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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

  •   商宿终究是没能救的了她,他觉得可笑死了,从母亲去世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这一生,只会为自己和在乎的人而活。

      世界毁灭又和他何干?

      他习惯去上谷,那是他母亲经常去的地方,她抱着小小的商宿说:“穿过火焰,就可以去外面的世界了。”

      “可以去潮海,找你的爹。”

      可是他们离不开,一是因为墙上火焰高涨,二是因为先祖中有人吃了神女留下的神草,拥有了制衡火焰的血脉,这样的血脉一旦离开,火焰会吞噬了整个村落。

      而母亲正是有这样血脉的人,让四周的火焰不曾席卷村落。

      也可就是母亲这样守护的村落,把她欺凌消耗至此,甚至杀掉她的爱人。

      当他看到面前的火堆被一场雨熄灭的时候,梨果已经被烧的干净,只剩下他跪倒在火前无助痛哭。他的眼泪顺着雨水滑落,心痛到不能忍受。

      所有人都很庆幸,献祭命女降临玉盏的传说是真的,魔被手持玉盏的金翅凤凰灭了。

      人群喜不自胜,奔走相告。好像,失魂落魄的只有他。

      商宿回了家,突然有人来敲门,他恍惚以为是那个女孩?

      梨果曾无数次敲开他的门,“商宿,我家做了青藤饼,阿妈让我给你带一些。”

      “商宿,祭司说过你的名字,好像是天上的星星。”

      她喝了青藤酒,也曾说过,“什么时候火焰才能消尽啊,我也想……同你去看看嬢嬢说的……潮海。”

      一打开门,他几乎不能辨认,面前这位头发斑白,脸上的肉皮成皱,居然是前几日还年轻的祭司,他不知何时竟老去了。

      在这个村落里,祭司知晓世间事,神女曾经传授命图腾,因此祭司容貌不老,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活了多久……

      如果祭司有一天老了,只能说明,下一任祭司的出现。

      “是你?”商宿不明白他来干嘛?

      祭司对他的话闻之未闻,走进了他的屋子,他怀念的看着屋子里的布置,他的皮皱在一起恐怖极了。

      他似乎是来炫耀的,看着房间的牌匾,那正是商宿母亲的灵位,他喃喃自语:这么多年没见了,你还记得我吗?

      “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我参透天机,用命女献祭降下玉盏灭魔,我救了这个世界!”

      “滔天功绩!”

      说完,他哈哈大笑:“可是我也因此老去。”

      这就是参透天机的代价,他的泪水不自觉的流出,抬头却看到了商宿眼中的怨恨。

      这双怨恨的眼睛,他不止一次看到过,他好像回忆起了什么往事说道,“你的母亲,当时很美。”

      “可惜她私通外族,污了神圣的血脉,还把这血脉传给了你。”

      “你才是我们村里的保护神啊,商宿。”

      这是商宿在很久之后,听到这位权威的祭司提起母亲,他一直对自己的身世特别不解,“你为什么这么说,我的父亲究竟是谁?”

      他使劲抓住他的衣领质问,面前的祭司已经垂老到不能挣扎正当壮年的青年了。

      “越族的祭司通晓一切,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他的容貌肉眼可见的衰老了下来,他的手越来越僵硬,他越来越虚弱,那抹笑却越来越诡异,直到摔倒在地上……

      而他怀中那罗盘图腾,竟然飞到了商宿手中,罗盘图腾会自动寻找下一任祭司的,他得到了传承,商宿成了新的祭司。

      恍然间,有人闻之动静,对他跪拜。

      他搬进了那间属于祭司专有的屋子,从此他再也不用为几枚银粒万辞辛劳了。

      他看到了房间的那盏灯,他得了他的传承,自然也看到了往事。

      那是一盏鲛人油做的灯,是属于他那鲛人父亲的。

      ……

      这火焰把整个族落划分了,从此隔绝世外,越族少女的腿荡在上谷上,这里能看到最远的地方,边界处是蓝色火焰,她手撑着下巴:“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呢?”

      那是依旧年轻的祭司出现了:“外面世界再好,你不能离开这里。”

      她说:“我知道。”

      天色逐渐变晚,上空出现星星。

      她看着天空却惊讶的发现,“商宿星,怎么和参宿星同时出现了?”

      祭司道:“你居然还记得我给你讲的,不过这真是一个奇迹啊。”

      也让他们奇迹的遇见了那个人,从天上掉下来的鲛人。

      他是受伤跌落时空镜的,那时候越族人并非不厌恶外族人,还是藏的可怕,可是怕族人被他的鱼尾吓到,他们把他藏了起来。

      祭司说鲛人是需要水的,她给他撒上水,却发现他越来越虚弱,没有醒来的征兆,她几度郁闷,“怎么办啊?他不会……要死了吧。”

      这句话刚说,他就醒了,祭司发出声音:“鲛人果然和人不同,好奇怪的眼睛。”

      而她一眼就沉浸在鲛人那双蓝色的眸子里,像天空。

      万里无云时,最纯洁的蓝色。

      而鲛人则是指着旁边那袋盐,颤声说:“这个,放进……”

      说完他又晕了,合上了那双纯净的眸子。

      从此,两人每天接着新鲜的湖水放盐给他养着……

      他终于醒了,和两人道谢,三人也成了朋友,鲛人从时空镜而来,离开这里的办法,要么是时空镜破裂,要么就是出现天气异相撕破时空,像那日的商宿星和参宿星同时出现的奇迹……

      很明显,前者太过虚无,他在等待身体里面鲛珠修复,拥有穿透那火焰的力量。

      对比祭司的业务繁忙,她更接近鲛人一些,只因他的一切对于她来说太好奇了,那和人类不同的鱼尾,不同颜色的眼睛。

      鲛人说他的家在潮海,她也好奇,她从来没有见过海。

      后来他说,他可以带她去看。

      她想那么高的火焰怎么过去,鲛人说他们鲛人一族天生自带可以避火的灵珠,拥有的人是不怕这种火焰的。

      但是他愿意……给她!

      可是她还是拒绝了,她不能离开的,离开了这个族落就会被火焰吞灭。

      即使她再向往外面的世界。

      他同他们描述的外面的世界,有月亮下来的仙人,有御剑飞行的修真者,人群闹市,描述更多的还是他的家乡,潮海。

      他用法力让她看到了波澜壮阔的海面,海底游动的生物,一切都是那么奇妙,又在临走之前为他们哼上了歌,来感谢她和祭司。

      她从没听过这么动听的声音,又好像从这声音中又一次看到了他描述的夕阳下的海面。

      末日余晖打在了他的脸旁,那一刻她突然无声,却只有心跳。

      他再次发出邀请,却没有注意到祭司的神情阴沉变化:“你愿意和我走吗?”

      “我……”她要说什么,被祭司拉住了,那一刻天黑了,夕阳不在了,一切把她的幻想打灭了,她的语气中透露着绝望,“我好想看看你说的世界,可是我不能离开!”

      鲛人走了……

      她伤心的转身,经常会去上谷,以前是想通过最远处眺望外面的世界,现在是想他……

      那场篝火会,她拒绝了祭司,祭司道:“你拒绝我,是因为他吗?”

      “不……不可能。”

      “那你为何总是走神?你在想什么?还在想外面的世界吗?”

      祭司也曾惆怅的想起那夜她眼中的闪躲:“图腾在手,我应该什么都知道,可是怎么懂人心……她的心?”

      谁都没想到,鲛人又一次来了,这一次他的鱼尾变成了双腿。

      他说:“我在等,等天气异相,撕裂时空,又一次来看你们。”

      祭司知道,他用某些代价,交换了变成双腿的法力,走路宛如刀割。

      什么情况会让一个人,不一条鱼做到这样,图腾显示不了他这么做的原因。正是感情。

      族人都很欢迎这位蓝色异瞳的青年来此,因为他们想知道,他是如何抵抗那火焰的?

      他也带来了海螺,让她听到了海风的声音。

      他送了她宝石,那是他们交心的夜晚,他的眼泪,化成了价值连城的宝石。

      鲛人说道:“你不和我走,没关系。我来见你。”

      可是他总得离开的,长时间离开海水,会变得无比虚弱。

      可是,他要走的那一刻,他被叫住了,“不好了,不好了,她……被山顶神兽困住了。”

      这是越族特有的神兽,几十年才苏醒一次。

      鲛人慌了,也不顾要离开去接触海水了,他重创了神兽,却还是不见她的身影。

      他急切的问:“她呢?”

      却一把刀口毫不留情的,从他的胸膛处而过,有人说:“哪有避火的珠子啊?”

      原来是他们之所以的热情是因为,祭司告诉他们,杀了他,就可以获得避火的珠子。

      拿到他眼泪救出的宝石,可以兑换好多钱,以后不必男耕女织,可以在外面过上任何想要的日子。

      他们设这一局,现在倾巢而出,就是等鲛人却神兽杀死。他们去捡尸,却没想到他把神兽重创了,但是他也虚弱到油尽灯枯,他的鳞片却被一根根拔下,它的油被练制成了油灯。

      他的血液让男人女人变的年轻美丽。

      所有人没有找到灵珠,目光看向了她的肚子上。

      他会不会把灵珠传给那个孩子了,他们高叫着神女血脉受污,要杀了这个孩子。

      连同祭司都没想到的是,这个孩子不能杀。

      神女血脉在怀上这孩子的那一刻被传承下来,他的死亡就会意预着,火焰会把族群吞掉。

      可是她不知道他们密谋的一切,孩子被生下来。取名为商宿。一如那晚的心宿二星最亮。

      她又一次等着他回来。

      等参宿星升起。

      等不到。

      她郁郁寡欢,那晚她悄悄离开了,那颗灵珠,他早就给她了。

      他知道她的向往,却不明白她不能离开的苦衷,可是他说,总有一天,你会看到外面的世界。

      如今神女血脉也不在了,她自由了,她可以出去了。

      等她踏离那蓝色火焰,外面的世界在她瞳孔倒影。

      无比浩大……她去了潮海,也遇到了许多他的同类。

      找不到他。

      她以为自己被抛弃了,却知道了,那宝石为眼泪,明白了鲛人变成人腿,和主动拿出灵珠,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那鲛人说:“我们鲛人啊,如果灵珠破裂了,那他就是死了。”

      她又回去了,祭司早就在那等了她多时,他此刻无比安心了,“你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开心了吗?”

      她知道他有图腾,知晓世间一切,她问道:“为什么我找不到他?”

      “因为他是从时空镜来的,和你隔着永远的时空距离,你就算出去了,你也见不到他。”

      竟是这般吗?她仰头看着星空,恍然想起了第一次遇到,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奇迹从来不会出现第二次。

      突然,她惊讶的发现,手中的灵珠破裂了,她的手心捏紧了又放开,几度不相信。

      她问道祭司:“他死了?”

      “准确的来说,他早就在他那边死了多时了,可灵珠有他预存的能力,足够让你出去一趟了。”

      祭司依旧不识人心,又一次问道:“你满足了愿望,你这下该死心了吧。”

      恍然间,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带着商宿的时候,总是神情恍惚,有人自请照顾他们娘两。

      被她拒绝了,那人被拒绝多次后,说出了真相。“那怪物,早就被扒皮抽筋了。”

      “你什么意思?”

      她从来没想到,是这样的,她想起来外面的人,言鲛人浑身都是宝物,常有人冒险捕捉……

      一切都恍然大悟的清晰了,她激动和那人发生争执,“是你们害死了他!”

      “不对的,他不是普通人,他有法力,他怎么会死?”

      她又不可抑制的想到,祭司有图腾,自然知道怎么害他。

      鲛人浑身是宝,他们怎么会放弃利用?

      “你以为你还是拥有神女血脉的圣女吗?为了个怪物居然指责自己人?”

      挣扎中,她的肩上的衣裳被扯开,那人眼睛亮了……“不是圣女了,给我们玩玩又如何?”

      ……

      等祭司匆匆赶到,晚了。

      商宿从有记忆以来,有几日母亲说等我去找你父亲,我们不可能被抛下的。他很爱我们。

      那几天,被拜托被邻居家阿婆照顾,母亲给了她很多银粒。他想念母亲不想吃饭的时候,阿婆就往他嘴里塞饭:“小祖宗你不能死,你关乎我们族人的存亡。”

      而小小的梨果,才学会说话了,就在旁边好奇的喊:“哥哥!哥哥!”

      等后来母亲回来了,不知为何她总是走神,神志不清了,每天就是拉着他的手:“我想带你那个时空的潮海见他……”

      “哪里都没有他。”

      “我真的看到海了,好美。”她绘声绘色的描述外面的世界,突然又怔住了,眼泪突然划落,“可是他不在了,死了。”

      “哪里都没有他。”

      等她从祭司房中看到那盏油灯的时候,“我讨厌这里的一切!”

      终于她受不了自尽了,恍然间,她好像看到了,每次相见,他在镜湖游了很久,甚至是百年,为了一次见面。

      ……

      母亲死了,商宿很难过的掉眼泪,他什么都不明白,无人来看族中这一私通外族的耻辱之人,除了那阿婆的女儿,不停的安慰他,“别哭了…”

      “嬢嬢在天之灵,也是不愿意看到你这么伤心的。”

      人是会努力忘记伤痛的,好像谁都快忘记了这段历史,那些人又开始对商宿笑脸相迎了,偶尔也会调侃几句。

      这小伙子年轻就死了娘,有点可怜……

      他逐渐长大,为了生计,只能给别人做活,梨果经常推荐他:“那个商宿,力气很大。”

      “他真的很需要银粒。你就好心让他和你学个手艺吧。”

      终于,他不再是困于温饱了,他看到了族里有人成婚。

      那人娶新娘子居然是用了六十枚银粒,他们族里是有这个传统的。

      他看着旁边憧憬的少女,暗暗给自己定下了更高的目标。

      再后来,被火烧的爱人,被欺辱至死的母亲,尸首不全的父亲,他想让火焰吞掉这里的一切罪恶,让一切灰飞烟灭。

      祭司的传承却打在他身上,却永远年轻,不死不灭。

      他用图腾想着,只要下一任祭司出现……却发现……再也没有下一任的出现了。

      他想起了上一任祭司死前嘴边的诡异的笑,有什么比永生更痛苦的呢。

      这世间有一种线,名为命线,它操控众人,而他被设定了为祭司。就成了被命线控制的傀儡。

      祭司的任务是,肩负职责守护这个村落。

      他在找漏洞,在命线没有察觉之前,找到毁灭村子的办法,摆脱他的一生。

      只要村子里的人都死了,他就可以摆脱了。

      他也知道,在命线被控制下,所有人对玉盏的渴望。

      这种欲望需要被放大,他重新点燃浩大篝火,他找到了她的死前那抹不甘,“梨果,我们一起毁了这个地方。”

      他利用这种邪念无数倍放大了越族人心中对玉盏的渴望。

      他以罗盘图腾作假,假装提醒族人,玉盏又要问世了,只要重新找到族中命人,把他放在火中献祭,就可以得到玉盏,熄灭着周围的暗火。让所有族人到外面去。

      从没有人质疑祭司的话,得到玉盏就意味着。无上的能力。

      他们自然是听祖辈说了,亲眼看到玉盏灭魔。这么滔天的能力。能为自己所用该多好!

      族里发现了内乱,每次被堆入火里的人数不清。

      篝火没有停过,火中冤魂邪念越来越强了。

      可是在命线控制下的人为了玉盏已经入障,骨肉血亲,毫不犹豫往火里堆着。

      商宿只是冷冷的看着,直到这一天,族里飞来了一只受伤的蛟龙,它说,“救我,我可以让暗火大成,我帮你护着她脆弱的灵体。”

      又来了一个外人,他从火焰穿身而来,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按理说,只要非族中人都要歼灭,正是上代祭司定下的规则。

      可商宿对这外来人问道:“你既然是外面来的,可曾见过潮海?”

      那蓝衫少年说:“巧了巧了,我就是刚从潮海赶路回来的。”

      他又解释了一遍,“我虽不是潮海人,但是我师娘是潮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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