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片场路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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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还是炸裂八卦频道，不过一转眼的工夫，就变成了恐怖片拍摄现场。
王祺槿握紧手上的马桶刷，轻声对老太太说：“你先别激动，慢慢说。你遇到什么不公平的事情了？只要我能帮得上，一定帮你。”
王祺槿也不知道有什么魔力，老太太本来眼睛血红，听她说完以后，情绪竟然真的渐渐平复下来。
可惜流出来的血泪不能收回去，她顶着两行血泪，讲出了自己的故事。
“说起来挺巧的，你不是被《咏雪》剧组的群演服装管理泼了脏水吗？我生前啊，也是这个剧组的。你看我的衣服应该也知道，我是做保洁的，属于场务组。”
“这个场务组的工作很杂，整个剧组的杂事儿都是我们的。场务组又分好几个小组，有的负责体力劳动，有的负责现场协调，有的负责后勤。我的工作没那么复杂，主要就是打扫卫生，属于后勤小组。”
“场务的主要工作虽然只是打杂，可一个剧组那么大，工作那么多，需要打杂的地方太多了。这个剧组的场务人数有近两百个。”
“呵，当然了，那只是一开始。一开始的时候，场务人数很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家每天挺忙的，但是也很协调。”
“可是后来，不知道是老板为了省钱还是怎么的，场务组的人数突然就变少了。而且本来是年轻人占大头，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也就是打扫打扫卫生。裁员了以后，年轻人没多少了，就剩下我们这些老干菜。”
“我知道是为啥，因为我们要的工资少，年轻人要的工资高。他们为了省钱，就把工资高的都裁了。”
“嗐，说到这个我就想笑。年轻人为啥工资高？因为他们能干啊！我们这些老黄瓜，叫我们打扫卫生可以，叫我们搬那些贵重的道具，我们也搬不动啊！”
“可那些丧良心的才不管这些，人变少了，工作没变少。除了打扫卫生，搬道具、打杂、分发盒饭，这些原本两百多个人干的工作，工作全都落到了我们几十个人头上！”
“我就眼看着我们上班的时间从剧组开工，到剧组开工前两小时，再到剧组开工前四小时。收工时间也是一样，从剧组收工，变成收工后两小时，最后变成收工后四小时。”
“我们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少，工作的时间越来越多，终于有一天，我的身体承受不住了。那天我记得特别清楚，是8月28号，我的忌日。”
“那天，我这把老骨头被安排去搬材料，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材料，只知道那个箱子特别沉，特别沉……搬到一半，我突然感觉身体特别不舒服，心口疼，头疼，浑身上下哪哪都疼，甚至连骨头缝都疼！”
“我知道我的东西还没搬完，但是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就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就看到了这个杂货间。进来以后，我把箱子放在地上，我想着，我在这儿坐一会儿，就一会儿，然后我就睡着了。”
“等我再醒来，我发现周围特别灰，也不像天黑了，就是灰蒙蒙的。我还记着我的东西还没搬完呢，就想去搬材料，但是我的手从材料搬了过去。”
“就是这个时候吧，我顺着这个门缝，看到了外面。我分明记得外面的旗子是红色的，可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管我怎么揉眼睛，怎么使劲看，那旗都是黑的。”
“我觉得不对劲，就回头，然后我就看见啊，我坐在那儿。真奇怪啊，你说我怎么会坐在那儿呢？我明明站起来了的……”
说到这里，阴风又开始刮起来，老太太好像陷入了一种魔怔的状态，目光呆滞，口中不断重复的只有一句话：“我怎么会坐在那儿呢？我明明站起来了……我怎么会坐在那儿呢？我明明站起来了……”
王祺槿见老太太情况又不对，跟鬼完全没有交流经验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像安慰人一样，抬手顺了顺老太太的后背，温声细雨道：“阿姨，不着急，你慢点说。没关系的，慢点说。”
随着王祺槿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老太太竟奇异地被安抚了。她卡了一会儿，突然长出了一口，视线也变得清明起来：“后来，我就发现，原来我是因为死了，才会人坐在那里，魂站了起来。”
“我想离开杂货间，但是我发现自己只能在方圆一公里以内活动，再远的地方就去不了了。没办法，我就只能躲在角落里，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变硬，出现尸斑。我不知道有没有味道，我已经闻不到味道了。”
“大概到了天黑的时候，我们组长来了。哦，就是场务组的组长。他在杂货间门口看到我，二话不说张口就骂：‘你他妈躲在这儿干什么呢？！老子找了你一天了！你躲懒能不能把东西送完了再躲？都他妈的因为你，道具没有，主演的进度都耽误了！’”
“他骂完我以后就过来拽我的胳膊，想把我拉起来。这一拽，我的身体就被他拽到了地上，把他都快吓死了！哈哈哈，其实那会儿我看着他，感觉还挺解气的。催我？我死给你看！”
王祺槿感觉有些悲哀，这是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身为片场的最底层，报复高层的办法竟然是死给他看。
不止是片场的最底层，社会各业都是如此。底层人民只有献出生命，才能引起一点热度，才有一点讨回公道的希望。
当然，即便如此，也未必讨得回公道。不然，这位阿姨也未必会成为路煞，在这里徘徊了。
老太太接着说：“他发现我死了以后，赶紧出去打电话。这些拍电影的呀，真是，这种事情怕是见多了！组长虽然被我的尸体给吓到了，但他打电话的时候也没有大喊大叫，我听见他特别冷静地跟他打电话那个人说我死了。”
“然后特别快，来了三个男的。为首的那个我认识，是我们整个剧组最大的，制片主任，也是投资人。”
“那个制片主任只看了我一眼，就让他们去改合同招场务，也就两三天吧，剧组的场务又变回了两百多个人了。至于我，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根本没人记得我，我死的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后来，我听路过的人说：现在场务的工作之所以这么轻，是因为有个老太猝死了，剧组给赔了几万块钱。为了避免这种事再发生，剧组才刻意给所有人减负。”
“那个老太，估计说的就是我。怪不得没人为我讨回公道呢，原来是赔了钱。原来我的命就值几万块钱……哈哈！几万块钱，大家就都不追究了。我不想要钱，我也花不着了，我就想要一个公道，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无良剧组是怎么压榨人的！”
王祺槿一直在轻轻顺着老太太的后背，听到这句话，她手换了个方向，重重拍了下老太太的肩：“我呀！我可是鬼差，帮助你消除怨念，是我的职责！”
王祺槿其实也不知道鬼差到底要干什么，她这封offer来的莫名其妙，也没个什么入职培训。那个老福看着对她挺殷勤，除了提醒她别碰厉鬼的单子，也没有什么更多的提示。
再联想到入职的时候，跟她一起的新同事都是一副出家修行者的打扮，王祺槿估计，无常的工作内容，早在成为无常之前，大家就已经知道了。
不过，虽然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王祺槿觉得，帮助这位阿姨讨回公道，总不会是错的。
路煞不就是因为心愿未了才会徘徊在原地吗？而鬼差是要把鬼引到地府去，她的心愿若能实现，自然而然也就会离开了吧。
而且也不光是为了完成接下来的工作，还有她个人的原因。这个路煞让她想到了她的母亲，她妈妈就经常因为单亲母亲的身份在工作中被刁难，她对这种欺凌弱小的事情厌恶到了极致。
没有能力也就算了，如今她也算是有多管闲事的能力，就算不是因为工作，碰上这种事，她也会插手帮一帮。
这是王祺槿做无常的第一份工作，幸好这个路煞的心愿不是什么杀人放火，如果是的话，王祺槿还真实现不了。
所以，王祺槿在心里默默记下，等这单结束，她得想办法弄清楚，如果遇上心愿是杀人放火的路煞要怎么化解它们的怨气，下次接单之前不能再这么草率了。
老太太看起来有点茫然：“你的工作，是帮我实现心愿吗？”
她轻声呢喃着：“鬼差这么好啊？那为什么之前遇到别的孤魂野鬼都警告我，看见鬼差一定要赶快跑。”
王祺槿没听到后面的话，因为她已经站起来了：“我现在有一个计划，需要你配合一下。也不用你露脸，只需要营造出一些恐怖的氛围就可以了。你能做到吗？”
老太太也跟着点了下头：“能的，能做到。”
王祺槿：“那好，现在只需要我们等到傍晚，太阳落山，然后我们去找两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片场路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