后起身便抬手给了这婢子一耳光:“你这婢子乱嚼什么舌根?长公主岂是那种夺人所好之人?”

      继而倒上一杯茶,举杯又言,言辞诚恳:“长公主请见谅,礼知不容许下人这般污蔑殿下声名,人言可畏,方有失手,以茶代酒赔个不是。”

      长公主冷哼一声,侧身避之,却教身旁的婢女上前去,显然是想给杨夏荚难堪。说到底还是她的婢子咄咄逼人,只是不曾想这杨夏荚不如传闻那般,懦弱好欺。

      “好一个以茶代酒。既如此,春分,给慕安公主赔个不是。”

      杨夏荚面上岿然不动,内心觉得好笑,给了台阶她不下,怎的总有人喜欢自找不快,不就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吗?那她偏不成全她。

      旋即,杨夏荚转身坐下,自顾自倒茶问道:“小二,去催催,我的菜怎的还未来?”

      一旁低眉垂首的小二大气不敢出,眼瞅着这架势,无论哪边只怕是要殃及己身,听闻杨夏荚发话,忙应声退下。

      见杨夏荚不予理睬,显然不将她放在眼里,长公主正要发怒,便听杨夏荚问道:“长公主立于门前,可是要上座?”

      长公主一语未出,被噎其口,怒意渐起,随即冷哼一声,换了一茬:“和亲来的公主,为何见本宫却不行礼?”

      杨夏荚闻言忙讶异一声,“嘶,殿下这婢子性情洒脱,中气十足,犹如江湖壮士。礼知以为长公主亦是个潇洒之人,不屑于这些俗礼,没成想是礼知疏忽了,给长公主赔个不是。”

      她言语恭谦,眼中却是玩味十足,行动上仍是坐着,丝毫不见惶恐,将其婢子比作江湖壮士,不显然在讽刺她教导无方。

      “你!”长公主一时语塞,厉声道:“春分!”

      随即,“啪”的一个巴掌在春分的脸上立刻呈现出几道手指印,杨夏荚一时没想明白,这是何操作?把她当那只猴不成?

      紧随着乌拉拉跪下一行人,被打的婢子将头磕得咚咚作响,边磕边将自己的脸打得“啪啪”作响,嘴里念着:“殿下息怒,奴婢该死,怎敢教殿下亲自动手,春分自领罚。”

      杨夏荚惊道:“殿下这是何意?这若传将出去,不知情的还道是礼知咄咄逼人。”

      不等长公主反应,她起身抬腿便往门外走去,出了门直奔楼下,边走边委屈道:“殿下喜欢,差人知会一声,礼知离开便是,方才的菜肴也都赠予殿下,还请不要为难下人。”

      其声委屈,仪态端庄,说话声不大不小,此时楼下已有看客聚集,杨夏荚的话他们多少也是听得清楚的,皆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着。

      长公主无言,面上却有些挂不住,显然不曾见过这般场面,此时楼下聚众颇多,她又怒火中烧,却不得发作,只得咬牙切齿低声挤出几字:“杨!夏!荚!你给我等着。”

      见一方将离,掌柜的这才上来,毕恭毕敬道:“二位贵客,请息怒,小店还有其他雅间,还请贵客自行挑选。”

      “选什么选!走!”许是场面实在难看,长公主便携众人拂袖而去。

      掌柜咽了咽口水,听那对话,此时委屈地站在一旁为长公主让道的便是慕安公主无疑,忙躬身问道:“贵客,这边还有需要吗?”

      “没曾想吃个饭不小心惹了旁人的眼,此番惶恐至极,哪还有胃口,只是从晨起至此刻,都不曾进食……”

      杨夏荚越说越委屈,声音也越来越小,显然在埋怨店家处理不当。

      见人群中已有愤慨人士抱不平声,掌柜忙低声道:“慕安公主,还请再上兰字号,公主今日餐食鄙人买单。”

      “那怎么好意思。”

      杨夏荚虽如是说,却已提步上楼,留下愣神的掌柜。

      她又猛地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道:“方才点的那些便足够了,对了,送壶春和酒上来。”

      掌柜的一时无言,众人见戏已落幕,也都相继散去。

      这兰字号选得看似随意,实则李易每每携她外出,皆择此兰字号小酌,她虽曾好奇何以独钟于此,却从未深究,权当是李易偏爱此间风味,如今这长公主也偏爱此间,想必定然有非常之处,她倒是看看此处有何不同。

      殊不知,另一旁梅字号雅间一位紫衣少年饶有兴致地看着茶盏中一片茶叶缓缓沉下,嘴角勾勒出一抹邪魅。

      另一位白衣少年看得莫名,“予曲,你笑什么?你当真冷血,方才也不去帮帮你那同乡。”

      被问的紫衣少年挑眉,不作言语,修长的骨节轻摇茶盏,意态悠然。

      白衣少年急道:“哎呀,你又不说,你这脾性,若非我幼时见你孤弱,恐遭人欺,我都不愿与你结交。”

      紫衣少年挑眉,“我是何脾性?”

      白衣少年气结:“你?你就是个玉面狐狸!”

      紫衣少年又问:“那你又是何脾性?”

      白衣少年扇柄一敲,一甩鬓角须发回道:“谁人不知我颜正义乃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紫衣少年放下手中茶盏,覆手于桌,食指轻扣,缓缓道:“既然如此,今夜你去一趟金兰阁。”

      话音未落,白衣少年连忙摆手:“什么?我不去!我娘若是知道我去喝花酒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紫衣少年自怀中取出一枚黑色圆牌,其上镂刻着诡异的四足蛇形图腾,递给白衣少年,道:“去找颜娘,将这个牌子给她,她知其意。”

      “那个泼辣娘子,你为何不去?”白衣少年连声叫苦,却还是接下了令牌。

      紫衣少年双手交叠,轻轻搭在脑后,头部略微后仰,一脸真诚地看着白衣少年:“我弱小,且我自有要事。”

      白衣少年愤懑:“你能有什么要事?你莫用这副神情看我,霍兄定是眼拙,你哪是什么无辜小白兔!”

      紫衣少年话锋一转:“方才那杂耍你可瞧仔细了?”

      白衣少年抬眼向窗外瞧去,与前些时日并无二致,不以为然道:“丝毫没些新花样,无趣。”

      紫衣少年悠然启齿:“吞刀吐火、拿大顶皆赏银两次,颠球、顶碗、金枪锁喉皆赏银三次,那牙顶千斤赏银一次。”

      白衣少年睁大眼睛,“你看谁这般仔细?”

      “派你的人跟着他们,每一个。”紫衣少年不答。

      白衣少年闻此,更是眉头微蹙,复问:“予曲,你可是发现了什么?莫不是敌国奸细?”

      紫衣少年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狡黠反问:“我帮你抓大湾的奸细?”

      “哦,对对对,你就是大湾人。”白衣少年一拍脑袋,又道:“莫不是你要请他们入府表演?”

      又见白衣少年看傻子般看着自己,有些气恼:“大湾人怎的心思这般弯弯绕绕,不能清明些吗?”

      见紫衣少年不语,不免有些无趣,复又看向窗外那些个杂耍的花样。

      是夜,月隐星沉,整个龙翔城皆沐于一片幽谧之中,府邸高墙之内,一华衣女子正与三名男子举杯对月。

      与此同时,一墨色身影如魅,悄然越墙而入,他本想落地隐匿于黑暗中,却不料女子一声惊呼让他脚底一顿。

      “什么人!”

      女子话音刚落,三人分三路逐影而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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