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热爱》拾月十日

5、第 5 章

　　“哭出来好啊，哭出来就不难受了。”
　　齐小晓就像个老母亲，真真地是为孩子操碎了心。

　　“小晓，我好像把你的衣服哭脏了。”
　　楚君用齐小晓衣服蹭完眼泪的那一瞬间止住了哭声，拿起纸装模作样地给她擦了擦。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齐小晓给了楚君一个眼神，打开了她的手，又拍了她一下。

　　但她心里也放下了心，她知道，楚君现在这样就算好了。
　　楚君整个人十分地矛盾，情绪敏感，却又总爱憋在心里不说，但好在，像这样哭过一场释放出来之后也就好了。

　　齐小晓又想起来了自己来找楚君的正事。
　　“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戏响中国》你去不去？”

　　“应该是去，蔡团和老师都建议我去。”
　　这件事还没有正式下通知，但楚君已经听陈老师说过了，算是提前让她做个准备。

　　“行。团里可能要给你编个折子戏。”

　　楚君惊讶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排新的折子戏，齐小晓竟然提前一步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齐小晓没回答，反而给了楚君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是让她自己去猜。

　　“好好的，快说！”
　　楚君用胳膊肘碰了碰齐小晓。

　　“哎呦，我能怎么知道的，就昨天下了戏之后不小心听见了蔡团和陈老师说话了。”
　　说完这句后又连忙补充道“你别声张啊，自己心里有个数就行。”

　　楚君点了点头。
　　“我还不至于这样…”

　　“我就这么一说。但我觉得，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齐小晓的表情突然间神神秘秘的。真的引起了楚君的好奇。

　　“为什么？”

　　齐小晓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自己头头是道的分析。
　　“咳咳，这次每个剧团都只能派一个人去。这一个人代表了一个团啊。咱北城肯定会尽全力的。”
　　“而且啊…”

　　齐小晓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似乎就在对着楚君说“快来问我啊。”

　　楚君哪能看不出来齐小晓的想法。
　　“而且怎么了？你快说。”
　　楚君装作娇羞的模样，还很给面子的摇了摇齐小晓的袖子。

　　“你这样有点吓人了。”齐小晓把楚君的爪子从自己的袖子上拿开。
　　“我猜测哈，我觉得动作肯定不会少。你这段时间多休息自己的身体，注意点自己的脊椎！”

　　“就没了？”
　　楚君听了齐小晓的话十分地嫌弃。

　　改折子戏，在一定程度上是为了在短时间内更能展示演员的优势。而自己的长处，技巧熟练，肯摔肯练绝对算一个。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的想法呢。”

　　“你还嫌弃我，我这都是为了谁！”
　　真是不识好人心，她就是知道楚君最近的脊椎又开始时不时地疼了，才专门过来叮嘱她一声，让她注意点，竟然还被嫌弃！

　　齐小晓的消息果然准确。
　　才过了一天，楚君就接到了团里排新折子戏的通知。
　　决定拍的新折子戏肯定不是真正意义上完全的新戏，一定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做改动的。不然就几周的准备时间，哪有时间去平地起高楼。

　　已经做好了准备去进行改编，但是究竟要选择哪一出成了大家考虑的关键。
　　“《戏响中国》不只昆曲一个戏种，第一次亮相，最好能找个具有代表性的选段，我们大家再对它进行加工，在原有的基础上更适合你。”

　　“楚君，你呢？对选段有什么想法吗？”

　　楚君在脑子里回顾了一番。“我觉得老师说的是对的。《牡丹亭·拾画》怎么样？感觉创作空间挺多的。”

　　“《拾画》？可以。”
　　陈老师第一个点头觉得可行。

　　其他老师们也纷纷表示赞同。
　　《牡丹亭》全本团里几年前曾经排过，算是比较熟悉。
　　选段就这样被定下来了，但后期的改编可是个大活。

　　楚君心里也有些紧张的，这其中的角色柳梦梅要是演得好就是一个痴情、感人的公子形象，演不好就像是一个猥琐男，这对她来说算得上是一个新的挑战。

　　“则见风月暗消磨……”
　　这一句楚君反反复复已经唱了几遍了，但总感觉每次都差了点意思。说不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但给人的感觉是不对的。

　　陈颖老师算的上是最熟悉楚君的人了，看见楚君的动作渐渐着急了起来，她便走近楚君，用手势示意她平稳下来。
　　“这一句之前你要定住了再开始唱，不能着急！你再试试。别心急，慢慢来！”

　　楚君点了点头，向后退了几步，又重新开始。
　　一边不满意就再来一遍，她一直都相信，戏就是练出来的。
　　虽然从小楚君一直被别人夸说有天赋，是上天赏饭吃的类型，但她知道，她为了配得上这句话到底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那些滴落在无人知晓处的汗水，似乎总会被划归为天赋。但天赋有尽头，戏确实无穷远的。

　　“这样，先休息一会儿，你先喝口水，嗓子太干了。”
　　陈老师把水递给了楚君。
　　“其实已经不错了，再多练练，没问题的！”
　　陈颖老师拍了拍楚君的肩膀，给她鼓励，也相信她。

　　楚君上艺校时，陈颖老师便已经是知名的昆曲演员，她被学校特别聘请来定期给她们上课，有时也会带着她们真的去到剧团里去学习。

　　昆曲中的女小生不是那么多，在学校中被人看好的小生也大都是些男生。提起楚君，其他老师或许会夸一句“是个努力的小女孩，挺不错的。”但从来没人期待过她以后真的会成角。
　　直到陈颖老师第一次见到楚君，同为女小生，陈颖在看完楚君的汇报表演后就知道，这个女孩以后一定不普通！

　　陈颖喜欢楚君，也惜才。她倾尽所有地去传授楚君，她会去在楚君迷茫时开导楚君，会告诉她她能行，也会在楚君真正进入剧团之后对她悉心指导、给她机会。
　　索性，楚君走出来了。在这条并不容易的路上走出了鲜花遍地。

　　“《文化之旅》第二期马上就要开始录了吧。”

　　“对，这周五就开始了。”

　　“这次齐小晓也去了，你也可以放轻松点了。”
　　陈颖笑着同楚君说着话，就像两个坐在一起闲聊的朋友。

　　“嗯，她去了我感觉我会好很多。”

　　“挺好的，但我们仍要继续努力啊，让昆曲传播起来，让昆曲从一个戏曲名称变成人们真正了解、热爱的东西，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楚君点了点头，她知道这是自己老师的一个愿望，也可以说是一个执念。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老师的这个想法一直这么强烈，但它是个好事不是吗？虽然现在看上去还有些遥远，但万一实现了呢？

　　有了清晰的联系目标，楚君便又开始了她的高强度的练功房生涯，一泡就是一下午。
　　出来时，她的练功夫被汗水浸透紧贴着她的皮肤，头发也一缕一缕分开着，像从刚被河里打捞上来一般。

　　路过看见的李亦卓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楚楚，你这是去河里游了一圈吧！”

　　“差不多吧，有点累。”
　　楚君停下了自己走动着步伐，又抬头问李亦卓“你呢，干嘛去了，怎么跟没睡醒一样。”

　　“走台去，你最近忙，我的工作量不就上来了。”

　　李亦卓这话说的倒不错，她和楚君是团唱潘必正里唯二的女小生。楚君饰演的的潘必正火了之后，顺带着给李亦卓也吸引力不少关注。
　　但现在，因为楚君一边录节目一边拍新戏，她《玉簪记》的演出被大大减少，团里为了保证演出量，可不得给李亦卓增加了工作量。

　　“辛苦你了哈。”

　　李亦卓看着楚君那有气无力的样子说“我这倒还好，但我感觉你现在不大好。我扶你回去吧。”
　　“没事儿，我歇会就没事了。”
　　楚君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身体已经倚着墙，连站也懒得站了。

　　“走吧，我把你掺回去。你要出个什么事，我以后的工作量就更大了。”

　　李亦卓把楚君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揽着她的身子往宿舍走去。

　　“你怎么练的，能把自己练成这样。”

　　“不是改动了吗，动作多了点。”

　　扶着楚君走了几步，李亦卓就感觉她一直在向下滑溜。
　　“你别往下滑，我快揽不住你了。”
　　她停了停，换了个姿势又重新牢牢地拦住楚君。

　　这真不能怪楚君，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练的时候感觉还好，等到那个劲儿卸下去之后，就有股深深的无力感，仿佛四肢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一连几日，楚君都是湿漉漉地从练功房里出来。
　　可所谓是对自己下起手来极狠的一个人。
　　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连，这句话虽说夸张了一点，但确实形容的十分贴切。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录制《文化之旅》的那天。
　　万万没想到，来了《文化之旅》后，楚君变得更忙了。

　　“各位老师，我们下次录制的时候就是端午节了，所以呢，我们节目组有一个特别企划，希望七位老师能排出五个节目在端午节的时候进行演出。”

　　“那我们自己编排节目吗？”

　　“吴老师问了个好问题。节目单我们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
　　节目组满面笑容地递出了节目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