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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3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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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琛,不好了。我孙媳妇被人赶走了。”
陈默琛应了邀请,在戏剧学院的月讲坛上分享给裕成歌舞团创作《文姬》的心得,穿黑色的衬衫的人,两臂撑在了讲台上,说的话干净利落。
“一般先有整体的概念,再创作配乐,这首曲子有民乐作为底子,又穿插了西洋音乐。两者结合后,采用了五声音阶......”
正在讲着,就瞧见了放在讲桌右上角的手机,屏幕上涌进来了这么一条信息。
......
下了讲坛,陈默琛扯掉了衬衫的两颗扣子,助理张应瑶在台下同他说着,等会儿还有同裕成歌舞团、戏剧学院领导的聚餐。
他忍着焦躁气,“取消,我有事。”
回到宜安医院旁边的公寓时,许州书同他说了陈风裕来叫了许采薇出门,等他们出了门之后,她拆了他带来的果篮,发现那下头还压着离婚协议书。
许采薇被叫出去一个小时,都没有回来,她觉得不对劲。
就赶紧通知了他。
“奶奶别着急,我问问。”
陈默琛往陈风裕的秘书处打了电话,一下子也知道了他们现在吃着饭正聊着,就又赶往了会所。
许采薇是陈风裕用着豪车接到会所的。她以为就单独和陈风裕聊个天,也就楼下找间安静的咖啡厅或茶室就好。
但是陈风裕明显要给她整派头。
车是星空顶的豪车就不说了,她穿着一身针织休闲风的衣衫,脚上还穿着双舒适的踩屎感高防水台拖鞋,但是一下车,就有穿着西装的男人给她顶着车顶沿开门。
又摊了礼仪手,煞有其事地一路引着往内走。
门口两排四个穿着蓝白裙装制服的会所服务员交叉了手放在腹部,整齐有度地问候了陈风裕和她。
“陈总。许小姐。”
她跟在后头,穿着实在太随意,与进出会所西装革履白领豪牌装扮的人形成鲜明对比,免不了被进出其中的公司高管还有一众服务生打量。
进了包厢后,会所的经理亲自招待,陈风裕本来要问她想吃什么,但是扫了一眼她素白到堪称随便的打扮,再加上会所是没有固定餐牌的,就掖了餐巾,自己来,“还是平时招待客户的那几样,酒......”
他看了一眼眼前妆都没化的人,说,“酒不用开新的,就用回我上回存的那瓶。”
“好的,陈总。”
会所经理收了单,关上了门。玻璃旋转桌,上头放着繁复夹杂蓝白蝴蝶兰、绿绣球、春兰叶的花束,屋内有淡淡的自然芳香气。
许采薇已经察觉到了他的非善,就自行喝着自己面前的一杯柠檬水,视线放在了那花束上,等着他开口。
“许小姐,和我说说你的基本情况吧。”
许采薇这时才转头看了他一眼。
陈风裕做惯了老板,开口是这么一句也不意外。
许采薇笑笑,“什么基本情况?”
“比如你的职业、家庭背景、过往的履历。”
许采薇点了下头,想起了自己毕业后,第一次的面试,也是这么一个封闭的狭窄空间,又是这么一个高压的领导坐在对面。
整整面试了两个小时,对方满意她的学历也满意她的专业技能,但是就是句句都带压迫,句句都让她不舒服。
说了诸如,“你在学校有良好的教育、专业第一,出了社会,你就是一张白纸,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觉得缺了我们公司的包装,你一个学生妹能做得了什么”、“你考上哥大,你家给学校捐献过不少钱吧”之类的话语。
现在,大差不差。
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对陈风裕说,“叔叔同我吃这顿饭之前肯定是调查过我背景的,跳过那些繁琐的。你是想我和陈默琛分开吗?”
陈风裕生意场上见过不少人,也拿捏过不少她这个年纪的姑娘,被她这么直白地说,反而愕了下,被她整得客套都客套不下去,直接就要走最后一步。
他沉了脸,“默琛早晚得回家,继承你所看到的这栋大厦,和这个集团下的所有业务。我期盼的儿媳妇不说是贤内助,但至少得让人抓不到把柄,也不会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话。”
许采薇也不曾和陈默琛讨论过,他未来的规划。
这些是她第一次听说。
“许小姐,你对陈默琛了解多少。是看上了他的样子还是他的钱而粘上他的?”
许采薇心下也才开始想他们的未来,沉默了半响,说,“是不了解。”
她转而轻笑,“可我喜欢他什么,都是男欢女爱的内容,我怕你不敢听。”
“像什么话。难怪能弄出那些事情来,丢人现眼。”陈风裕批评,“女孩子洁身自好,才是一大美德。”
许采薇放下了玻璃杯,凝了眉,也不疾不徐地温温说,“男的也是。那些事一个巴掌拍不响。”
“那女孩子也该擦亮眼。”
“她只是试错了人,错在哪?”
“错在......”
逻辑差点又被绕回去。
陈风裕听了,见着面前冷冷静静、温温回答他话的人,几度想骂出口,可她话里冷厉,句句刺回他,话音却柔。
不像吵架,却像是在教育他。
男女本就平等,她的那些事怪不了她一个人,而且陈默琛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也愿意和她在一起的。
就着这份体面,他只能换一种。
“算了算了,我不同你争论你那些过去的事,就问你,你怎么样才肯离开陈默琛。”
“嗯?”
“你怎样才能离开陈默琛?”他又重复一次。
许采薇亮了下眼眸,看着会所经理亲自提进来的酒,一支带着公司司标还有葡萄牙红酒庄园标志的联名红酒,她觉得。
是不是,这会儿,同陈风裕开个一百万现金都不觉得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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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琛到会所的时候,许采薇就已经离了席。
陈风裕坐在包厢的主位喝着酒,看着闯进来的人,摇着嘴边的红酒,被一个年轻辈的教训了一轮,什么都没落着,空着肚子喝酒醉着说,“她走了。”
“去哪?”
“不知道,脾气挺大,饭都没吃就走了。”
陈默琛看了一眼,他对面的位置,上头白色的餐巾甚至都还没有铺展开,银叉子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唯有玻璃杯上微挂壁。
是聊没多久,就离开了。
他转身也要出包厢。
陈风裕叫住了他,“你不问我同她说了什么?她又说了什么?”
门口的会所经理按着门把帮陈默琛开着门,正在等着他进出,陈默琛一向很少来这个会所,但是眉目几分相似陈风裕,作为人精的会所经理不难猜这肯定就是集团的大公子。
只是这个长子,似乎不太理会陈风裕的话,面子工程也没做,他说,“我说的话,你也没记着。问了,最终你还是会说出一个我们彼此都不满意的结果。我又何必问。”
说完,他略过了会所经理,也不回头看陈风裕是什么神情,只低头掏了手机出来,打电话给许采薇。
“在哪?”
轻嗯了一声,便出了门。
陈风裕坐在原位,后靠了椅背,看着手机上许采薇的背景资料,又看着这走掉的儿子,才有些明白了许采薇最后给他说的话。
“人生是他的,又不是你的。你做不了他的主,他要同我分了,你让他来和我说。”
孩子,是越大,就越有自己的主意的。
他掌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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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采薇方才没喝酒,找了个正在招揽客人的酒吧,要进去,但是对方拦住了她,指了她的衣着,又指了门口的牌子。
“衣装不整不能入内。”
切,还歧视起了她踩屎感拖鞋了。
多舒服的鞋子啊。
于是,她转去了一间小清吧里,里头也有乐队在驻唱,但是没有客人,店内昏昏暗暗的,每个桌子上放着萤光小台灯,氛围还挺好,适合小酌。
她点了两杯鸡尾酒。
老板见她进来只点了酒,就赠送了些小吃,也坐了过来,同她聊天。
“一个人来的?”
“是。”
“一般一个人来的,要不就是失恋的,要不就是来偶遇的,小姐姐,你是哪一种?”
许采薇的脸很小巧,在暗色的灯光里,玲珑有致,一丝都不会有丑暗角,她笑着,月牙眼弯弯说,“我是第三种,纯粹想喝个酒。”
老板才不信,爽朗笑了下,指了指正在前方唱着歌的乐队,说,“没事,乐队的几个,除了贝斯手都是单身的,如果你看上了谁,随时说。我给你安排。不用不好意思。”
她就是纯来宣泄下的,想买点醉,没想到老板觉得她不是,她捏了捏自己的脸,想着,肯定是自己表情出卖了自己。
两杯鸡尾酒下肚后,店里还是没有其他的客人,她是唯一包场的客人。
于是,她站了起来,有点微醺地朝着那乐队的人走过去。
陈默琛来到这个没生意的小清吧的时候,推门而进,就看见了这么一幕。
许采薇一手拿着酒,坐在了高椅凳上,长腿垂放了下来,脚上的鞋已经不知去向,素白的脚踩着银白椅凳杆,人随意扎起了头发,笑眼浅弯,乐队配合着她唱起了新裤子的歌。
一起喊着,“我不要一直活在地下里,物质的骗局,匆匆的蚂蚁......”
“他不会伤心......”
男女合唱,拿着麦,她在他们中间跳跃着,仿佛压抑了许久,积累成了一个快要爆炸的小火球在身体里面,慢慢地膨胀。
炸成烟火绚烂。
她扶着麦架,在唱到最后一刻的时候,一个抬眸里才看见了这店里新来的客人。
音乐骤然而停,许采薇朝他挥了手,指着他,拿着麦克风,醉醺醺地转头同着乐队的一帮人说,“来,介绍下。我老公,陈默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