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后》蔡喜曼

39、第39章

　　提前三天结束北部行程，陈默琛回了宜安，一回了公寓，没有回房间，直接坐在了沙发上，自己倒了杯水，回来签上了茶几上放着的一张卖房委托协议。

　　房产中介很有效率，在这份协议的旁边已经给他准备好了一叠新房的资料，有中心区域的也有偏僻区域的，都避开了她讨厌的因素。
　　签完了，他要打给东滨。

　　微捏了高挺的鼻梁，因为刚下飞机，还有些微的倦意，他眯着眼短歇着，而手边电话还没打出去，先来了电话。
　　“默琛，回了宜安没？”
　　是朋友游仲伦。

　　陈默琛抬手看了眼时间，时间还很早，也正是游仲伦工作结束找乐子的时候。
　　“刚回来。”

　　“既然回来了，出来聚一聚，喝杯酒，这都多久没和我们见面了，最近在忙什么，我把地址发给你，现在就过来吧。”

　　游仲伦邀约，不一会儿就在手机上连地址都发了过来，依旧是他的风格，市中心的最热门夜店，他身边总是不乏这种乐子，也不乏美女环绕。虽然是药企的小开，政府推着医药贪腐风暴，业务受牵连不少，可是他却有很多这种闲裕的时间。

　　并且告诉他，“给那群高管开了工资，就是要让他们干活的，而不是要让我停了这些玩乐的，不然要他们来做什么。我不是资本家，难道他们是？”

　　一坐下，游仲伦抬手打了招呼，他散了些无关人，知道陈默琛才刚工作回来，是真来同他这个老朋友聚会，而不是来应酬的，就先打发来蹭酒的人下去。

　　陈默琛在他旁侧坐下，后靠了椅背，连续工作了也差不多两周，来的时候，带了点与人开完会，还没降的厮杀气。
　　手边正回一单音乐版权侵权的信息，“没有收到过他们的邮件咨询，你找下应瑶，安排起诉的事。”

　　他在桌子上扔了手机，目光里，几个相熟的人同他打了招呼，他轻点了头，应了下。
　　这个场，他游刃。

　　“我就待一会儿。”

　　游仲伦递了烟，笑说，“这么忙？才刚回来啊，我就不明白你了，家里有摆着的金库银库都不去享受。还听说你在卖房了，最近资金有困难？”

　　陈默琛没接烟，示意等会儿还有事，只拿过桌上的一瓶酒，轻拉了环，冰凉入喉，淡笑，“不是，换个房子。”

　　“因为吴希娜？”

　　陈默琛轻摸过啤酒瓶，手延展在了卡座上，交叠了腿，说，“结婚，换房。”

　　游仲伦听了诧异，“不是吧，开什么玩笑，结婚？”

　　这两字在游仲伦的字典里是不存在的，游荡于软香花丛中多自由，怎么就需要婚姻来束缚自己了，他笑问，“对方有了？”

　　陈默琛无奈笑，跟他也说不清，摆手否认。

　　游仲伦见他认真，扫了一眼他的无名指，上头是空荡的，可他也不像是在说笑，他约他出来，其实是另有目的。

　　就前几天，吴希娜来了他这里，也是在同样的这个卡座上，哭得梨花带雨，酒喝了无数瓶，同他说与陈默琛的点滴。

　　“他是我交往过时间最短的男人，我是什么很差的女人吗？为什么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他碰都不碰我，床也没和我上，转头就和别人。”
　　“你们男人，不就是都着急痛快这件事吗？我怎么就不行，我是不好看，还是怎么了。他怎么就能这么对我？”

　　女人抓着他，在卡座上，抬着泪眸，哭得他心都软了几分，拉了她入怀安慰。

　　“等他回来了，我叫上他来聊一聊。你也真的，怎么就非他不可？他对你，这样听起来就没一样是好的。你还想跟他在一起？”
　　“不然呢，我就只想着他。”
　　“傻瓜，还有其他人，就非得一颗树上吊死？”

　　“可还有谁呢？”

　　他笑，却也不说话，捏了捏她的下巴。

　　她在怀里哭得嘤嘤，泪都沾湿了他的衬衫，还有谁，眼前不就有一个，两人醉意朦胧，他实在也忍不住低头就吻了她，告诉她，不是她姿色不行。
　　只是男人喜欢见异思迁。

　　吴希娜是舞蹈演员，有极软的身骨，就连哭着的时候，一双眼睛都像在倾述着无数的故事，让人忍不住会有保护欲，想照顾她那么弱小无助的人。

　　他趁虚而入，借着她酒意，趁着她分辨不清东西，情感也脆弱得无法说，周围也刚好是那样的气氛，肆吻。

　　虽然浅尝了甜意，可怎么说吴希娜都是陈默琛的前女友，他还是有顾忌。
　　与陈默琛朋友多年，若是他们还有复合的可能，那他这样真是混账。

　　“你和希娜，真不可能了？我还听说，只要你在宜安的时候，她还去你的公寓，找你复合。之前还去东滨找了你。”

　　陈默琛抬眸，黑瞳里染上了夜店里五彩颜色，尤以绿色最盛，弯了下唇，只轻缓地点了头，放下了手中的酒，改喝茶。

　　他两指微勾喊了服务生，帮他加冰块。
　　冰块在茶杯里快速溶解，沉浮无影。

　　他们是在二楼的卡座里，底下舞池里有好奇的，会往他们这边望，看这种留座的区域里都是些什么人物，什么时候又会降下全场酒水全包的豪言，或者带上什么绝色。

　　他也是在偶然一次，从这里喊了带着朋友来的吴希娜上了卡座。
　　而她就这么习惯上了。

　　是他不在，也能单独被热切招待的。

　　他手划过墨眉，浅说，“找过，还让我家里那位误会了，她等下是不是也要过来？”

　　游仲伦是要当说客的，牵强笑了下。
　　被他说中。

　　如果比起吴希娜和他在一起还哭哭啼啼，那维持着他就看着她在别人身边的状态似乎更好，他贪的也不是长久，也不介意她接吻后嘴里叫的是他的名字，还是陈默琛的名字。

　　“她来，你就不留了？”
　　“倒也不是。我真有事。”陈默琛看了眼时间，“你同她说吧，理由，你肯定想得出来。”

　　游仲伦凝了眉，喊住他，“这就要走了？又是因为你家那位？”
　　陈默琛起身抄着兜，指了指服务生帮他暂看的行李，“外头下雨，本来下了飞机要转飞东滨，但是航空管制，取消了。这才抢到了一张回去的票。下次回来，再和你喝吧。”

　　回去？东滨对于他才是回去？

　　也真的是因为家里那位，要走了。

　　“可吴希娜......”

　　陈默琛站着，懒懒散散看了他一眼，嘴边轻笑，是多年朋友之间的明了和体面，冷了下眼，说，“还要说吗？”

　　“不，也不是。我想办法说服她吧。”

　　“嗯。你肯定自有主意的。”陈默琛掏出了手，喝完了方才打开的那瓶酒，高举了下，说了声走了，就顺着旁侧的楼梯往下去。

　　游仲伦自行也开了一瓶酒，灌了下去，一用力，捏到变了形。

　　而等吴希娜来了，问他，“不是说默琛也在吗？”

　　游仲伦讪讪地还在喝着嘴边的一口酒，心里闷，都不知道为了面前的这个女人，而得罪陈默琛到底值不值得。
　　“他不在，你故意骗我来的吗？”

　　吴希娜生了气，但是人没走，转而走到了他身边坐下，问他话。他扫了一眼这说不上真生气的人，第一次没顺着她的心，回答她的问题，偏偏不答不应。

　　夜店里灯光闪着，浓妆艳抹的人离他很近，借着酒意，他按住了她的腰肢，直接吻了上去，见她躲了，又一手按了她的头，不让她后退。

　　若是第一次是酒后，意外。
　　可这一次，她先是手捶打了他，又想用力搡他，可渐渐地，慢慢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完全失了力，任由他掌控。

　　游仲伦密密吻着她，深到她软了筋骨，再也不反抗，才同她说，“我在楼上有房间，现在过去？”

　　吴希娜如梦初醒，在软绵的吻中聚了神，站了起来，甩手给了游仲伦一巴掌，“混蛋。”

　　骂了他，打了他，生气无比。
　　但是她还是没走。

　　与他依旧并坐着，大眼瞪小眼，游仲伦微弯了嘴边，又迎了上去，抓着她两手束缚在了身后，等着她再一次软怀。

　　......

　　东滨镇里，小风吹着，两家人两个院子，现在并在一张桌子上一起吃着饭。

　　两位老太太各有各的特长，桌子上有鲜味也有卤味，纪希莹一边吮吸着花螺，一边手拿着卤翅，大口小口，再一口喝下冰冰凉凉的冬瓜茶。

　　“你姐姐还没回来，打个电话问问，到哪里了？不是说今天会早点回来吗？”
　　“刚刚问了，说是前台电脑坏了，一个哥哥正在帮她修呢。”

　　又要加班的话，那只能帮她留点，等着她宵夜回来吃了。

　　店里，也就前台亮着灯。

　　今天没什么课，老师们都提早下班了，就剩了许采薇，还有临着下班时间，就来赴上次下午茶约的蒋景杨。

　　他帮她看电脑，拿了起子，拆了主机，看着主板。
　　明天下午上课的资料还在里面，忽然一下子闪了屏幕，做了一下午的课件，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许采薇也跟着蹲坐在了一边，一脸惆怅看着。

　　打开电脑工作她在行，可是这种面对着冷冰冰一小块的绿色插件，她是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下手。

　　“不好意思哦，你饿不饿，我来叫个外卖，你想吃什么？”
　　“要不再等等，应该是零件松了，我拼回去看看。”
　　许采薇于是将手机放下。

　　等着他装回去，又插上了电源，这回电脑屏幕是有响应了，但是桌面上的文件却全部都消失了。

　　蒋景杨查看了下，“得恢复C盘才行，你这里也没有专业的软件，如果不着急，我明天早上拿个电脑过来，帮你重新弄？”
　　许采薇靠在他坐着的椅子上，点了头，说，“下午的课件，如果早上能修复就行。”

　　“我早点过来。”

　　本来他是过来和她吃饭的，结果耽误了一下午到了晚上，饭也没吃，身上的衣服还沾上了尘，于是许采薇带着不好意思，就提议，“那你晚上有事吗？我请你吃宵夜。”
　　蒋景杨当然说了好。

　　两人关上了店铺的灯，又同站在店门外，等着铁门彻底地降落，他看着这场景，心里笑了下，怎么那么像那天他在车里看到的。

　　而现在是他和她，单独落在了门前。

　　蒋景杨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许采薇，忍不住碰了碰她的手肘，说，“我想了多少次，和你这样重新站在一起，而没有其他人。”
　　许采薇回转了头，略微诧异，但也没应话。

　　见着她没应，他走靠了近，弯了背，看了她。

　　实在很近。
　　许采薇都往后退了一步。

　　又几乎可以肯定，他和许彩妮的关系没有日记上的简单，不是单纯朋友的朋友。

　　她还在回想苏警官的话。

　　“在网上传播的是AI换过脸的黄色录像带，但是被启明娱乐公司买断下来的，却是另外的一份，是真的你妹妹被拍的内容，的确是她的......”

　　许采薇闪了下神，看了眼前人。

　　对于他的冒犯，当做看不见，而是沉着心说，“走吧，吃宵夜吧。我也想知道多一点纪嘉禾现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