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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支线完成——舍命相救 ...

  •   尘烟褪去,幻境消失,至此两相结界彻底消陨。

      感知上这持续了很久,久到前世今生轮转往复,实际上这时间很短,短在几个呼吸之间。

      幻境中时间流速并不稳定,有时快如闪电,有时慢如季变,刚才他们就是在极限加速中看完了一切。

      如面纱揭开,结界完全褪去后,突现几十座亭子,那些亭子用材简陋,却制作精细,连颜色都细细描绘过,像一个口袋无钱却心诚之人的努力结果。

      空气中有清朗声音响起,“你不是孤儿么?怎么会知道自己姓千。”

      “谁说我知道自己姓千了?”

      “那你的名字?”

      “我自己起的啊!以前没遇到陆爷爷总要和乞丐们抢地盘,有一次我刚抢到一个亭子一角就被一个老乞丐推了出去,当时我就想啊,要是我有一座自己的亭子就好了,后来又觉得就算有亭子在没长大之前还是会被抢,所以我就幻想自己有一千座亭子,这样他们抢了一个,还有一个,抢了一个,还有一个,一千个里总有一个能让我容身!”

      季知远还未完全死去,至少他的大脑还活着,仅存的半张脸被泪花淹没,一只泛白的灰色瞳孔闪着晶莹。

      潋滟泪光遮去了眼底情绪,温竹卿看不清那神情是愧疚还是眷恋,抑或两者皆有之...

      “师兄。”

      陆程哲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温竹卿身上,山岚色袖子穿屏障而过,伸到面前不远处。

      “手给我,我带你出来。”

      众人都惊诧于陆程哲的行为,要知道身无邪气之人是穿不过此屏障的,身有邪气之人若是接近也会被快速吞噬,陆程哲怎么能?

      温竹卿细细看去,只见这位一边施术守阵一边筹谋营救之人不知何时抓住了个邪祟,邪祟缠在他臂弯处,正气焰高涨地啃噬着,屏障发出耀眼火花,是他以自身强悍灵力与屏障对抗的结果,有少量邪祟想从撕裂的口子中逃出去,但刚靠近就被迸溅的火花打了个灰飞烟灭。

      温竹卿呼吸轻了些。

      他想过陆程哲会救自己,却没想到会这么拼命。

      “师兄。”陆程哲声音上夹上了几分低哑,“快些...我要撑不住了...”

      温竹卿像刚从梦中醒来,紧跑两步,抓住了陆程哲的手。

      平地忽起一阵妖风,卷起地面邪祟的同时,也将温竹卿卷了起来。

      “师兄!”手间温度倏然散去,陆程哲几乎是惊恐出口。

      温竹卿于凌乱风中俯视,还未看清底下人眉宇间的焦急,便被眼前黑雾包围了。

      白刃近在眼前,斩杀邪祟的同时,也重重砍在温竹卿身上,似无数锋芒划过,又似道道重击落下,温竹卿只觉周身火辣辣地泛着疼。

      肺腑也疼,这两道疼互相夹击着,仿若天地间升起两堵巨墙,将悬空的娇弱人儿直接碾碎在狭窄的缝隙中,胸膛滚烫翻涌,一开口便是一道温热猩红。

      贴身青衿羽裳绿光渐渐凝实,化为一件羽衣披于最外侧。

      羽裳是保命之物,也是他所有法器中最珍贵的一个,这法器一般不会现出本体,一旦现身便是生死攸关。

      狂风越发大,季知远早已死透的半张残脸自他身边飘过,白刃闪过,碎为万段。

      温竹卿于翠绿中看着,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他内心并无慌乱,反而异常平静,毕竟宏伟在前,生命之脆弱,厄运之难逃似乎早已成了定局。

      有温热血渍溅到脸上,是季知远的。

      与之前单纯同情不同,这次温竹卿心里还带上了些微安慰。

      至少,他与千亭终于在一起了!

      至少,死在了一处!

      然安慰过后,又乍现几分悲凉。

      这算哪门子的在一起?

      人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就算灰飞烟灭躺在一堆,没有神识没有感知也不过是空在一起罢了。

      人死如灯灭,死前的遗憾也随着烛火熄灭永远定格了。

      千亭再也等不到那句回答。

      季知远也只能怀着永生愧疚长眠于黑夜。

      何况又怎么可能永远在一起?灰那么轻,被风一吹,便各奔东西,咫尺天涯。

      这事放在以前,温竹卿大概只会以一个看客的角度说声悲哀,而成为局中人后这悲哀之上便又多了一层无助。

      白刃越砍越凶,终于透过青衿羽裳在他身上留下几道血迹。

      温竹卿看着那鲜血,心底又涌上一层哀默,他恍然发现比起季知远千亭的悲哀无助,他才是最可悲的。

      无论季知远还是千亭,他们死后都会有人为他们伤心,尤其是祝星安,看他那投入样子,估计不哭倒长城都不会罢休。

      至于他...

      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不会获得一星半点眼泪。

      温竹卿原以为自己是不在意这些的,就如同他不在意这世上任何一个人一样。

      可此刻如冰雪消融,以往被禁锢在心底的某些东西慢慢破冰而出,消融化解了。

      不可否认,他也曾在意过别人看法,也曾期待过温暖怀抱,要不也不会交男朋友,只可惜眼光不好,选来选去选了个渣男。

      前世灵堂上的嘲笑直到此刻才后知后觉发挥了作用,那颗故作无恙的心也直到此刻才觉得阵痛。

      阵痛中温竹卿想,他还真是容易被感动啊!数年构建的城墙,居然就这样倏然倒塌了。

      温了了的焦急声在屏障外响起。

      温竹卿听在耳中,心中却并未有多少触动。

      他心中清楚,温了了也好,青衿羽裳也好,都不过是冲着原主来的,他只不过借了光而已。

      这世间终究是没有能哭他一哭的。

      眼前又浮现了陆哲的脸,还是在那间带露台的房间里,陆哲看着他,目光郑重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选错了?”

      “嗯?”当时的温竹卿疑惑回头。

      陆哲目光中的郑重加深,“或许他并不是最合适的?或许还有更合适的!”

      当时温竹卿与渣男前任的感情危机已现,所以这位总是应激的人并没有觉得陆哲这话是讽刺,只是歪歪头,似是叹息道:“更合适的?可什么样的是更合适的?”

      陆哲没有说话,只万分希冀地看着人。

      那时他不懂那目光是什么意思,现下却忽然懂了,原来那个毒舌总裁竟是喜欢他的!

      手指有些痛,这痛让他想起被邪风吹起前,被陆程哲牵住的触感,许是手指相牵有实感,又许是一模一样的两张脸,温竹卿突然有了陆程哲是这个尘世上唯一关心他的人的诡异想法。

      可惜也仅是短暂抓住而已,终究不能留下他!

      是错觉么?

      手心似乎又被人抓住了,还未来得及转头证实,他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拽过去,随后一头撞在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温竹卿抬头,万分诧异道:“陆程哲,你怎么...”

      “师兄,我来救你了,你会没事的。”

      说话间指尖灵力流转,陆程哲将怀中人沉于体内的邪气尽数被引导到了自己身上。

      “陆程哲...”预感到即将发生什么,温竹卿声音有些急。

      “师兄,我先送你出去。”

      话音刚落,身体倏然腾空,他直接被扔了出去。

      同一时间,八卦星阵彻底落于地面,四仪八卦阵成了。

      温竹卿目光于空中变得惊恐。

      他们之所以选用四仪八卦阵除去此阵可借助四周灵力,还因为星阵一旦落成就无须再行施术,阵法可自行运转。

      为了保持这运转不被外力打破,星阵之上还有一道锁阵阵法,一旦阵成,屏障俱锁,除非阵中邪气尽消,否则永无再开之日。

      外面的进不去,里面的...也出不来。

      陆程哲...也不例外...

      温竹卿跌落在地,顺着黄土地滚了几圈,裸露在外的胳膊手掌皆被凸起的小石块划破,青矜羽裳察觉到危险消失,又缩回了衣服内侧,银朱色衣裙染了血,原本撕裂的地方更碎裂了。

      “师兄…”温了了奔了过来,一双大手扶住温竹卿胳膊,将人搀了起来。

      “师兄,伤势重不重?”温了了满脸担忧。

      “没事。”温竹卿抬手一抹唇边血渍,目光紧盯着刚成型的四仪八卦阵。

      陆程哲占位上有个大大的封印诀,有将灵力暂存储蓄之效,他应该是早算好了,用这种方式将自己一分为二,一半继续维持阵法,一半趁阵法落成瞬间将他救出来。

      观他周身沉稳,在气急败坏让祝星安送剑,而自己说出以剑身力量代替人不成时,便应当想到了。

      可是值得吗?

      这所谓的救人方法和以命换命有什么区别?

      无论自己还是原主对陆程哲都不算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弥漫在心头的不解混杂着其他情绪一起涌上眼眶,温竹卿看着眼前乌突突不时闪过白光的金色屏障,眼球一阵发酸。

      屏障里血腥味渐浓,伴随着喷溅而出的血液,温竹卿可以想象得到,陆程哲在里面闪避逃躲,驭灵防御的狼狈样子。

      陆程哲灵力固然深厚,可再深厚又如何能以一人之力抵御阵法集结的四方灵气。

      几种情绪快速闪过心头,凝结为一个切实的想法——救他,一定要救他!

      呼吸间,手中点点青光凝结,不多时一把青色竹制骨伞出现在掌心,骨伞样式朴素,与街头素色纸伞无异,然伞面被玉面替代,一看就绝非俗物。

      这是原主的另一个法器,青竹伞。

      和青矜羽裳一样根植在原主骨血里,不须灵力也可召唤。

      唯一的区别,青矜羽裳是护本体,青竹伞是护他人。

      温竹卿口中念咒,准备将青竹伞抛出去时被温了了拦了下来。

      “师兄,不行,不能用青竹伞。”

      不管现代世界还是修仙尘世,即使温竹卿风评再差,都是极有风度的,旁人再怎么诽谤,却不会在他脾气上做文章。

      此刻他却只觉一股郁气从心头起,想都没想便吼了出来,“不用他就要死在里面了。”

      屏障封了,人无法随意进入,唯一可以一试的只有各类法器,除了这个方法,他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

      温了了乍被怒气波及,神色闪过一抹委屈,缓了缓,才快速道:“屏障封了青竹伞也无法进入,何况开启青竹伞,伤的是师兄身子。”

      温竹卿也觉得自己失态,但手持青竹伞的姿势一直没变,“万一能呢?生死关头,顾不得那么多了。”

      温了了视温竹卿为兄长,一个才入门几月的陆程哲在他这根本排不上号…即使他救了自己多次…

      温了了拦着温竹卿的动作,“越是生死攸关,越要沉着冷静,也许还有其他方法呢?”

      “还有什么方法?”温竹卿凝眉。

      温了了眉头也深深皱起,他们都知道,屏障要开除非邪气尽消,唯一靠谱的方法就是让里面邪气尽快消除,可怎么做呢?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试试我的家传法器吧!”林听鸢声音突兀地插进了对峙不下的争论中。

      他手持一物走了过来。

      那物模样小巧,通体浑圆,只有手心一半大小,若是蜷着手心可全掩了去,观其光泽程度与现代钢制金属有几分相似,物体上镌刻八卦方位,不知是不是雕刻时不用心,四方方位有一点点偏移。

      面对温竹卿温了了投来的询问目光,他主动解释道:“这法器叫封恶环,对邪气有吞噬作用,之前列阵时我多用他,效用甚佳。”

      他一提,温竹卿才记起之前怀疑过却又被忽略的怪异情形。

      “有这好东西你不早拿出来。”温了了对这封恶环也没多少了解,但为了让温竹卿放弃用青竹伞的念头,他刻意大声喊道。

      温竹卿先前见过此物对邪祟的吞噬速度,也觉可以一试,因此点点头,催促道:“先试试。”

      “好。”林听鸢往前两步,手中驭灵,将封恶环抛于空中。

      温竹卿对这所谓的传家之宝并没多大信心,他打算若是封恶环没效果,不管温了了再怎么拦,他都会将青竹伞抛出去。

      然而封恶环刚接触到邪气就展现出强大的澎湃之力,正应了那句人不可...呃...物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环身贴于屏障顶部,随着林听鸢指尖灵力转动,乌黑雾气如海水倒灌般被快速吞噬。

      不多时屏障内黑雾去了大半,逐渐透亮起来,不多时邪气尽消,屏障也自然打开了。

      “陆程哲!”

      温竹卿第一时间冲了进去。

      陆程哲于星阵中心站着,比想象中的好,他身上只几处伤痕,并无幻想中的血淋淋。

      “师兄,我没事。”脸颊带血的青年咧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踉跄两步走到温竹卿面前。

      温竹卿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想法,只是故作冷静地停下步子,一甩袖子做平静状,“满身血淋淋的还说自己没事?”

      大难不死的喜悦冲击在众人脑海中,令他们都忽略了一个浅显的问题——封恶环是如何打破屏障的?

      四仪八卦阵一旦封闭绝无半途打开的可能,温竹卿拿出青竹伞时也只是说尽力一试,封恶环是如何轻松做到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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