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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解开封印——清剿邪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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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亭。”季知远紧跑一阵,双手合印,祭出最后一丝气力,勉强向结界注着力量。
然而并没什么作用。
两相结界力量来源自这些邪气,此刻邪气逆行,力道反噬,终究是回天乏术。
祝星安是个热心肠,他性格与千亭有九分相似,未及估算风险,便冲上了前,“我来帮你!”
归一门余下弟子也紧随祝星安身后,正应了祝星安那句兄友弟恭,同门情深。
可惜,几人灵力太过薄弱,拼尽全力,仍是泥牛入海,杯水车薪。
温竹卿静默站在一旁,抬眸凝思。
与千亭一腔孤勇不同,他考虑得更加周全。
这处叫不出名字的高山,墨山,嗯...邪山看起来十分不寻常,被绿意包裹住的邪气充沛浓郁,也不知道隐着多少邪祟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按说这种邪气如果外泄,方圆十里便是生灵尽散,寸草不生也不过分,然而那邪气只是发怒地翻涌冲撞,并无半丝外溢。
温竹卿细细瞧着那奔涌的蓝紫邪气,只见每次溢出都会被几道薄红灵流逼退,一层透明封印屏障若隐若现,将所有邪气包裹其中,使其溢无可溢,逃无可逃。
然而封印这种东西,日久年深难免力量削减。
面前这个约是时间久了,些许邪祟与封印纠缠久了竟找到了空子钻了出去。
裹满邪气的邪祟于上空停顿,随后张牙舞爪龇牙咧嘴地示着威,察觉到地面有生气,它们周身气焰大涨,仿佛即将生出凶恶双眼,血盆大口,残忍吞噬。
神使机械声音兀自响起。
“请宿主完成支线任务,清剿所有邪祟,消除此地邪气。”
“清剿...所有邪祟?”
不是温竹卿习惯性反问,而是神使给予他的记忆中,关于除祟清邪的信息实在太少。
“是,清剿所有邪祟。”神使坚定机械地重复道。
“不能加以灵力再行封印?”
不知邪山上的封印是谁留的,可以肯定的是,经年累月下来,那封印必然薄弱,若是以灵力克之,只怕最先解开的便是封印。
除祟不可急功近利,不是说封印是最好的路子,而是他们此刻人手有限,强行冒进只怕会贪多嚼不烂,反而引火烧身。
“不能封印,必须清除。”神使坚决道。
“必须现在?”温竹卿又问。
“是。”无形中,温竹卿感到神使点了点头,“必须现在,必须清除,只有这样支线任务才算完成,复活卷轴才会发放。”
话至此处,便是没有回旋余地了。
温竹卿抬头望了眼还在不断耸高的邪山,手在宽厚生着茧子的手心中回握。
“师兄?”陆程哲看着温竹卿,缓了这么久,他体内迷烟已经尽散。
“陆师弟,帮个忙。”
陆程哲并不多问,只道:“好。”
不多时,万宗之巅四人齐聚邪山之下。
陆程哲打了个封印诀。
印诀通体薄红,竟与邪地外侧淡泊却有力的封印颜色相同。
不过陆程哲可用五行术法,尤其擅长火系术法,因此温竹卿也没多想。
“不必加印。”温竹卿使出最后一丝灵力,召出寻魄铃,“破开封印,清剿邪祟。”
此言一出,除木头性子的林听鸢完全没反应外,其余两人皆是神色异动。
温了了率先反对道:“可是师兄...”
温竹卿不给他们反对的时间,一锤定音道:“听我的。”
温了了仍是反对,“不是...师兄,我们只有四个人,邪祟却是成千上万。”
温竹卿脑海记忆一直时断时续,听闻此言,却是立马清晰跳出五个字,没有多想,嘴巴快于脑子道:“用四仪八卦阵。”
四仪八卦阵,一种可吸取周遭灵气转为实体攻击的阵法,常用于实力悬殊之时。
温了了还是没信心,“这行吗?”
“不行也要行。”温竹卿目视前方,不过两句话间,又有几只邪祟从封印薄弱处逃了出来。
不作他想,纤长十指做十字交叉状,借寻魄铃结印而出。
“哎?师兄你等等我啊!”
温了了追着温竹卿脚步,手中也结着印,四人站定方位,分立东西南北四个方向。
万宗之巅不仅重视弟子的个人发展,还极注重团队协作,日常没少分组拉练,美其名曰增强配合。
这种拉练平日看起来不起眼,关键时刻,比如此刻便起了重要作用。
邪山高耸,四人并看不到对方,可手上结印,动作招式,几乎一模一样。
几道灵流涌向邪山,下一刻便和封印撞在一起。
温竹卿原以为能制住诸多邪祟的封印,即便历经多年,也是难解的,要完全消减不说用上小半日,个把时辰还是要的,然而灵流刚与封印接触,居然就春风化雨般的开了。
顺利得有些怪异。
一阵疾风由内及外掀起,墨绿碎叶瞬间被吹出数丈,高山猛地一震,内里光芒一闪,露出原本模样。
温竹卿眉头微蹙,他没想到这座高山竟是金色的,金黄上有密集凸出,每一个凸出都是一个风化多年的头颅,残肢零落于头颅周边,一个垒着一个,密密麻麻,眼花缭乱。
这哪里是山,分明是一个大型的暴尸场。
正东地面矗着一个半人高的石碑,青灰岩石上书三个鲜红大字——祭金山。
三个字遒劲有力,笔锋转折凌厉却又内含扭曲,像是为了映衬面前诡异的磅礴。
石碑边缘有几道断续的鲜红痕迹,想来多年前,结下封印之人便是站在此处,化阵为牢,强压邪祟。
祭金山一阵躁动,封印消去后,内里邪祟重获了新生。
诡异声嘎吱嘎吱响起,不等反应,蓝紫之气冲天而起,随后四下翻涌,朝四周涌去。
“别让他们逃出去。”寻魄铃在温竹卿手中叮叮作响。
“放心。”
手中灵流翻涌,祭金山四周立刻凝出一道新的屏障,屏障上方是一个巨大的八卦星图,星图通体金黄,闪着亮光,抬眼看去肃穆庄重。
灵力施加,星图渐渐下落,熠熠光辉中,邪祟四下奔逃,逃得慢的,便化作一缕黑烟,随着一阵恶臭消失在空中。逃得快的,落在白骨上,暂找了个躲避之处,然随着星图渐落,也还是不可避免地灰飞烟灭。
邪祟这物,怨气极重,最是易怒。
他们被关多年,早已尝尽其中苦楚,又岂肯再被束缚?
周身气焰猛地激增,邪气聚煞成黑,冲天而起撞击在星图上。
八卦星图简称为星图,实际上却是阵法,它并无主动攻击防御之能,只能靠灵力催动。
邪祟明显也猜到了这点,聚在一起朝中心一点攻击着,霎时间,滋滋声与漂浮黑烟一齐浮现。
灵力催动下,星图光芒更盛,但转瞬之间又为黑烟吞没,无数黑点排列着在天地之间连成一线,以离弦之速朝星图而去。
几个回合下来,星图裂痕已现,邪祟见状,冲撞得更是猛烈。
温竹卿几人能占个开门红,完全是靠邪祟对八卦图畏惧,以及攻击迅猛,此刻两股力量对抗起来,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黑点越聚越多,黑烟散气成雾,到了最后整座山被完全淹没,竟是连视物都不能。
星图在浓雾之中光芒愈加黯淡,四人立于屏障外,只觉肩上重如千斤,周身温度越来越冷。
祝星安一直在季知远那处忙着,并未注意到万宗之巅众人的动向,此刻翻过眼来,才见眼前壮观景象。
结界碎裂更快,祝星安又注入一道灵流,质问温竹卿道:“你们做什么?”
“消除邪祟。”温竹卿平静作答,“否则邪气外溢,四方生灵就完了。”
说出这句话,温竹卿其实是有些别扭的。
他一直是个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人,不管脸上如何变化,心里从未将世俗放于心上,因此不知多少人曾抨击过他自私自利。
如果专注沉浸在自己世界,不去理会他们过分要求也算的话。
总之,不管怎么样,他习惯了无牵无挂。
别人不必为他负责,他也不必为别人负责,一切都好极了。
然而,自从来到这个尘世,不管他脸上如何寡淡,心中还是不可避免起了变化,没办法,他从来到这个尘世便裹挟在各种人际关系中,根本躲不掉...到了最后甚至说出了只有电影中正面人物才能说出的台词。
温竹卿抿抿唇,心中泛起几分怪异。
“你们就不能等等么?”祝星安不讲道理,“你们这么做结界毁得更快了,结界毁了,季知远就再也见不到千亭了,你们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吗?”
还真不是温竹卿没有同情心。
他此番行为不仅是因为神使的话,更因为确实不能等了,再等下去也不过多几只邪祟逃逸罢了。
他不是理想派,知道即使集合几人之力也不可能违逆反噬。
一个很残忍的真相。
两相结界从来是由里朝外吞噬的,一旦有裂痕,就说明里面已经没什么可吞噬了,不管是千亭的身体,还是碎裂的灵魂,都已经...消殒了。
季知远明显也清楚这些。
他颓废地摔跌在地上,额间碎发散落,遮住了历经千帆疲惫不堪的脸,也掩去了眸底碎裂碎片。
祝星安却不死心,他冲到温竹卿面前,不断喊着,“停下,停下。”
封印已解,是绝不能停的,屏障内邪祟齐聚,一旦停手,便是星阵破,凶邪溢。
反击来得比想象中还要凶猛,越来越多邪祟从沉睡中醒来,它们四下撞着,密匝匝地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冲撞感聚为有形,黑压压坠于几人肩头,寒气带着压迫感迎面袭来,似一把利刀硬生生从头劈下,发丝翻涌,衣袍猎猎,明明身上未有伤痕,喉头却有血迹翻涌。
温竹卿呼吸尤为沉重,他本就灵力单薄,于两相结界中反噬又尚未消逝,此刻施术完全是靠寻魄铃硬撑的。
偏祝星安还不知深浅,伸手欲要拉扯他的袖子,邪祟也见缝插针,见此处力量单薄,尽数涌了过来。
温竹卿眉头紧锁,一双银牙极尽咬碎。
关键时刻,陆程哲施术击退了祝星安的手,又及时向温竹卿处又注入一道浑厚灵力,替他分担了大半。
肩头重担瞬间变轻,面前邪祟被屏障陡增灵力灼烧,竟是完全退了回去。
温竹卿额头冷汗溢出,口中郁气松了松。
陆程哲向来是个宽容的,这次却并未像往日那般温和,他瞪了祝星安一眼,口中严厉道:“别添乱,边上去。”
六个字都非怒骂之词,却不怒自威,警告意味十足。
祝星安欺软怕硬地后退两步,又朝林听鸢而去。
他对林听鸢倒比对旁人温和,几乎是商量道:“林听鸢,真的不能停停么?结界没了千亭就没了,季知远和千亭还没见面...你在幻境也看到了...他们...”
小师弟对其他人话都不多,对祝星安倒是有耐心,转头快速看了面前紧皱眉头的小脸一眼,语带安抚道:“是真的不行...若是此刻停下...”
“不用了。”季知远此时说话了,“结界...本来就不行了...”
他站起身,脸上疲惫毕现,“是我不肯死心罢了。”
季知远语气很怪,温竹卿却没时间思考。
星阵在几人奋力推动下已经降到了半山腰,只要完全落于地面,就算成了大半。
邪祟似是被逼到绝境的猛兽,猛烈地反击着,星阵骤现诸多坑洞凸起,光芒也时隐时现。
几人只能将灵力分流,部分修补星图,部分继续施压。
温竹卿松开的郁气又提了起来,还好有陆程哲替他分担。
陆程哲是乾元命格,传闻这种命格天资过人,灵力强悍,必成大器。
而今看来天资过人,必成大器不知真假,灵力强悍必是真的。两人同时在两相结界中受到反噬,一个灵力被封至此时,另一个历经反噬又经混战,还能凶悍如斯。
不仅能站稳自己站位,还能替他何温了了分担。
这充沛程度不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却也强劲霸道,举世无双。
也正因为提前对陆程哲的实力有了解,否则即使神使再坚持,他也不会冒险。
温竹卿目光一眨不眨注视着星图,余光却忽地瞥见一张闲适的脸庞,林听鸢...他竟是几人之中最轻松的。
不知为何,冲向他的邪祟特别少,消失得还特别快,几乎是倏忽一下就由一团烟雾消失为一个点,就像被什么吸收了一样。
正思索间,祝星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季知远,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