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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小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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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轻轻依偎回谢云书的怀抱,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好奇与憧憬,仿佛是在询问一个关于梦境的秘密:
“国子监那样庄严而又神秘的学海之地,小孩子能否有幸踏足,只为一探究竟,哪怕只是嬉戏一番呢?”
谢云书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低头望向江宁那双充满渴望的眼眸,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宁宁是想来看我吗?这份心意,比春日里的暖阳还要温暖人心。”
然而,喜悦之余,他的眉宇间也悄然浮现出了一丝为难。
他轻叹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歉意与无奈:
“国子监,那是一个汇聚了天下英才的圣地,它的门扉并非随意向人敞开。学子们需凭借特制的令牌方能进出,而这份殊荣,暂时还未属于孩童。”
尽管话语间流露出一丝遗憾,但谢云书的眼神中却满是宠溺与理解。
他轻轻抚摸着江宁的发丝,那动作中充满了无尽的温柔与安慰:
“不过,宁宁能有心念及我,这份情谊已胜过千言万语。即便不能亲眼相见,我的心,也会因你的思念而温暖如春。国子监虽高墙深院,却挡不住你我之间的情深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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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谢云书重返学海,沉浸于知识的浩瀚之时,他的身侧始终伴随着两位忠诚而细致的男侍——从枝与从叶。这两位少年,如同春日里并蒂而生的双花,各自以不同的风姿装点着谢府的日常。
从叶,那位曾以温柔嗓音为江宁编织故事梦境的男侍,正值十五韶华,容颜清秀,举止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灵动与纯真。
他的笑容,如同初夏清晨的露珠,清澈而明媚,不经意间便触动了江宁的心弦。
江宁望着他,心中不禁生出几分莫名的欢喜与亲近,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谢云书细心呵护的影子,却又带着独属于少年的那份生机与活力。
虽然从枝与从叶无法如谢云书那般,将江宁的每一个细微需求都洞察入微,但他们以自己的方式,尽心尽力地填补着这份空缺。
从枝沉稳内敛,擅长于处理琐碎事务,确保江宁的生活井然有序;
而从叶,则以其特有的细腻与热情,为江宁带来了许多意想不到的惊喜与欢乐。
他们二人相辅相成,让江宁在谢云书不在身边的日子里,也能感受到家的温暖与关怀。
至于谢文熙,这位身为采诗官的女子,其生活轨迹总是充满了未知与冒险。
她性情洒脱,热爱自由,常常外出数月,踏遍千山万水,只为捕捉那些能够触动人心的诗句与故事。然而,无论她身在何方,心中总有一隅留给江宁。
每次归来,她的行囊中总是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有来自远方的奇珍异宝,也有她亲手挑选的书籍与玩具,每一件都承载着她对江宁深深的思念与宠爱。
谢文熙与江宁的相处,也因此而变得更加频繁与亲密。
她会在闲暇之余,为江宁讲述旅途中的所见所闻,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如同魔法般打开了江宁的眼界,让她对这个广阔的世界充满了无限的好奇与向往。
而江宁,也总能在谢文熙的陪伴下,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与安宁,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柔而美好起来。
那一日,谢文熙风尘仆仆归来,手中竟携带着一抹不同寻常的生命色彩——一只灰白相间、稚嫩未脱的小狼崽,据闻其龄尚幼,未及满月之期,以至于初见之下,江宁几乎误将其认作了邻家温顺的小狗,两者间那份纯真无邪的模样,竟是如此地不谋而合。
谢文熙轻手轻脚地将这小生命置于光洁的地面上,江宁见状,亦是从男侍温暖的怀抱中轻巧跃下,宛如一朵轻盈的落花,缓缓降落在小狼崽的身旁,蹲下身子,以一颗孩童特有的好奇心,细细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小狼崽的毛发略显凌乱,色泽也带着几分乡土气息,不够光鲜亮丽,但那双蓝得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眸,却与江宁的目光不期而遇,两者间仿佛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彼此探索,彼此好奇。
“瞧这模样,真是有些邋遢呢。”江宁轻轻皱眉,言语间透露出几分孩子气的嫌弃,但那眼神中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怜爱。
“它可不脏哦,我特意为它沐浴,洗去了旅途的尘埃。”谢文熙笑着回应,语气中满是宠溺与耐心。
江宁闻言,换了个角度,再次审视起这小家伙,嘴角勾起一抹顽皮的笑容:“嗯……虽然干净了些,但还是觉得它长得好特别,有点……嗯,怎么说呢,别具一格吧。”
“哈哈,小狼崽嘛,小时候总是这样不起眼,但请相信,时间的魔法会让它蜕变,变得愈发俊朗。”谢文熙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
江宁终是按捺不住内心的那份好奇与喜爱,缓缓伸出纤细的手指,欲触碰那毛茸茸的小脑袋。这时,从叶紧随其后,也蹲在了江宁的身后,眼神中满是谨慎,见江宁欲有所动,连忙轻声提醒:“小姐,还请小心,野兽性情难测,恐有伤人之虞。”
“哎呀,从叶,你太紧张了。”谢文熙轻笑一声,轻轻握住江宁的手腕,引导着她的小手温柔地落在了小狼崽的头顶,“放心吧,这是我亲自挑选的伙伴,它懂得我的用心,也必会善待江宁。看,它多温顺,根本不会咬人。”
在谢文熙的安抚下,江宁感受到了小狼崽头顶传来的温暖与柔软,那份初次接触的惊喜与喜悦,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悄然在心间绽放。
江宁以指尖轻抚过小狼那略显杂乱的灰白毛发,指尖穿梭间,还顽皮地拽了拽它柔软的耳朵,引得小狼崽歪着头,试图以那略显笨拙的姿态躲避这不速之触。江宁见状,笑意更浓,索性双手轻轻捧起小狼的头,温柔而坚定地将其扳正,让那双清澈的蓝眸与自己清澈如水的目光交汇,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心灵对话。
小狼在这亲密的接触下,发出几声细微的“哼哼”声,那声音中竟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愈发显得它如同一只被宠溺的小狗,而非山林间的野狼。
“这……真的不是小狗吗?”江宁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疑惑,眼神中闪烁着好奇与不解。
谢文熙轻轻摇头,嘴角挂着一抹笑意,但随即又话锋一转,语气中充满了哲理:“世间万物,本就相互关联。狗,不过是人类驯化后的狼。如今你要养它,将它视为家庭的一员,称它为狗,也未尝不可。”
言罢,谢文熙也蹲下身来,与江宁并肩,她那双温暖的手轻轻覆上江宁的发顶,给予她一个温柔的抚摸:“来,让我们为这位新成员起个名字吧,一个独属于它的名字。”
江宁沉思片刻,脱口而出:“就叫它小狗吧,简单又好记。”
谢文熙闻言,眉头微蹙,似乎对这个提议并不满意:“这名字未免太过随意了,不行。我们再想想。”
江宁思索片刻,提议道:“那……就叫它小狼?”
谢文熙闻言,不禁苦笑,她轻轻摇头,眼神中既有无奈也有宠溺:“你这取名的功夫,真是半点没学到我啊。想当年,我为你取名时,可是费尽心思,写了整整三页纸的名字呢。”
江宁嘟起嘴,反驳道:“你又没教过我嘛。”
“这还需要特意教吗?”谢文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随即又转为温柔,“不过话说回来,你尚未启蒙,不懂这些也情有可原。待你入学后,多读些诗书,多写些文章,自然就能领悟到取名的奥妙了。”
江宁闻言,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无可辩驳,只能默默接受。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小狼,脑海中闪过谢文熙之前提及的严寒之地,灵感突现:“那就叫它小冷吧,既符合它的出身,又简洁易记。”
“嗯,这个名字倒也不错。”谢文熙点头赞同。
江宁又担心道:“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它长大后模样不佳该怎么办?”
谢文熙抬头,打趣道:“放心吧,谁不是越长越好看呢?就像你一样……”
她夸张地用手在脑袋两侧比划着,笑道:“你刚出生那会儿,脑袋又大又圆,像个大头娃娃一样,现在长大了,还不是是聪明伶俐,人见人爱?”
说着,她又不由分说地捧起江宁圆圆的脸蛋,轻轻揉捏起来,享受着这份难得的亲子时光。江宁虽不满被捏脸,但碍于谢文熙的“威胁”——讲故事作为交换条件,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任由她摆布。
当江宁试图抱着小冷逃离谢文熙的“魔爪”时,却发现自己和小冷一同被谢文熙温柔地抱了起来。她无奈地放弃了挣扎,选择了享受这份来自母亲的宠溺与关爱:“好吧,你捏吧,但故事要讲得好听点哦。”
在江宁的世界里,话本虽妙,却远不及谢文熙口中的那些亲身经历来得生动与鲜活。谢文熙的故事,是她翻山越岭、游历四海的珍贵记忆,每一句都蕴含着远方的风土人情与无尽的想象。江宁自幼便对博物学抱有浓厚的兴趣,那些由四方书生、漂泊旅人乃至采诗官们精心编纂的书籍,成了她心灵的慰藉与知识的源泉。
某日,阳光正好,江宁在谢文熙那充满书卷气的房间里嬉戏,不经意间,几页散落的废稿映入眼帘。当她轻轻拾起,细细品读时,一个惊人的发现让她心跳加速——那本让她爱不释手的《风物笑谈》,其笔触与思想,竟与谢文熙的如出一辙。原来,这位平日里看似逍遥自在、不问世事的谢文熙,竟是这佳作背后的执笔者。
这一刻,江宁心中的谢文熙形象瞬间变得高大而丰满起来。曾经,她以为谢文熙只是位领着俸禄、四处游玩的闲散之人,如今方知,那些看似轻松的游历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艰辛与收获。这份认知的转变,让江宁对谢文熙充满了新的敬意与好奇,她开始主动亲近,渴望从谢文熙那里听到更多精彩绝伦的故事。
回望自己的过往,江宁不禁感到一丝怅然。她的世界,曾是那么狭小,从闭塞的村落到繁华却陌生的京城,再到偏远的西岭流放之地,每一步都充满了无奈与艰辛,与谢文熙那丰富多彩、波澜壮阔的人生相比,她仿佛真的成了一只井底之蛙,只能仰望那广阔无垠的天空。
每当谢文熙踏上远行的路途,江宁的心中便涌起一股莫名的期盼。这份情感,初时让她感到困惑与不解,仿佛自己真的成了一个翘首以盼母亲归来的孩子。但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江宁渐渐释然。她意识到,无论与谢文熙是何种关系,那份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对美好事物的向往,以及对归来者分享经历的渴望,是人性中共有的美好情感。
于是,江宁学会了享受这份期盼,她不再纠结于自己的情感变化,而是更加珍惜与谢文熙共度的每一刻时光。每当谢文熙带着一身风尘仆仆归来,不仅带来了远方的故事,还有那些令人垂涎的美食与精巧的礼物,江宁的心便会被满满的幸福所填满。这份简单而纯粹的快乐,成为了她生活中最宝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