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忍覆雪》半是私

52、灵谷采药——破杀对战

　　众人来天韵无极阁是为采撷灵草，不是为招惹麻烦，是以不论私下如何暗潮汹涌，面上还是一片平和。

　　沐浴斋戒三日后，灵谷大门开启，花自凌带着众人穿结界而过，进入了灵谷之中。

　　与想象中不同，谷内灵草数量并不多，却也不算少，无极阁是会做生意的，灵谷大部分区域用结界封了起来，只留一小块可采撷之地，美其名曰，网开一面，灵草有限不可一次采净。

　　众人虽心有意见，却也只得忍耐，毕竟除了天韵无极阁，没有哪个门派可以保证维持灵草兴盛。

　　灵谷内饲养着许多灵兽，多在嶙峋山体上跳跃，众人采撷之时不得伤之，当然也不用担心被灵兽伤到。

　　如今不是上古，受尘世衰退影响，现今灵兽也多单薄，已经不能同千年前一般大开獠牙便能生吞百人了，顶多咬咬裤脚，就跟缩小版宠物似的。

　　真正困难的是寻找灵草。

　　对，不是采摘。

　　而是寻找。

　　灵草，灵草，侧重点就一个灵字。

　　它们先修仙者一步发现了这个尘世变化，也先一步受到影响，折损枯萎了大半。

　　为防急功近利者将仅剩灵草当作最后稻草连根拔起，一夜之间皆无师自通般习得了隐匿之法，不仅隐了灵气，更是匿了形体。

　　这种情况下，非木系灵流修习者，非常年与灵草打交道之人，极难辨其踪迹。

　　所以竹漠的推脱并非讨好温竹卿的说辞，而是事实。

　　“各位便在这散开吧。”花自凌指挥着，“明日辰时，我们在这里集合。”

　　“好。”

　　众人拿出各自法器，兴致勃勃地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马大展身手，大干一场。

　　杀不辞倒是平静，一双眼睛不盯灵草反而紧盯陆程哲，眸中含着兴奋，似乎眼中之人比灵草要诱人百倍。

　　破杀剑握于掌心，心中战意隐隐翻涌。

　　与陆程哲打上一架，是杀不辞早有的心思，早在听闻乾元命格出世时，他那好斗的神经便猛烈跳动着，第一眼见到陆程哲就忍不住抬眼挑衅，当夜更是翻入了花汀小榭，试图与人一决高下。

　　可惜还没打起来，便被乾坤宗匆匆赶来的一把手拦下了。

　　今日一把手终于离开了，杀不辞并不打算再安分守己。

　　阴魂不散般。

　　接下来半个时辰，杀不辞眼睛几乎是长在了陆程哲身上。

　　无论这人去到哪里，那道红白身影都如影随形。

　　炎燚峰三人一伙，温竹卿陆程哲尚能沉得住气 ，温了了却禁不住恼了。

　　“姓杀的，地上路这么宽，哪里不能走？”

　　万宗之巅来人本就少，一进灵谷直接分了三拨，一拨负责西面，一拨负责北面，他们三人负责东南两侧，任务量本就大，偏这人还阴魂不散地跟着。

　　“偏要跟着我们，是故意跟我们过不去么？”

　　杀不辞不与这种小喽啰计较，只道：“路面那么宽，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跟着你们？ ”

　　确实。

　　灵谷总共就这么大，弟子又多，难免谁跟在谁后面。

　　但杀不辞目光未免刻意，一双狼眼直直盯在陆程哲身上，双眼泛着幽光，就跟盯要吞进腹腔的食物一样。

　　温了了含沙射影，“你当别人是瞎的么？”

　　杀不辞不理会温了了，他身形灵动地自土坡上跃下，下巴抬高瞥着陆程哲，颇有些自说自话道：“听说东侧多生婆婆子，这味灵草药性温良，于温补蓄灵都很是有效，不如我们比试一番，看一炷香之内谁抓得多？”

　　陆程哲不想比试，却也明白有些事始终是避免不了的。

　　文斗总好过武斗。

　　这人虎视眈眈这么久，绝不会轻易放弃。

　　思及此，陆程哲点了点头，抱拳道：“请指教。”

　　“好啊，指教。”

　　杀不辞跟着抱拳，同时露出一个张狂笑脸。

　　先前提到过，灵草会隐匿形体，其中婆婆子的隐形术更是其他草药之最。

　　他原型是一棵全身蓄满须子，形态类似人参的灵草。

　　习性也与人参相通，须子常年深埋土内，露在外面的只有叶子，要辨认也只能通过叶子。

　　这并不容易，不是叶子形状不好辨认，相反它的叶子呈锯齿状，分三片，六片，九片，特征最是明显。

　　困难的是自从习得了隐匿之术后，锯齿状叶片化为了颓废状，原本的翠绿也变为了萎靡灰败，远远看去就跟枯叶无甚区别，极难分辨。

　　尤其灵谷中，树木繁多遍地枯叶，寻觅难度便更大了。

　　不过，难不倒陆程哲。

　　这场比试虽突然，却误打误撞选在了某人的舒适区上，陆程哲虽主修火系术法，于木系灵术也极为通晓，而杀不辞只专修火术一门，从这个角度来说，陆程哲倒是有些胜之不武了。

　　一开始杀不辞便输了。

　　他那边一个还没找到，陆程哲早已轻易地挖出了一颗，他那边焦急的双眼泛了红，陆程哲腰间灵囊早已堆了一小半，他那边开始慌不择路粗暴挖掘，陆程哲早已气定神闲地停下了动作。

　　一炷香后，杀不辞只寻到了三棵，而陆程哲...

　　数量就不必阐述了，总之杀不辞输得很惨。

　　杀不辞将手中灵草粗暴扔在地上，几乎是质问道：“你还修木系灵流？”

　　陆程哲微微点头：“是。”

　　极少人能两术同修，能做到者一定灵力匪浅。

　　陆程哲如此坦诚也是为了令杀不辞知难而退，警告对方，别再惹事，真打起来，未必能赢。

　　杀不辞却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得知对方不仅修习火系术法更是身负木系灵流，气焰不减反倒高涨，双眼含着兴奋，状似更感兴趣，更要一战了。

　　左右他也不是真想比试什么采摘灵草！

　　手伸向腰间，破杀重剑直接拔了出来。

　　“喂，灵谷中不可私斗。”温了了提醒道。

　　“不可私斗？”杀不辞嘲笑出声，将重剑挥向陆程哲的同时，斩断了自己刚采的婆婆子。

　　“靠！”温了了看着那碎成两半灵草，忍不住心疼道：“你疯了，自己采的草药都砍。”

　　杀不辞唇边漾出个邪笑，几棵灵草而已，没有了再抢就是了，像他们这种强者，想要灵草灵石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只有弱者才要辛辛苦苦，强者从来都是靠实力。

　　剑风破空袭来，陆程哲握起重华，提剑抵御。

　　两剑相撞，发出巨大的刺耳声，陆程哲将剑柄下压试图止战，杀不辞却将重剑高高扬起，恨不得将眼前战场扩大到整个灵谷之中。

　　陆程哲不想将事闹大，更不想对灵谷造成破坏，两人都是火系灵流，灵草惧火，在地面交锋少不得要对灵草造成影响。

　　于是，一剑过后，他跃至空中，试图御剑将其引走。

　　杀不辞看出了他的盘算，跟上去的同时，奋力挥舞重剑阻拦。

　　破杀左右横打，陆程哲灵活闪躲，这个过程中，杀不辞眼中的狂热越来越严重，手中重剑挥舞得越来越快，隐在喉间兴奋的呼吸也越来越重。

　　破杀剑身极宽大，挥下后造成的伤害面更是极大，这伤害不仅落在陆程哲身上，也不断向地面落去。

　　剑风带火，土褐色大地每掀出一道痕迹，尘土间的燥热也便更重一分。

　　一阵热风吹过，灵草一阵躁动，遍地枯萎叶子小幅度翻动着。

　　无奈，陆程哲只得身形一变，一边接他的招数，一边挡住挥去地面的剑锋。

　　杀不辞却杀红了眼，不仅朝陆程哲步步紧逼，更是将灵力汇聚于剑身，一剑劈向了地面。

　　霎时间，尘土翻涌，大地微动，火焰般燥热由地表深入地脉，大地温度陡然升高，空气中甚至能听到微微的滋滋声。

　　灵草在这滋滋声中挣扎着，求救着。

　　叶子不停扭动，像极了投入油锅，不得生路的无辜之人。

　　“这人...这人真的是疯子。”

　　温了了来不及管他，只低下头抢收着身旁的灵草，现下不用再费心寻了，只要揪住那些油锅之中的扭动叶片便可以了。

　　温竹卿被温了了拉着，一面收着灵草，一面将目光看向了陆程哲，虽然知道对方不会输，可心脏还是微微往上提着。

　　温了了没看到温竹卿的分心，只道：“好歹是无极阁的地盘，花自凌怎么也不来管管？”

　　花自凌当然会管。

　　两剑在空中激出的火花早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地面震动时，他已御剑赶了一半，当温了了这句抱怨的话结束，花自凌已经赶到了。

　　“杀公子，灵谷之内不可私斗。”花自凌一来就喊出了杀不辞的名字，很显然他极清楚问题症结。

　　杀不辞却不停。

　　陆程哲要收势，他便剑剑紧逼，为了花自凌没时间捣乱，更是直接向下打出两道灵流。

　　灵流带火，刚触到地面便烧了起来，不一会就扩大蔓延了整个东侧地面。

　　“灵草...”

　　花自凌清冷眸子一缩，眉间终是染上焦急，婆婆子最惧高热...田地骤然升温，怕是...

　　还未想完，与人参相像□□成的灵草已然从土中爆出，须子凌乱抖着，叶子在翠绿灰败中转换着。

　　花自凌眉间更愁了。

　　婆婆子此草，好培育，药性佳，唯独一条——对温度要求极为严格。

　　东侧整个山峰避阴多凉，是无极阁专程开垦出来的，温度再高这些灵草只怕一时三刻便会枯萎。

　　“别打了。”花自凌喊着，“拦住他们。”

　　却没人听他的，大家都在忙着抢收，没办法他只能调动灵力，先行往土中注入水灵，试图将这片田地降温。

　　可惜，如泥牛入海，田地降温极慢，不一会儿灵草已蔫了大片。

　　田地上烙下多道凌乱脚印，抢收的，互夺的，看上去混乱极了。

　　“师兄，愣着做什么？他们都要抢完了。”温了了一边抢收一边喊着温竹卿。

　　哪里那么容易抢完？

　　温竹卿看了看数量庞多的婆婆子，又看了看其渐渐枯萎的身影，放弃笨拙抢收，转手令飞霜划破指尖，再次故技重施。

　　只见，殷红血液弹出，霎时间如连线般，所有灵草都染了红，众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婆婆子便如同生出意识一般，主动跳进了他的口袋。

　　温了了早已见过这阵仗，因此见怪不怪，只谄媚道：“师兄厉害！”

　　周围人皆瞠目结舌。

　　花自凌也目光惊诧，一个错神，这位清冷人对温竹卿的关注度已然远远高过了陆程哲。

　　空中对战两人也稍稍分了心神。

　　杀不辞：“怪不得祁步秋没有求到霜停，原来有你这么个厉害角色，呵，也是祁向夏那个傻子倒霉。”

　　“收手吧。”陆程哲以重华下压破杀，“今日不是打架的时候。”

　　杀不辞口鼻泛血，明明支撑不住却还咬牙强撑，“为什么不用全力？看不起我？”

　　陆程哲不想惹事，奈何对方要搏命，为了赢不仅用了明招暗招，甚至连阴招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