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生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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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第一次吧，薛慕华对别人说救不得，他是神医，却并非神仙，所以这世间会有他救治不了的病人，叶孤城许是第一个，却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什么？”太过突然的打击，让慕容复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千辛万苦，以为看见了希望，却原来等待着他们的是最深沉的绝望。
“我救不了他。”
深吸一口气，慕容复压抑下身体内积蓄爆发的愤怒和哀伤，双眸牢牢钉在薛慕华的身上。“神医当是知道孤城的病的。”
“是，我知道。可我也知道，我救不了他。”薛慕华其实不想一直重复再重复着，那只会显得他那别称更可笑罢了。
“孤城的病理究竟如何？”
“应当是生死符。”
慕容复当下怔在了当场。生死符实是武林中第一等的暗器，是利用酒、水等液体，逆运真气，将刚阳之气转为阴柔，使掌心中发出来的真气冷于寒冰数倍，手中液体自然凝结成冰。发射生死符更有学问，在这片薄冰之上，如何附着阳刚内力，又如何附着阴柔内力，如何附以三分阳、七分阴，或者是六分阴、四分阳，虽只阴阳二气，但先后之序既异，多寡之数又复不同，随心所欲，变化万千。唯有天山童姥的镇痛止痒之药，方能保证生死符一年之内可不发作。这在当初接触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的时候慕容复就知道这生死符了。这生死符一发作，一日厉害一日，奇痒剧痛递加九九八十一日，然后逐步减退，八十一日之后，又再递增，如此周而复始，永无休止。可现在虚竹尚未成为天山灵鹫宫的主人，那想要解除叶孤城身上的生死符之状那就万分困难了。
看慕容复面露惨色，叶孤城知道自己不妙了，心中一声叹息，拽了拽慕容复的衣角，见慕容复用怜惜的目光望着自己，莫名的有些心悸。
“慕容，人生由命非由我，你也不必太过介怀。”
“可是，孤城……”
“没有什么可是。这病痛我能够忍。”
薛慕华插口道：“你这小娃儿倒是硬气的很。你须知你这病症虽可不死，但一发作，一日厉害一日，奇痒剧痛递加九九八十一日，然后逐步减退，八十一日之后，又再递增，如此周而复始，永无休止。”
叶孤城闻言笑着对慕容复道：“慕容，听见了吗，我并不会死，只是身体有些不适。”
叶孤城越说的云淡风轻，慕容复就越发心疼。
“孤城！”慕容复抱住叶孤城。叶孤城环住慕容复的颈项，安慰着慕容复。
“孤城，我知道有谁可以救你。虽然困难了一些，但是我一定会让她救你。”慕容复望着叶孤城，眼中满是坚定。
若是那样容易就救治，那薛慕华必然不会说救不了让人走的话，起码会指引别人去何处找和人救治，作为一个医者，那薛慕华尚有医德，如此，原因只有一个，那救治者定是不愿救治，或者拿救治者本身就极有可能就是种此生死符之人，若如此，他又怎会去救人。既然不易，何必徒劳。若是在前世，叶孤城定是会以自身功力抗之。可是，现在，他不过是个稚子。连习武都算过早了。
“慕容，那人若肯救我，你就不会如此犹豫了。”
薛慕华在一旁啧啧称奇，他从没见过如此早熟和聪慧的孩童。
慕容复坚定着，不知是为了鼓励自己还是劝说叶孤城，他说：“不管结果如何，我们总要试一试。”
长长舒了一口气，叶孤城望着慕容复漂亮的如水双眸，点头道：“好！”
慕容复复将叶孤城拥抱在怀中，小小的身体却如火般温暖，闭上眼，感受一下。这个小小的身躯是属于一个孩子的，这个孩子将会长大，自己会一直关注着他，等到他功成名就成家立业之时，自己再也不能拥抱他的时候，那么，到那时再放手吧！慕容复没有多想过今生太多的事情，他至孝，他虽然不会一直循规蹈矩地尊着父母的愿望一直的过下去，却也没有想过与人牵手到白头，那样的愿望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一种奢望，太过遥不可及了。他也许会好好打理着燕子坞，好好照顾着母亲，好好期待着表妹一天天成长。也许，会恣意妄为，乘一页扁舟，入景随俗，畅游天下。也许，还会做什么事情吧。他不愿在他实现不了的愿望在他的后代身上延续，那虽是一种坚持，却也是一种悲哀。一世的轮回，几番沉浮，他心中的情依旧浓，心中的爱却比之前更浅了。
薛慕华见两人情至深，也有些被打动了。于是，在两人离开之时开口道：“若是求不得，你们再来桃源村，我信天下并没有不可医治之症，只是欠缺了方法，我愿为这孩子一试。”
“多些神医。”慕容复真诚地对着薛慕华回礼。
古道远尘，那远去的马车显得格外渺小。
“七妹，你放弃吧！”薛慕华对着身后的人道。
石清露那缠绕着白布的手显得格外醒目，惊诧的申请更是难看。“五哥……”
“阿碧那小丫头也跟着回去了。那丫头虽小，却也很有主张。而且，也很有眼光。那小子不错。”冯阿三道。
石清露古怪地望着两人。“阿碧怎可去人家中作丫头。你们也不阻拦。”
“七妹，结果如何，这终究是阿碧的选择。康家的事情我们无法插手，因为太过危险。可是，若我们将阿碧弃之不管，那未免太过不近人情。阿碧跟着那慕容复很好。也许现在没有比姑苏慕容家更适合阿碧呆的地方了。我们都是太过偏执的人，这对阿碧来说不是件好事情。”薛慕华解释说服着。
石清露想了想，她已经冷静了很多，所以，终究她还是点了点头。
慕容复自是认识天山飘渺峰灵鹫宫的，他曾经想统御此处，可惜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得。如今，旧地重游，却不能不心生感慨。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如今，他不过是来求医的。
“那飘渺缭绕之处便是那天山童姥的灵鹫宫所在吗？”
慕容复答曰：“是！”
再抬眼，两人已至天山脚下。
“果真是一处玄妙的所在呀！”连叶孤城都不禁赞叹。灵鹫宫那飘渺之色很似白云城，但是人入山则仙灵，灵鹫宫比起白云城更多了份空灵之气。
天山童姥是那逍遥派的三老中的大师姐，亦是天山派的第一代掌门人，掌管九天九部婢女和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数千人众，杀人不用第二招。武学大成，将纯阳至尊攻修炼为己用，且取了个极其嚣张的名字“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且因为此功每30年消失一次，那童姥便要返老还童一次，别人当是好事，在童姥来讲却不见得。此外天山童姥最出名的当属那天山六阳掌和生死符暗器。那天山六阳掌便是化解生死符的一道法门。慕容复经历过，自是知晓的。当然，他也知道天山童姥的从来就不是个善心的人，所以此次他万分小心。那灵鹫宫不招待外人也不收男徒，这让慕容复很是为难。
望着一道铁索桥，慕容复正在琢磨，自己该是直接过去了，还是隔崖喊话呢？就在踌躇之际，却见得一容貌秀丽的女子似飞燕一般在铁链上轻点着脚尖，其轻功卓越让人惊叹，其身姿优美让人心叹。慕容复见了，却觉眼熟，赫然就是自小服侍天山童姥的婢女梅剑。梅兰菊竹四婢女，容貌上各有千秋，武功上各有所长，性格迥然不同。慕容复接触不多，不太了解，只是知道她们十分忠心于灵鹫宫，十分忠心与童姥，毕竟是童姥养育了她们，给了她们一切。从她们懂事起，就知道她们的将来。
“你们是何人？”梅剑好看的眉微微一动，天山缥缈峰灵鹫宫从来不欢迎男子。即使是三十六洞天七十二岛需要解药，他们也无需来此，灵鹫宫自会安排人前去。可眼前出现的两个的孩子又是谁，就算再懵懂，也不该没有所耳闻吧。
“这位姐姐，我叫慕容复，他是叶孤城，我们站在这里是因为，孤城中了生死符，需要灵鹫宫主人的援手。”
“他中了生死符？”梅剑露出意外的表情。虽然童姥习惯用生死符控制别人，可对如此小且毫无厉害关系的孩子出手，当真奇怪了。当下便怀疑地问：“你如何确认这孩子中的便是生死符？”
正待梅剑话完，叶孤城便十分配合的发了病，梅剑望切过后，诧异道：“这，当真是生死符之症？！”话语之间带着极度的不置信。
“观姐姐形容仿若不食人间烟火，又见姐姐来时方向，慕容复猜测，姐姐定是那灵鹫宫之人，且在灵鹫宫中地位不低。听闻天山上住的都是仙女，姐姐定是最美最厉害的那位。”慕容复这次可是彻底不要脸皮了，什么肉麻的话都说了。
反正动嘴不伤分毫气力，且又可讨人欢心。果不其然，那梅剑果然比乍见慕容复时候的神色好看多了。
“你这孩子嘴倒是甜，将来也不知要骗倒多少女孩子。可惜，我最讨厌的便是甜言蜜语，心口不一之人。”不过上下两句，气氛陡然凝滞。
“慕容——”一声呼唤，破了两人的僵持。
慕容复心疼地抱着叶孤城，抚了抚叶孤城的脸，掏出怀中的丝帕为叶孤城轻柔地拭去了汗珠，用唇轻轻触着叶孤城的脸颊，呢哝着安抚着：“孤城，不用担心的。孤城，不用害怕的。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其实，慕容复这也是安慰着自己。抚着叶孤城颤抖的身体，慕容复恨不得自己替叶孤城痛了去。
慕容复的情感太过真挚，连梅剑这种冷漠惯了人都开始动摇了。望着慕容复的眼眸，梅剑这才发现，那眼眸其实很美丽，清澈得即使漾起了水还依然澄澈如溪。
“这孩子如何中的生死符？”梅剑叹了口气，属于女子的柔软和母性被激发了，梅剑的心软了。
慕容复于是很坦白地将事情的前后通通说了，包括那疑似神韶谱的东西。当所有事情都坦白了后，你才能不被人看穿，因为你本已透明了。神韶谱那么飘渺的东西，若是在以前，慕容复或者珍若至宝，可现在它却虚幻的还不如眼前的灵鹫宫真实。既然已经放下，就不必再执着了。况且，那物件未必就是一件祥物。若是可以换取叶孤城的命，又有何舍不得的，只是对阿碧稍稍感到抱歉。可若是阿碧明白，依阿碧的性子，是断然不会拒绝以物救人的。既然顾虑全无又有什么好保留的。
那梅剑听闻，稍稍迟疑片刻，对慕容复嘱咐道：“你们在此等着，此事我需告知姥姥。”
慕容复见有希望，当下点头应允着。
只一刻，那梅剑身影便隐入缥缈峰。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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