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质》悲伤几只鱼

16、归来

　　一个毫无执行经验的新人，竟出色地完成了传说级任务，且完成度罕见地高达 98％，这对于「崇质」事务所而言，堪称史无前例。然而，就在他受伤不久后，事务所便失去了他的实时画面。

　　整个“崇质”驻地的工作人员顿时乱作一团。

　　按照惯例，失去「玩家」的画面，要么是「玩家」主动摘掉手环，要么是「玩家」已经死亡。

　　“杨瑾……是不是死了？”一个员工忍不住开口道。

　　当杨瑾的画面消失后，许晓云一直守在杨瑾的原身旁，缄默不语，默默地为他清理着伤口。

　　此时的许晓云，看起来莫名地悲伤。

　　原本的她极为精致，身上的每一处细节都会精心打理，就连头发也会一根根仔细地理顺。可现今的她，头发却凌乱不堪，面容憔悴至极，眼神中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与迷茫。

　　死了？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

　　许晓云满心自责，若不是她执意要杨瑾完成任务，或许他就不会受伤了。

　　高年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轻拍许晓云的肩膀，说道：“小云啊，成熟些吧，你也并非首次经历这种事了，你觉得他若没执行好任务不受伤，便能存活下来吗？人各有天命。”

　　紧接着，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丝弧度。

　　“或许……他没死呢？”

　　“走吧。”谢必安向范无咎招了招手，“咱还有那小子的记忆，不是吗？”

　　范无咎点点头，任务完成了，也该回去放松下，顺便想一想用什么礼物去拉拢与「玩家」的关系。

　　两人走到门前，谢必安伸了个懒腰：“这场电影真是精彩啊，熬了这么久，皮肤都变差了。”

　　两人交谈之际，一阵电话铃声从他兜里传来。

　　“干什么？”谢必安不耐烦地问道。

　　“老祖宗啊，那疯婆子又开始闹了，我们当中好几个小差都被打出重伤了！”

　　“先给她安排点草莓蛋糕，再闹就跟老牛说去，我这边忙，先挂了。”

　　谢必安挂了电话后，长叹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这疯女人怎么这么爱吃甜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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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瑾再度醒来，回到了最初降临的一座山林之上，原本的手环不知何时消失无踪，扭头一看，旁边正盘坐着一位僧人在念佛诵经。

　　“这是……哪儿？”杨瑾试图爬起来，可是腹部却传来一股剧痛。

　　“施主，你醒了？”僧人缓缓睁开眼睛，沉声说道。

　　杨瑾捂着肚子，艰难地坐起。

　　“你是谁？我的手环呢？”

　　“我是谁不重要，倒是施主你要小心了，我未曾给你处理伤口，你恐怕会死的……”下一秒，僧人瞳孔微缩，笑了出来，“哈哈，是我多虑了，你怎么会死呢。”

　　杨瑾垂首望向自己的腹部，血液仿佛被冻结的溪流一般，那道伤口依旧如娇嫩欲滴的花瓣绽放着。

　　他在脑海里向许晓云求救，却得不到丝毫回应。

　　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僧人问道：“那块陨石本来不会砸中我，对吗？”

　　“一切有为法，当作如是观，世间之事，皆为无常。”僧人说道，“既然我决定要它伤到你，那就是命中注定。”

　　“虽然我觉得大可不必，但我还是想劝一劝你。”

　　“劝我什么？”

　　“我且问你，当你亲手将他们送上不归路时，你有何感想？”

　　“我……”僧人一番话，又让杨瑾想起了那段不愿面对的记忆，一位女子义无反顾地飞向天空，舍身补天。

　　“你觉得你开心吗？”僧人继续问道，“你觉得你站在了「正义」的一方吗？”

　　“我不觉得我是正义还是邪恶，我只是按照原本……”

　　“原本？”僧人冷笑一声，“若有一日，有人告诉你，你会在未来毁灭世界，现在必须要杀了你，你会束手就擒吗？”

　　“施主你错了，就算死的人再多，也与现在的他们无关，几千年后死的人，却将全部过错归咎于几千年前的一个弱女子，这算怎么回事？他们的人生为什么必须被你们所谓的「历史」所掌控，连一次自我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吗？”

　　“权利你妈！我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我拼了性命都要完成任务是为了什么？”

　　“我就只是个凡人。”杨瑾有些激动地说道，“那些神仙骗了我，我哪有得选？死了之后被一群陌生人糊里糊涂地带到传说里面，我不听从安排，我就要永远留在这个鬼地方，我连投胎的权利都没有，还跟你纠结对与错？！”

　　僧人淡淡一笑，未发一言。

　　“是的，他们的结局我自己也很难过，但我不得不这样做。我没有资格改变他们的结局，说到底就是一群神仙把刀子架在我脖子上做的。”杨瑾望着僧人，说道，“他们让我站在轨道上，选择撞死他们三人还是天下人，我无论怎么样都会被谴责。他们三人死了，说我无情无义，天下人死了，说我不顾大局……但是这辆失控的列车，本来就应该撞在他们身上的，所以我只能作出这个选择！我不可能因为他们是我的朋友而改变轨道，反而撞向那些本应活下来的人！”

　　“心系苍生，这是孔明先生教我的道理！”

　　杨瑾咳嗽了一声，身躯逐渐蜷缩起来。

　　“还有，你究竟是谁？！”

　　僧人依旧淡淡地笑着：“施主，我尊重你的选择，至于我是谁……”

　　僧人缓缓站起身子，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拈起放置在一旁其貌不扬的简易沙漏。转过身，步伐向着山下行去。红色的袈裟在微风中肆意飘舞。

　　“你可以叫我……”

　　“如来。”

　　沙漏被拿起的那一刻，杨瑾伤口处的血液开始流动，手环回到了他的手上，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瞬间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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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姐！”一个员工大喊，“我们收录到「玩家」的信号了！”

　　许晓云闻言，连忙跑到屏幕前。

　　“太好了……太好了！”许晓云看着画面，可杨瑾却晕倒在地，无论怎么呼喊都毫无反应，猩红的鲜血逐渐蔓延开来。

　　“召回！赶紧召回！”许晓云在屏幕前一通操作，各个机器组开始运作起来，“监察组查看「崇质」数量，召回组马上进行召回！”

　　“本次穿越预计产生「崇质」0个。”

　　“召回装置准备就绪！”

　　崇质事务所的工作人员都开始忙碌起来。

　　“许姐！您快过来看一下。”一位员工发现了一些异样，急忙挥手叫着许晓云。

　　“无论发生了什么情况，都把杨瑾的性命放在第一位!”许晓云不被他人的话语所影响，专心细致地操纵着机器。

　　“许姐，事情真的很重要！”

　　许晓云咬咬牙，放下手中的工作，走到那位员工的面前，这个员工是监察组的成员。

　　“怎么了？”

　　“许姐，历史完成度已经达到了99.3％了，并且还在持续增长！”

　　“什么？那不就是「崇质」事务所所达到的最高完成度了吗？可杨瑾现在根本不在参与，怎么会持续增长？把画面调出来！”

　　员工闻言，立刻调出了画面。

　　只见画面中延伸出的历史节点：「猴王出世」，「桃花源记」，「十二生肖」……等等都缓缓亮起了金光，随着时间线各个的衔接，完成度很快就达到了100％。

　　“莫非，他真是个天才？”

　　“许姐，杨瑾的灵魂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