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希望你出现》一只只吃熊

2、002

　　榆城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天气转凉，总算有了些秋天的势头。

　　早晚温差大，南岑前天晚上又睡觉忘了关窗，早上起来就觉得有点不舒服。

　　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感冒，她吃了颗感冒药就去考试去了。

　　榆城一中按成绩分班，上学期期末考试前就做了文理分科意向调查，紧接着这次开学就会重新分班。

　　顶着头痛考了一天的试，白天还没什么，到了夜里便开始发烧。

　　南岑看着三十八度二的体温计，脑子因为发烧根本不想思考。

　　她顶着疲累的身体去楼下买了退烧药，吃完后埋进被子里睡觉。

　　第二天烧一点没退，南岑只好和老师请假，缺席了考试。

　　平时几乎不生病，导致这次的感冒格外难缠，她在家躺了三天，这才彻底好全。

　　考完试后榆中放了一天的假，为了让学校有富余排成绩分班。

　　在正式开学的那天，南岑就收到了祁桉发来的班级信息和课程表。
　　她知道上午第三节课是体育课，专挑着快下课的时间点来的。

　　下完雨后连着几天都是晴天，学校绿化做的很好，通往教学楼的道路两旁种满了梧桐树。
　　凤栖梧桐，寓意很好。

　　南岑沿着阴凉走，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漏到她身上变成了淡淡的光晕。

　　教学楼前有公告栏，各类通知和成绩都会公布在这里，年级前三还会附上照片。
　　以往她也会是那三人之一。

　　但她对这次是哪三人也不感兴趣，转来转去也不过是那几人，没什么好看的，但路过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照片。

　　柔软的头发乖顺地搭在额前，俊眉星眸，嘴唇轻抿，眼神淡漠，偏偏那颗泪痣给人增了几分实感。

　　她嘴角微微勾起，看向照片下方的名字——许嘉衍，高二一班。

　　和本应顺位上来的名字不一样，南岑略感意外，心下了然他就是那位交换生。

　　她轻挑了下眉，转头往教学楼里走。

　　正值上课时间，楼道里回荡着各类讲课的声音，南岑轻晃着来到自己班级。

　　她因为缺席了两门考试，年级排名不靠前，被分到了十班。
　　一个平均成绩不上不下的班级。

　　她到班里时，没有一个人，黑板上还有上节课留下的板书，除最后排的一张桌子堆着厚厚一摞书外，其余课桌只有一两本书。

　　来的晚的缘故，座位都被别人挑好了，只剩这一个。
　　不过正合她的心意，省的麻烦。

　　她坐在位子上把书码好放进桌肚里，只留下下节课要用的书随意翻着。

　　做完这些刚好下课，几个班的同学一拥而出，走廊格外吵闹。

　　最先进来的是牧星，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厚重的刘海都快遮住眼睛了，手里拿着本便携式单词书。

　　似是没想到教室里会有人，他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有一愣怔。
　　南岑也察觉到了他，抬头看了他一眼。

　　牧星没想到他们会对视上，他忙撇开眼坐回自己座位上开始背单词。

　　不多时，大家都陆陆续续从操场回来，教室变得闹哄哄的。

　　“好学生，背单词呢？”说话的男生左手抱着篮球，右手撑在他桌子上，语气弄嘲。

　　进来了两三人全都围在了牧星桌边，他说话的声音不小，教室有一瞬的安静，不过马上又吵了起来。

　　“我看看你背了几个词啊？”说着他便去夺他手里的书。

　　“哎呀亮哥，你别打扰人好学生学习嘛。”坐在牧星桌沿的人也是嘲讽不断。

　　南岑抬眼，看到牧星一声不吭，头低的很低，而那两人则在他旁边粗鲁地翻着书。

　　“呲啦”一声，方亮将撕下的那页揉成个纸球扔在他桌子上，“不好意思啊，手滑。”

　　即便是这样，牧星也没有反应。在他们离开后，南岑也才看到他把纸球一点点抚平，再用透明胶带粘好。

　　她听到坐在附近的女生有替他打抱不平的，却没有人真正站出来。
　　她敛眸，在课本上圈了几个重点。

　　学校的八卦总是传的很快，南岑刚到学校一节课的时间，就有不少人找她聊天，手机一直震个不停。
　　她的交友圈子广，混的开，消息有些多，趁着午饭时间，她干脆挑着回，不熟的人直接跳过。

　　回完消息米线也好了，她抬手接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形。

　　牧星低着头，被方亮那群人搭着肩带着走，没一会就消失在二楼拐角处。

　　一直在旁边叭叭的祁桉发觉没人应，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没看到有什么特别之处，倒是刚好有两男生并肩走进了店里。

　　他认出来了，其中一人是许嘉衍，就是年级红榜上的那位。

　　“什么情况？看上了？”祁桉的八卦之心瞬间燃起，凑到她耳边打听。

　　南岑正在嘬米线，闻言差点呛到。

　　“看上了就勇敢上啊，我岑姐这样的肯定分分钟拿捏。”祁桉根本没注意发生了什么，还在不停叭叭。

　　南岑恨不得一巴掌拍他头上，却在抬眼的瞬间看到上午没见到的人。

　　少年校服穿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稍稍有点乱，眼皮耷拉着，在混乱的饭馆里，他是打眼的存在。

　　店里人声嘈杂，学生们的聊天声混杂在一起，南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正低头看着手机，经同伴提醒，他才看过来。

　　南岑眼里含笑，两人直直地对视上，说不上她是戏谑还是挑衅。

　　祁桉在旁边看着，一脸兴味。

　　还是许嘉衍先收回眼坐到了对角的那张空桌上。

　　“刚刚那人挺眼熟的啊。”点餐的间隙，江浔也状似随口说一了句。

　　“嗯。酒吧。”
　　在那之前，他们还在便利店见过。

　　江浔也又偷偷看了一眼。

　　校服衬衫规整地穿在身上，只是没打领结，扣子也开了一颗，他又想到什么，补充：“她是旧校区的年级第一啊，我想想她叫什么来着……南什么……”

　　突然江浔也一拍桌子：“南岑！她叫南岑！”

　　许嘉衍被他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连同隔壁桌的也看向他们。

　　江浔也赶忙道歉，恢复正常音量。

　　“不过这次是因为她生病，缺席了后面的考试，不然她也会来咱们一班的。”
　　如果来了一班，他还是很乐意和她交朋友的。

　　“你说将来你俩谁会是第一啊？”江浔也一手撑着下巴，“不过我会站在你这边的。”
　　说罢，他还朝对面的许嘉衍比了个心。

　　接收到的许嘉衍趁着看菜单的间隙对他翻了个白眼。

　　虽说江浔也是这学期从十三中转来的交换生，不过他性格好，不出一天就和新同学混熟了，了解到不少一中的校园事迹。

　　“人不仅学习好，长得还漂亮，追她的人肯定很多……”

　　饭上桌了，许嘉衍平静地叫了他一声：“江浔也。”

　　“嗯？”江浔也应着，伸手去拿一次性筷子，忽然手里一空。

　　筷子到了许嘉衍手里，他慢条斯理地拆开，顺势刮了刮上面的小木刺。

　　江浔也看着到手的筷子飞了，颇有些怨气：“你抢我筷子干嘛啊？”

　　许嘉衍看着他：“我就喜欢这一双。”

　　江浔也听到这答案都无语了，不过他也不计较这些，重新拿了一双筷子。

　　***

　　下午课间，张主任听说南岑返校，特意把她叫去办公室聊了一聊。

　　张方海是她高一时候的班主任，是一位教化学的中年男人，上课老是带着他的咖色保温杯。当初还在旧校区的时候，南岑干过不少混事，也写过不少检讨，但架不住她学习好，主任对她是又爱又恨。

　　今天和她谈话的主题即是要让她沉下心来学习，不要被所处的环境所影响。

　　南岑跟着瞎哼哼了两声，其实神思早不知跑到了哪，盯着窗外发呆。

　　主任苦口婆心，讲得口干舌燥，拿起保温杯喝水润喉的时间，看到她飘忽的眼神就知道她又没听进去，但又无可奈何，心里叹了口气便让她回去了。

　　南岑也长舒了口气，思绪归位，跟主任道谢。

　　在她出门的瞬间，主任还是不放心，又忍不住叨叨了几句。
　　多说几句总有一句能听进去的吧，他想。

　　上完最后一节课，太阳开始西垂，光线变得没有那么刺眼。

　　行政楼在教学楼斜对面，一共六层，推开顶楼的门就到了天台，地面经过风吹日晒，已经变得坑坑洼洼，背阴的地方趴满了墨绿色的青苔。

　　这里堆了很多废弃的课桌，桌面上积了厚厚的灰，南岑随便找了一张擦干净坐上去，从这里看落日视野更好。

　　此时校园广播正放着学生投稿的歌曲，晚风习习，吹得校服裙摆微动。

　　一首歌完，广播员的声音再次响起——

　　“下面播放一首高二十班南岑为高二一班许嘉衍点的歌曲，《Enchanted》。”

　　夕阳将天空染成橙黄，再慢慢变深，绘成一幅宏伟的油画。

　　前奏缓缓响起，回荡在整个校园，南岑坐在天台，看着夕阳慢慢染红整个天空。

　　手边的手机一直振动不停，她拿起来查看，最上面是祁桉发来的，此刻头像右上角的数字还在不停往上加。

　　祁桉：【真的假的？】
　　后面连了一串表情。

　　过了一会见她没回，应该是在消化这一事实，之后便是更大的激动之情。

　　祁桉：【南岑，你有点牛啊？】
　　祁桉：【像你这样表白的榆中估计都没几个人。】
　　祁桉：【我敬你是条汉子。】
　　又过了几秒，他问：【认真的？】

　　傍晚的风直直吹过来，将南岑耳边的碎发吹得凌乱，她随手拢了下回他：【这有什么不认真的。】

　　从这里刚好能看到一班的教室，不过距离有些远，她双手比成一个相机的形状，把教学楼和夕阳框进正中。

　　认不认真的，她其实压根没考虑，认真也好，玩玩也罢，她无所谓，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歌曲逐渐步入高.潮，被晚风裹挟着传至校园各个角落——

　　This night is sparkling don't you let it go
　　今夜星光美丽，你可别忘掉

　　I'm wonderstruck blushing all the way home
　　我惊讶万分，一路羞答往家跑

　　I'll spend forever wondering if you knew
　　情愿用一生，猜你可知否

　　I was enchanted to meet you
　　遇见你我身中魔咒

　　……

　　榆中的传统就是新学期开学会让年级第一在国旗下讲话，本周是高一，那下周就是高二了。

　　此时另一位主人公正在办公室和老师商议下周的国旗下讲话，听到广播的时候两人皆是一怔。
　　老师没想到有人会这么大胆，而许嘉衍更多的则是尴尬，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老师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拿起水杯喝水的时候咕哝了句，大概意思是说要好好教训一下始作俑者。

　　从办公室出来刚好广播接近尾声，江浔也冲上去捶了下他的胸口：“阿衍，你听到刚刚的广播了没？”

　　“嗯。”许嘉衍躲开他的揽过来的胳膊，手插着兜走在前面。

　　“嗯？！一个嗯就没了？”江浔也显得比当事人还激动，“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许嘉衍白了他一眼，意思是你想有什么。

　　可江浔也明显忽略了他看过来的眼神，在他身后手舞足蹈：“你有没有一种感觉？”

　　“……”

　　“就心动的感觉？”他想到这逼没谈过恋爱，又贴心地解释，“心脏扑通扑通的，感觉心跳都不属于自己的那种。”

　　许嘉衍长吸了口气，迈下最后一级台阶，抬腿给了他一脚：“我心动你妈，有病！”

　　江浔也反应也快，迅速躲开，嘴里还在嘟哝着：“我也想有妹妹这样跟我表白。”

　　虽然声音小，但他还是听到了。
　　“那我一会儿跟鹿鸣呦提一嘴。”他用平静的语气扔出惊天大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