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片场路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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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祺槿从派出所出来，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正好就刷到了熊妹发的视频。她告诉熊妹的两个八卦，都已经被对方用AI制成视频发出去了。
由于内容惊人，虽然这个账号的流量一般，但两个视频的点赞数量已经超过了一万。尤其是路煞因为加班猝死的视频，讨论的数量比点赞数还要高，显然是无数打工牛马都共情到了自己。
王祺槿没有回出租屋，而是来到了片场的杂货间。老太太路煞就等在这里。
视频已经发出去，王祺槿估摸着剧组的人很快就会找上她，她干脆就在这里等着。
夜晚，正是鬼出没的时间。王祺槿明显感觉到路煞的模样比白天的时候更加清晰，状态也更加不稳定。简单来讲，就是怨气更重了。
老太太问：“鬼差，这么做真的能行吗？我真的能得到一个公平的结果吗？”
她的声音比白天更低，也更加嘶哑，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周身的气压有多低。
或许是王祺槿本来就胆子大，又或许是知道了路煞的死因，同情大于恐惧，总之，她并不感到害怕。
她回答：“会的，那些资本家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我这样挑衅他们，还报警，他们肯定坐不住，要来给我教训。”
刚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给她打来了电话。王祺槿接起电话，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对方上来就叫她的名字：“王祺槿？”
王祺槿嗯了一声：“我是，请问您是……？”
对面传来一声短促的笑，其中似乎夹杂着嘲讽：“不是你说让我找你吗？怎么，没算到我是谁？”
王祺槿也跟着笑了一声：“李老板好，你给我打电话，是为了场务组员工猝死的事吗？不好意思，我已经报警了，这事儿你还是去跟警察解释吧。”
她没见过《咏雪》的制片人，也听不出对方的声音，但她猜，这个时间会给她打电话的，也只能是这个人了。
事实证明，王祺槿猜得很对。李老板接下来的话，便是默认了他的身份。
“员工猝死而已，又不是谋杀，警察没那么多工夫管这些闲事。这样吧，你先去撤销报案，然后我们见一面，好好聊一聊这个事情。”
王祺槿：“李老板，是不是谋杀，你说了不算，警察才说了算。你的员工死在了片场，这是结果。谁能保证她就是猝死的，而不是被谁谋杀了呢？还是报了警，好好调查比较保险。”
“再说了，人命关天的事儿，我都已经报了警了，就算是撤销，人家也会接着调查的，你说呢？”
电话那头顿了顿，接着，李老板的声音压低了些：“所以你是执意要跟我作对了，是吗？”
王祺槿也学着他，短促地笑了一声：“我可没有这么说，我只是说我已经报了警，人命关天，没办法撤销了。不过你想跟我谈的话，也还是可以的。我现在就在片场东南角的杂货间，只是李老板，你敢来吗？”
李老板作为《咏雪》这种大制作的制片人，在娱乐圈也是叱咤风云多年，当然不会听不出王祺槿这是故意在激他。
如果说这话的人跟他是同一个阶层的，他或许会考虑这激将法背后是否设局，从而谨慎小心，不去赴约。可说这话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群演，他只觉得这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挑衅他的威严。
李老板冷笑一声：“挺巧，我也在片场，你最好就在那儿等着，别我到了以后又找不见你人。”
王祺槿慢悠悠地说：“放心，我等你。”
李老板正坐在车上，车里除了司机和助理，还有群演服装管理。这个服装管理是一个副导演的亲戚，不怎么亲的那种。
理论上来讲，他是没资格跟身为总制片人的李老板坐在同一辆车上的，不过由于那两个视频，李老板怀疑他也跟这个叫王祺槿的群演有什么过节，所以把他一起叫了过来。
经过刚上车时短暂的沟通，服装管理隐瞒了一些细节，颠倒了一下黑白，把他和王祺槿之间的戏服恩怨讲给李老板。
李老板听完，冷笑一声：“我就知道，这是个想上位想疯了的女人。”
挂断跟王祺槿的电话后，李老板回头，对服装管理说：“你跟我一起去。”
服装管理还有点没搞清楚状况，不过大老板都说了让他跟着一起，他跟上就是了。而且刚才那通电话是打给那个小群演的，老板明显是要去找这群演的麻烦，他也还正愁不知道怎么整治这个小群演呢，这下正好。
于是李老板带着助理和服装管理，一行三人来到了片场东南角的杂货间。
服装管理本来还很兴奋，期待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群演痛哭流涕的模样，可随着靠近杂货间，他逐渐感觉到不对劲。
“等一下，老板。”服装管理吞了下口水，“这个地方怎么这么偏呀？这个地方、这地方不是……”
传闻场务组人员锐减后又复招回两百人，是因为有一个老太太死在了杂货间，而那人死的地方，好像就是这里……
李老板脚步都不带停的：“怎么？你怕了？”
服装管理想到了白天的时候，那个疯婆子好好的，突然就转头去跟空气说话。说就说吧，她刚说完，大中午的，突然就从身后传来一阵凉意，怎么想都觉得邪门儿。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老板，我感觉那女的好像真的有点邪……”
回应他的是李老板的一声冷笑：“装神弄鬼而已，还真能把你给吓住了？瞧你那怂样！”
被总制片人嫌弃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服装管理虽然确实有点怵，但还是闭上了嘴，咬牙跟了上去。
很快三人来到了杂货间。
杂货间的门是开着的，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来，也没人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灯，反正此时此刻屋里是没有亮灯的，唯一的光源是立在地板中央的白色蜡烛。
夜晚、杂货间、白蜡烛，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成功把服装管理吓得倒退两步。
蜡烛右侧站着一个人，是个长发披散的女人。那人双手自然垂在两侧，站得板板正正。也幸好对方穿得是寻常可见的白T牛仔裤，要是穿条白裙子，怕是服装管理能被吓得当场尿出来。
李老板倒是神色如常，还抱着胳膊往前走了两步：“你让我过来这儿，就是让我看你装神弄鬼？小丫头，我入行的时间比你出生的时间都早，拍过恐怖片没有十部也有八部，就你这种小把戏，还想唬我？”
蜡烛右侧站的女人正是王祺槿。
王祺槿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李老板误会了，我没有要装神弄鬼，也没有想唬你，我甚至都不是故意把那些消息散播出去的。只是有个阿姨拜托我帮她讨回一个公道，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只能把这件事情闹大了。”
她话音刚落，就有一股阴风吹来，那股风像是从冰柜里吹出来的一样，凉意刺骨，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这会儿是初秋，秋老虎正厉害的时候。哪怕是夜间，温度也没有下30度。这么热的天，突然不知道从哪儿来了这么一股凉气，吓得服装管理低低地叫了一声。
李老板微微侧头，嫌弃地皱了下眉头，然后说：“看来这杂货间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破么，竟然还有空调。”
这是在给那个被吓破胆的服装管理解释冷气的来处。
他正了正神色，又道：“你没办法撤销报警，也可以。你现在立马去网上发澄清道歉视频，说你是通过捕风捉影的信息造了个谣言出来，又因为特别想上位，所以用这个谣言来威胁我。”
“我不受你威胁，你就故意把事情闹大，企图用舆论来压制我。没想到我根本不怕你的威胁，反而还报了警，你就只能出来道歉。”
王祺槿静静听他说完，然后问：“那警方那边怎么办？李老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那阿姨猝死可是事实，你赔偿不到位也是事实。我可以出这么个道歉视频，但你怎么跟警方解释呢？”
李老板满不在乎地说：“那老太太是自己死在这儿，又不是我把她给掐死了，我给她把钱赔够了，警察还能摁着我去坐牢？”
这回，还没等王祺槿说话，那股阴冷的邪风便开始呼啸。如果说刚才只是一股风，那么现在，这风简直吹得人眼睛都刮不开，宛如一下从江南水乡来到了大西北。
李老板这高高在上的态度，就如同当初处置老太太的尸体一样，一下就惹恼了路煞。霎那间，她怨气大涨。
一股凉风还能说是空调吹出来的，可是这邪风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怎么看都不对劲，哪怕是李老板内心也开始动摇。
这是怎么回事？哪来的风？
趁着尘土没那么大，李老板揉了揉眼睛，微微睁开。就看到杂货间里的白色蜡烛两侧各站了一个人。
李老板后退两步，哪来的人？！他刚才分明只看到了王祺槿一个人？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人！而且多出来的那个人看起来怎么……怎么……
那是一个身姿佝偻的老太太，身上好像穿着场务组保洁的衣服。她满脸沟壑，身型影影绰绰，好像只是个虚影，看不到实体，与王祺槿这个大活人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老板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东西？！你是谁？！”
王祺槿侧头看了一眼流出血泪的路煞，又回头去看李老板，她的淡然与与对面惊恐的三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李老板，我说了，我也不是故意要搞你，实在是我答应了这位阿姨要替她讨回一个公道，我也是没办法。”
李老板到底是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人，助理和服装管理都已经被吓傻了，他还尚存一丝理智，转头就跑。
可惜，他刚跑出去两步，脚步就猛得顿住，像被什么东西钉在了原地一样——
在他身后，出现了跟眼前一模一样的场景！小小的杂货间，中间亮着一根白蜡烛，蜡烛两侧各占一个人……哦不，是一人一鬼。
李老板也如同被他看不起的服装管理一样，两股战战，脸色煞白，他到底还是要好一点，还没尿出来。
王祺槿叹了口气，从小杂货间里走出来，到李老板跟前停下，同情地看着他：“李老板，你这人怎么这么难沟通呢？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要的很简单，就是想替这个阿姨讨一个公道罢了。”
李老板吞了下口水，颤着声音问：“你、你要什么公道？怎么……怎么讨？”
王祺槿回头问：“阿姨，怎么讨公道啊？是不是要让他赔命啊？”
李老板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饶我一命吧！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我也不希望死人啊，我是总制片，我的剧组死的人对我有什么好处？！”
“真的！真的！我要是知道会死人的话，我肯定不会一下减少那么多人的！饶我一命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王祺槿跟是夸张地啊了一声：“阿姨的意思好像也不需要你赔命，你们之间没有直接的因果，你要是因为她死了，会影响她投胎的。”
这是王祺槿今天下午刚查的，她这无常当得莫名其妙，任务也接得稀里糊涂，为了尽量让任务不出错，只能趁着有时间恶补相关知识。
“不过呢，她觉得自己死得很冤枉。她都累死了，整个社会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你们也都照样活得好好的，风生水起，她很不甘心。”
“李老板，你刚才的提议就不错。去发个澄清道歉视频，把你自己是为什么突然减少员工、怎么苛待底层员工、又怎么在出了人命之后草草了事的，都发出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你看，阿姨要的是不是很简单？就是想要一个公道。”
李老板咬紧了牙，在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这要是发出来，他的事业基本就到头了。
王祺槿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仔细听了一会儿，接着转头又说：“哦，阿姨还说了，你既然能在拍这部剧的时候做出缩减人员的决定，那其他钱估计来的也不干净，都是压榨底层劳动人民得来的。既然是不干净的钱，不如就把它都给捐了吧。”
李老板猛地抬头：“都捐了？！”
还没等王祺槿说话，又是一阵阴风刮来，刮得李老板打了个哆嗦，连忙改口：“好、好！都捐了！视频我也会发的！”
风小了些，王祺槿也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就对了嘛。”
她顿了下，眸光一转，看向已经被吓尿了的服装管理：“那个谁，你，你那戏服的事，也跟着澄清一下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片场路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