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狐》洱梨

6、受威胁

　　就，感觉自己已经升天了。

　　经历了一晚上的逃难，好不容易能睡个觉，被弄醒不说，一睁眼就看到一团黑雾，阴恻恻瞪着你，问你怎么不去杀人。

　　大脑还没恢复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绡虞一把掀起被褥朝黑雾猛地扑过去。

　　随后猛地朝床脚缩去。

　　黑雾被被褥扑到地面，盖了个结结实实。

　　绡虞紧紧盯着凸起一块的被褥。

　　黑雾所在的地方堵住了去大门的路，屋内珠子明亮，却听不到外界一丝声音。

　　啊啊啊！闻钰怎么没发现这个怪东西！快来赶跑它！

　　被褥底下有东西在动，还发出滋滋的声音，绡虞心惊胆战地盯着，忽然看到凸起的地方塌下去，变得扁平。

　　“！”

　　跑了？还是？

　　地上的被褥忽然蠕动起来，一鼓一鼓的，还朝着绡虞所在的方向动。

　　绡虞僵直着身子，像是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

　　该不会又是谁派来杀闻钰的？

　　那东西终于来到被褥边上，被角抬起，一个拳头大小的团状的漆黑物体露出来。

　　两只红豆大的小眼睛像是贴在上面一样，有种诡异的滑稽感。

　　看起来就像个煤球，圆圆的没有手脚。

　　煤球靠在被角上，小眼睛抬起，看向绡虞，然后——

　　龇着它的一口白牙，说出的声音很弱，听着像是某种小兽在哼唧唧。

　　“你、你干嘛拿被子砸我。”

　　绡虞愣了。

　　不是，刚才那么大一团黑雾，那么恐怖的大口，怎么就变成了个煤球？

　　煤球一蹦，跳到床上，一骨碌滚到绡虞脚边。

　　小豆眼晕乎乎地转了几圈，才找到绡虞的方位。

　　看起来太没威慑力，倒像是某种宠物，呆萌呆萌的，说的话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年纪很小。

　　绡虞壮着胆子伸手一戳，碰到一阵冰凉，像冬日里的冰雾，没有实感。

　　还没将手指拿回来，煤球倒是自己往后退，避开绡虞的手。

　　“你、你，好不礼貌！”

　　煤球滚到绡虞对角处，躲得她远远的。

　　绡虞来兴趣了。

　　“你刚才不是很威风吗，这会怎么变这么小了？”绡虞压低声音，向门口瞥了一眼。

　　没了危险，这时候倒是希望别被闻钰发现，否则她又要费力解释。

　　煤球居然很委屈：“你吓着我了，好不容易凝聚的魔气散了，只能缩小身形。”

　　绡虞被气笑了。

　　她这个被吓的人还没诉苦，这个小东西先倒打一耙。

　　“你是谁派来的？闻钰就在这里，你就不怕被抓？”绡虞放松了身子，靠在墙上。心道这里不愧是仙侠世界，什么稀奇古怪的物种都有。

　　“魔尊大人让我来监督你，有没有杀了闻钰。”煤球蹦了一蹦：“我才不怕，魔尊大人给我能遮盖魔气的法器，他们发现不了。”

　　“嗯嗯，你厉害。”原书里原身戏份少，根本没写之前那只臭鸟和这只魔找来的剧情。

　　没有感觉到危险，绡虞放松下来，下床捡起被褥拍打灰尘，躺床上盖好被子，继续睡。

　　“要杀你杀，我不去。”绡虞不想去，她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实力。

　　现在是晚上，不好好休息还想让她加班，想都不要想。

　　煤球急了，蹦到绡虞露出的脸颊旁，伸出一只黑雾化作的手，去扯被褥。

　　“不行，你不去杀闻钰，我们怎么回去复命啊。”

　　力气太小，被褥纹丝不动。

　　煤球干脆坐在枕头上开始念经：“我们杀了闻钰，回去魔尊大人肯定会奖赏我们的，快起来快起来。”

　　绡虞闭上的眼突然睁开，瞳孔在光线下收缩成一条线。

　　她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从头到尾她都没见过魔尊，身边也没其他妖魔，怎么就连续两次被精准发现。

　　之前的臭鸟或许早就跟在原身身边，那现在溜进来的这只魔呢？

　　魔尊不会一直都在监视她吧！

　　就这么巧，她刚上了闻钰的船，这只魔就被派过来催她杀闻钰？

　　不过……

　　绡虞看着根本没一点威胁的煤球，纳闷。

　　按理说要杀闻钰那么强的人，魔尊不应该派个实力强大的来嘛，弄来这么一个球，有什么用。

　　绡虞伸手再戳了一下，冰冰凉凉的。

　　却引来煤球的惊呼：“别戳，再戳我就要散了。”

　　煤球连连后退，将自己藏在枕头后，没影了。

　　绡虞在枕头后找到煤球，一爪子拍下去，响起一道轻微的碎裂声。

　　黑雾从指缝间四散，抬起手一看，还真散了。

　　这只魔这么弱的？

　　环顾四周没再见到煤球，绡虞到头就睡，刚眯上，忽然听到几声铃铛声，片刻后房门被急促敲击。

　　“开门！”

　　是端木颖的声音。

　　绡虞立刻睁眼，心里一个咯噔，不会被发现了吧。

　　穿了衣裳下床，边走向门口边四处查看，明亮的房间内没有方才那只魔的踪迹。

　　刚打开门，端木颖就推开绡虞，一把冲进房间，四处搜寻。

　　绡虞见她这模样，就知道那只魔可能被发现了。

　　说好的有藏魔气的法器，怎么一点不靠谱。

　　端木颖找了一圈，没找到，转身打量绡虞，见她光着脚，嘟囔一句：“妖兽就是妖兽，没个正形。”

　　随后正了脸色，盘问绡虞：“你房间里怎么会有魔气？说，你是不是藏了魔族，想害人。”

　　绡虞现在是有苦说不出。

　　她一心向道，却有太多的妖魔鬼怪来挡她的路。

　　“我没。”绡虞实话实说：“刚才有个怪东西吵醒了我，我一掌拍上去，啥都没了。”

　　的确没看见煤球，端木颖也没找到。

　　“禁魔铃都响了，你说你没有？”端木颖冷哼一声，不信绡虞的话：“跟我去见师尊，我倒要看看，在师尊面前你还是不是这么犟。”

　　端木颖捏着绡虞的胳膊，将她往外拉。

　　动作粗鲁，扯到绡虞肩膀上的伤。

　　本来敷上药睡了一会，伤口的痛减轻了许多，现在被这么一扯，又开始痛起来。

　　“你放手，我自己会走。”

　　端木颖嫌弃一甩，特意绕到绡虞身后：“还不快走！”

　　绡虞只好抬脚。

　　一边朝船舱尽头走去，一边眼角瞥向四周，也没看见有铃铛一样的东西，铃声是从哪来的？

　　走到门口，端木颖先一步上前，敲了三下门，站在门口等候。

　　等了半晌，才听到屋里传来闻钰的声音。

　　“有事？”

　　“师尊，这只妖房间里的禁魔铃响了，她绝对是想害人，在房间里藏了魔。还死活不承认，我把她带来了，师尊你一定要好好处置她。”

　　端木颖瞪了绡虞一眼，特意强调“好好”这两个字。

　　绡虞一听，不自觉地露出惊讶。

　　难怪端木颖这么笃定，原来那个铃铛是在房间里。

　　那只魔的法器起了点作用，不然刚出现的时候铃铛就响了。

　　等了一会才听见闻钰的声音：“进来。”

　　像是绡虞已经被定罪一般，端木颖朝她低声说：“你等着吧。”

　　随后她推开门，拉着绡虞走进去。

　　绡虞一眼就看见闻钰还坐在椅子上，姿势与之前离开时所见几乎没变化。

　　但屋子里似乎没之前暖和，光线暗了很多，桌上的珠子没亮，窗户也关上了。

　　睫羽微微抬起，闻钰扫了两人一眼，眸中闪过的一丝不耐被黑暗掩藏。

　　“说。”他捏着玉箫，手指用力，骨节发白。

　　端木颖抢先开口：“我听见禁魔铃响起，就去这只妖房间，却没发现魔的踪迹。反倒是这只妖，鬼鬼祟祟的还醒着，肯定是把魔藏起来了。”

　　绡虞瞪圆了眼。

　　不是，之前不是解释过，合着你一点没听啊。

　　“我睡得好好的，被吵醒了，一醒来就看见个黑黢黢的东西，一巴掌拍上去就散了。”绡虞再次强调：“是那东西自己来的，与我无关。”

　　“笑话，你不招他们来，他们怎么可能进得——”

　　端木颖话未说完，闻钰抬手一点，灵力打入绡虞体内，片刻后一簇簇黑雾从绡虞拍散煤球的手上升起，聚拢成一团。

　　绡虞惊呆了。

　　这只魔居然还在？

　　煤球被困在半空中，睁开豆子眼，龇牙咧嘴。

　　与此同时屋内响起铃铛声，如同某种宣判。

　　端木颖一把抽出剑，对准煤球：“你还嘴硬吗？这就是证据！”

　　绡虞眨眨眼，看了一眼煤球，再看向闻钰，光线暗到几乎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完了，这下有理也说不清。

　　“我之前已经把这东西拍散了，哪知道它还在。”

　　“狡辩！师尊都已经发现了，你还不承认！”端木颖朝绡虞逼近，剑身眼瞅着就要刺中绡虞胸口。

　　绡虞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刚要开口，听见闻钰的声音如同救星般响起。

　　“你出去，我自会问她。”

　　端木颖收了剑，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屋子。

　　煤球身上的魔气四散，闭上的眼睛与黑雾融合到一起，分辨不出正反面。

　　闻钰起身，一步步走向绡虞，发丝倾落，遮盖他暗流涌动的双眼。

　　拿在手中的玉箫有淡淡的红从尾端晕染开来。

　　他直接越过被抓住的魔，在绡虞面前站定。

　　“这只魔，是你带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