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法则》简临渊

2、二

　　宿醉加上体力透支，喻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在屋子里四处找段正凯的影子。
　　段正凯不见了……属于他的东西也都不见了……喻蒙颓然地坐在地上。
　　六年里，他们之间再怎么有摩擦，段正凯也从未提出过分手，一直轻易提出分手的都只有他而已。
　　可是，喻蒙也就是装装罢了，要真是分手了，比杀了他还难受。
　　段正凯第一次主动要求分手，那就是真的完了吧！
　　喻蒙捂着眼睛大哭，从未想过的噩耗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向他袭来，他根本招架不住。

　　段正凯从早晨开始就呆在自习室，所以当喻蒙下午去他的寝室找他的时候，还是没见到人。
　　倒是他寝室里的老大和老二见识到了喻蒙的狼狈相，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嘴唇被他咬着都要滴出血来了，最诡异的是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
　　寝室老大和老二面面相觑，打了一个寒颤。
　　“喻蒙……你没事吧？”寝室老大忍不住开口。
　　喻蒙的眼神又黯淡几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就是分手而已。”
　　寝室老大和老二倒没什么吃惊，分手对于段正凯和喻蒙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他们和段正凯做了将近四年的室友，想不知道喻蒙这个人都难，也知道他们的关系，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沉淀，他们对这两人的反应已经由起初的吃惊转变成了一种思维定势。
　　寝室老二呵呵笑着：“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寝室老大连忙附和：“就是就是！等段正凯从自习室回来，你们俩出去吃个饭逛逛校园之类的，也就和好了！”
　　自习室？他还有心情上自习？真是……好学生啊……
　　喻蒙突然大笑，打从心里嘲讽自己。
　　寝室老大和老二一头黑线，心想着段正凯那小子还是赶紧回来把媳妇儿领走吧。
　　喻蒙都快笑出眼泪来了，“这次是真吹了！段正凯不要我了！”
　　活脱脱一个怨妇样儿，他却伪装成云淡风轻。
　　“啊？？？”这两个人异口同声，嘴巴张成“O”型。
　　喻蒙终于想起自己手里还拎着一个小行李袋子，于是直接把袋子扔给石化的那两只。
　　“这、这是什么？”两人问。
　　“他闺女——段小蒙，这个他忘记带走了，我也不会养的！！！”喻蒙双手环胸，咬牙切齿地说。
　　两人吓得一哆嗦，屏住呼吸拉开袋子的拉链，惊叫：“这是小狗？！！！”
　　“不然你们以为是什么？”喻蒙挑了挑眉。
　　“没没……可是学校规定不让在寝室里面养宠物……”
　　“那就让他把它掐死吧！”喻蒙扔下这句狠话，就摔门走人了。
　　喻蒙一点也不好受，本来以为找借口把自家闺女扔给段正凯还能和他见上一面，问问到底为什么要分手，也许到头来只是虚惊一场而已。
　　可是，他人也没见着，一气之下还把闺女搭进去了。
　　喻蒙越想越郁闷，越想越气不过，凭什么段正凯说分手就分手，那他提过那么多次分手，为什么没有一次成功的？！
　　干脆就在他寝室等他回来理论一番好了，喻蒙转身想回去，却看到段正凯和栾天正往他们宿舍楼走，段正凯在前，栾天在后，两人好像在交谈，段正凯不知道说了什么，栾天一直笑着注视着段正凯。
　　疑惑，愤怒，更多的是伤心涌上心头，喻蒙发现自己远不如想象得那么坚强，居然连上前一步都不敢了，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两人进了宿舍楼。

　　段正凯推开寝室门，就见他家闺女朝他扑了过来，顿时愣住：“它怎么在这儿？”
　　“那个，你媳妇儿刚来过了，说你们分手了？他还说，你忘记把你家闺女带走了，他是不会养的。然后我说，学校不让养狗，他……他就说那就叫你把它……掐死吧！”寝室老大如实地说。
　　段正凯听得脸色一阵发白，栾天一听说喻蒙来过，脸上的表情也由晴转阴了。
　　段正凯抱起小狗，小狗立马在他怀里蹭啊蹭。
　　“我回家一趟……”段正凯对寝室的其他三个人说。
　　栾天连忙问他：“要不要我陪你……”
　　段正凯猛然看向他，过了一会儿才领会了他的意思，笑笑说：“我是回我家，不是回他家，我让我爸妈帮忙照看小狗。”
　　栾天点点头，心里窃喜，段正凯强调的是“喻蒙的家”，而不再是“他们俩人的家”。
　　寝室老大和老二听到段正凯的关门声，忙小声问栾天：“他们这次是真掰了？”
　　栾天一边把上自习看过的书从书包里掏出来放在书桌上一边回答说：“嗯，好像是这样。”
　　寝室老大笑了，不是什么幸灾乐祸，而是以一个长者的姿态欣慰地笑了：“栾天啊，那个……我说这话，你别不爱听。他们分手，我觉得对你来说你个机会。”
　　栾天惊讶地抬起头，心思被戳穿了，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他们一见栾天脸都红了，不仅都笑起来。
　　寝室老二也忙安抚他：“大家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快四年了，我和老大早都看出来你喜欢段正凯了，你也没啥不好意思的。咱们这也眼瞅着要毕业了，我们也真心希望你们俩能成，真的！”
　　栾天红着脸低头看自己的脚尖，“你们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谢谢。”
　　寝室老大颇热情：“我和老二一直觉得你和段正凯无论从性格方面还是学历方面，都再适合不过。”
　　栾天越来越不好意思，耳根都红了，但似乎得到了鼓舞，狠狠地点头。

　　段妈妈听到门铃声忙打开防盗门，看到的是段正凯抱着一只小狗站在门口。
　　段妈妈朝周围瞅了瞅，带点戏谑的口吻：“呦，你媳妇今儿怎么没跟来？”
　　段正凯脸色变了变，脱了鞋子就进屋，开门见山地说：“妈，这小狗以后就麻烦您帮我养着吧。”
　　段妈妈闻言微怒：“你们俩还真把这狗当闺女呐！有本事就给我生个孙子或者孙女出来，我肯定养！还有，喻蒙呢，凭什么他不养？！”
　　段妈妈本来就讨厌这些小动物，当初喻蒙和段正凯从狗市买回来的时候，就把她气得够呛，尤其是喻蒙还时不时地抱着小狗来她家串门，就更让她恼火。
　　每次，喻蒙抱着狗抬屁股走人的时候，剩下一堆烂摊子都得她亲自收拾。
　　段妈妈觉得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东西，在段妈妈眼里，这狗和喻蒙一样的招人烦，除了喜欢捣乱就没别的特点。
　　所以，要是让她养这只狗，实在是太难了。
　　段正凯当然知道他妈妈的心思，于是平静地说：“我和喻蒙分手了。他今天把小狗送我寝室去了，可是我们学校不让养狗，我寻思着把小狗放在家，你也能解解闷。”
　　“分手？”段妈妈不确信地又问了一遍：“这次是真的吗？”
　　段正凯“嗯”了一声，“我把我的东西从他那里搬出来了，先放在寝室了，刚才来的时候忘了带回来。”
　　段妈妈瞪大眼睛表示疑惑，以前总听说他们吵着分手，可没有一次是真的断了，儿子做出这种收拾东西走人的举动还是头一次，看来这次是真的分定了……
　　“哈哈……”段妈妈做梦也没想到今天会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马上十分殷勤地说：“不就是一只狗嘛！我养不就好了？！你回学校就安心准备好毕业读研的事情就好了！”
　　段正凯早就料到他妈妈知道后的反应，但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兴奋，苦笑着说：“妈，这次终于如你所愿了……”
　　段妈妈有些尴尬，咳嗽了几声说：“哪个当妈的不是为自己儿子好？趁你还年轻，你们分手是最好不过的。你说说，你们俩哪个地方合拍？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一起怎么可能幸福呢？要不是你为了他留在本市，以你的能力，你是不是能报考更好的大学吧？！你这辈子就是被他毁了！自从你上了大学，他念了个大专，你们的生活圈子就更不同了，在一起的矛盾是不是更多了？最最关键的是，你们的性格本来就是天差地别，喻蒙太疯了，你得总管着他，还总受他欺负，你也有自己的人生不是？他家庭就更不用说了，单亲家庭，他妈跟外国人结婚去了把他一个人扔在国内，你说这样的孩子能长大吗，那敢情缺少家庭的关爱都在你这里找温暖了，你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凭什么去伺候他啊，他是能给你生孩子还是怎么，只会买只狗来充当闺女，那人和狗能一样吗？！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段小蒙，我呸，我们段家怎么会拿牲口当后代，那不是侮辱嘛……所以——”
　　“妈，你够了——”段正凯强忍着自己不发怒，但是这些话让他听着心里更不舒服。
　　段妈妈见自己的儿子脸色这么难看，也知道他们虽然分手了，但是他也不会这么快就彻底忘了那个喻蒙，安慰道：“儿子啊，妈这辈子也认了，同性恋没什么不好的，但是你也得找对人啊，我看你们寝室那个叫栾天的孩子就不错，看着就叫人心里踏实，你和他关系也很好吧？什么时候有空你叫他来家里吃个饭……”
　　段正凯揉揉额头，“你不要看谁都像同性恋……”
　　段妈妈瞥了段正凯一眼，埋怨地说：“那还不是受你和喻蒙的影响，身边就有一对同性恋在我眼前摆着，我看人也开始不正常了……”
　　段正凯叹气，明白虽然他和喻蒙分手了，但是身边的人却不会停止提到喻蒙这个名字，因为已经深入人心。
　　段妈妈拍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找一个合适的人开始新的恋爱吧！妈支持你！”然后坏笑：“那个叫栾天的男孩子没准真的是同性恋呢，我看他对你真的挺好，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段正凯无奈地看着她，心想没理由对一个人好就是喜欢吧？还有，对朋友告白这种事太冒险了，搞不好连友情也赔进去了。再说……他对栾天也没这种想法好吧？！
　　段妈妈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段正凯已经道了别，执意离开。

作者有话说

　　很明显，我又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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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