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质》悲伤几只鱼

3、崇质

　　三人站在这座破败的房屋门口，环视一周，可以说是荒无人烟，连只鬼也没有。

　　“小白，你说这儿真的有人吗？”

　　“不知道，不过「崇质」如此家喻户晓的名字，为何驻地会如此破烂？”话罢，三人正准备推门进去，这门却自动由内向外打开了。

　　房间里空无一人，两侧都摆了一张大供桌，而供奉的对象，都是一位坐着现代轮椅的老头雕像。

　　整个房间都是中国古代的装修风格，但房屋的中间却有一座违和的现代电梯，电梯的层数正从负数极速上升。

　　“这个老头雕像是谁啊？你们认识吗？”杨瑾随口一问。

　　“不认识，既然能被「崇质」供奉，那一定是「崇质」中仙逝的老人吧！”说完，谢小依二人手持三柱香，欲行跪拜礼。

　　“别愣着了，杨瑾你也来祭奠一下老人家，表示表示我们的尊敬。”

　　“哦，好。”

　　下一秒，电梯门缓缓打开，杨瑾三人向里望去，一位坐轮椅的老爷爷赫然出现在眼前，一旁还站着两位手持战戟的男子。

　　顿时杨瑾惊恐了起来，连忙躲到了范明二人的身后，“他是鬼吗？！”

　　“哈哈哈，老头子我还没死呢！不用这么客气，来吧跟我下来！”老爷爷声音无比苍老，眼睛上挂着一副老花镜，脸上的笑容显得无比和蔼。猜不透年龄，想必是已然进入耄耋之年。

　　话罢，三人跟进了电梯。

　　电梯门一关，又以极快的速度开始下降，杨瑾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电梯里的气氛略微有些沉默，杨瑾不知道接下来会遇见什么，手心冒出了点点湿汗。

　　“你一介凡人，你觉得你能通过审核吗？”老人开口说话了。

　　杨瑾一顿，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比起百年的煎熬，倒不如放手搏一搏。”

　　老人家轻笑一声：“呵呵...真是个赌徒，我们已经等了三百年了...不过，如果你没有通过审核，他们还会记得你吗？”

　　老人三言两语间信息量却不小，杨瑾眉头一皱，疑惑爬满心头。

　　（我明明才刚死不久，他怎么会等我三百年呢？什么记得我......）

　　杨瑾仿佛想到了什么，便想继续追问：“你是说......”

　　「嘀咚」

　　电梯门开了，老人没有理会杨瑾，坐着轮椅径直开了出去。

　　杨瑾也只好小心翼翼跟着老人走出电梯，这地下又是别样一方空间。

　　与地上破破烂烂的庙宇完全不同，想不到这地下居然格外广阔。

　　屋内整体是纯白色的，像是白色石英，上面还雕刻了精妙的花纹。几十个人忙忙碌碌地在各个显示屏前工作，一些人来来往往的捧着资料走进走出。

　　三人注意到了这些屏幕，顿时心里涌起惊涛骇浪，每个显示屏上，都播放着惊天动地的大场面。

　　面前的屏幕上，一位壮硕的青年男子举着弓箭，对着天上的十只烈日射去，每一放弓，便有一个太阳随之坠落。

　　另一个显示屏上，一只瘦小的猴子扛着一根金色长棍，身上一袭黄金锁子甲，背上绑着靠旗，名为「齐天」，脚踏筋斗云，孤身一人迎对十万天兵，只一瞬就到十万八千里开外。

　　那边的屏幕上，一巨人神色愤怒而决绝，只见他猛然冲向一座顶天立地的大山，那巨大的山体在他的撞击下剧烈颤抖。

　　刹那间，天地仿佛都为之撼动，大山发出沉闷的轰鸣，山石崩裂，尘土飞扬。浩荡的声势向四周扩散，天空中电闪雷鸣，风云变色，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般，整个场景震撼而悲壮。

　　这些屏幕上无一例外都是他们所听说过的，亦或是闻所未闻的神话传说与历史故事。

　　这就是「崇质」吗？

　　三人被这一幕幕画面惊得说不出话来，像是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这时，老人开口了

　　“没错，就如同你们看到这般，以前的神话传说，历史故事都并不是已经过去了。他们都存在于各个时间线上，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就如同一个个「细胞」，组成了我们现在的世界。”

　　“但是这些「细胞」在无数次发生时是会病变的，会变成「癌细胞」！当「癌细胞」出现时，会改变历史的走向，而我们现在的世界也会随之发生大大小小的改变，因为「癌细胞」所产生出来的一切事物，包括人，被称为「崇质」”

　　老人拍了拍杨瑾的肩，语重心长地说

　　“「崇」代表灾祸、不祥之兆，「质」是本质。这种病变细胞带来的影响或大或小，就好比你的死和你今天能站在这里，也都是「崇质」的功劳。”

　　杨瑾一知半解，似乎有什么问题。

　　“所以...杨瑾的死就是「崇质」所引起的，这种被「崇质」的改变就好像命中注定，就连「生死簿」也无法预见。”谢小依若有所思地说道。

　　“对的，如果「细胞」发生病变，就会产生「崇质」，如果细胞病入膏肓了，就会死亡！我们的过去与现在当不复存在，如果盘古不去开天地，夸父不去逐日，女娲不去造人，我们的世界将会变得怎样？我们的世界还存在吗？”

　　“但是那是传说啊，已经过去了的，我们在如今能怎样干预？”杨瑾不解发问。

　　“这正是我们的工作，干预传说，我们的设备可以链接时间线，工作人员可以利用设备与传说里的人对话，称为「引导员」。然而真正遇到「引导员」解决不了的问题时，就需要「玩家」亲身进入到历史传说中进行矫正，不求与传说历史完全吻合，只求把影响力所能及地降到最低。”

　　老人叹息一声。

　　“唉，如果连「玩家」也解决不了，那我们只能把病掉的时间首尾连接，形成循环，当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时，一切都会重来。但是重复无数次，必然有一天「细胞」会再次病变，打破循环。如果真有这一天，整个世界将不复存在。如今，我们开启了循环，将一直监视着传说的发展情况，等待一记药方，治愈「癌细胞」。”

　　“药方？”杨瑾似乎恍然大悟，“我们需要用药来把病治好，哦......明白了，这不好办？那你去找华佗啊？还有扁鹊，李时珍，孙思貌！”

　　“貌你个大头鬼，那叫孙思邈！”谢小依敲了下杨瑾的脑袋，无语地说道。

　　“哈哈，年轻人，你理解错了，这记药方，指得就是你。”

　　“我？我一个凡人，没有通天的法力，没有过人的才识，哪有能耐帮你们矫正传说？”

　　“若你没有能耐，天下就没有谁有能耐了。”一位戴着圆框眼睛，穿着黑色职业装的女人走了过来，“你们好，我叫许晓云，应该算是这里资历最深的「引导员」了吧，这位坐在轮椅上的，是我们「崇质」的创始人，名叫——”

　　“我叫年糕。”

　　“他叫高年”，随即许晓云转过身子向老人说道，“高爷爷，你的老年痴呆又犯了？记得每天复习一遍备忘录！”

　　“对不起啊大家，我可能是老糊涂了，昨天我刚吃了几块年糕，实在忘不掉啊！”高年对着几人笑了一下，然后对着范明和谢小依说：“无咎，必安，谢谢你们了这么远的路，人交给晓云就行，回去记得向阎王问个好。”

　　范明二人一听，连忙摆手，“不不...不敢当不敢当，那可是七爷八爷，我们只是一介小辈。”

　　“时间紧迫，来不急细说，过来吧。”许晓云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带着杨瑾向一台机器走去。

　　“总的来说，我们现在需要你进入传说之中，矫正错误。至于为何是你，因为成为「玩家」必须要一种特殊的体质，而你恰好符合了这个条件。”

　　“特殊的体质？我哪里特殊了？”

　　“我们也不知道你哪里特殊，但我们知道必定是你，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玩家」了。”

　　杨瑾没法理解许晓云话中的含义，但为了能早日投胎，也只好乖乖配合。

　　到了机器面前，许晓云给杨瑾戴上了一个插满电线的头盔，“两百年前我们发现了一个重要的传说脱轨，于是前前后后投入了六名「玩家」，无一例外都没有完成任务，留在了过去，生死不明。于是我们只能构造循环节点，可如今这个节点已经破开裂痕，我们的世界危在旦夕。”

　　“我也不了解神话啊历史啊，为什么现在就要去？我还有一大堆问题没搞明白呢！”杨瑾没想到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枪都还不会摸，就要上战场了？

　　“你们没有新手指南吗？，我...我真的还没准备好啊！要不你们给我先来一下新人培训？”杨瑾是真的慌了，因为从他来到这里发生的种种事情都在暗示着他这件事非常危险，还要背负上全世界的性命，这么大的责任，他觉得自己根本承受不起。

　　“来不及了，我们不知道这个节点会在什么时候破开，你必须尽快进入故事之中，在十日之内完成任务！不然就会......”

　　“会怎么样？”

　　“你将永远留在过去，我们的如今也不复存在。”

　　杨瑾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也逐渐接受了这一切，毕竟自己都死过一次了，还能有比死更坏的结果么？

　　“那行，最后问一句。”

　　“这个传说是什么？”

　　许晓云闻言把上方最大的那块屏幕拉了过来，只见画面中一个女子正背着一个箩筐下山，而往上一看，天空竟出现了一个大窟窿，远处的地面也处处崩裂，火患多发。

　　“女娲补天？！”杨瑾看到这一幕惊呼一声，即使他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想不到竟然是这种级别的传说，他一介凡人要如何干预？

　　“是的，女娲补天。”许晓云娓娓道来，“共工怒触不周山，世界陷入灾难之中，原本女娲因为看到人们名不聊生，痛苦不堪，动了怜悯之心。而收集五色石补天，还杀死了一只巨龟，用巨龟的四只脚顶住天空，最后还是堵不住那个窟窿，于是舍身救民，用自己的身体补齐了大洞......大概就是这样的剧情。”

　　“那剧情中哪里出现了差错？”杨瑾赶忙问道，身子也忍不住地颤抖。

　　许晓云咽了咽口水。

　　“女娲不知怎的，像是失了法力一般，没有去补天。”

　　“你的意思是要我一个凡人去帮另一个凡人补天？开什么玩笑！”杨瑾感觉自己被耍了，但仔细想了想，好像自己也没什么退路了。

　　早知如此，倒不如等他个上百年，至少是安全的，不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不过考虑到你是介凡人，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你可别忘了，我们这是在地府，关键时刻，我们可以帮你请魂上身。但一次只能持续十分钟，五天只能使用一次。”

　　许晓云推了一下眼镜。

　　“那么，准备开始吧。”

　　看着许晓云在屏幕上操作，各种仪器也都亮了起来，许多人也都开始忙碌起来。

　　要开始了吗？

　　杨瑾几个小时前都还在玩着手机看着电视，那时候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现在这种情况，实是离谱至极。

　　杨瑾苦笑两声。

　　“我就......这么倒霉吗？”

　　电流感从脑袋上传来，杨瑾瞬间失去了意识。

　　滴...滴...匹配中...

　　匹配成功！

　　「玩家」契合度！15％...48％...97％...99％

　　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