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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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延眼神慌乱扫了一圈，没看到沈知，连忙朝卧室过去，一把推开门，里面没有开灯，只能看到床上一团隆起的被子，他松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才开口叫了声：“小知？”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裴延慌乱意识渐渐冷静下来，桌上的药盒是感冒胶囊，还有消炎药，已经被打开吃了几颗，看来沈知是生病去医院开了药。
他回忆起昨晚沈知好像咳嗽了几次，可那时自己心里有事，看到了也没往心里去，裴延几步来到床边，将被子轻轻扯下来一些，露出里面沈知的脸。
裴延抚上沈知额头，触手温热，并没有发烧。
沈知眉头微微皱着，明显睡得很不安稳，扯开被子后，他抬了抬眼皮，看到眼前的裴延轮廓，他抬手拉住裴延手腕，哑着嗓子小声说了声：“阿延，你回来了？”
不待裴延说话，又迷糊睡过去过去，沈知并未醒过来，叫人也只是下意识，却显出本性中的依赖和眷恋。
这一声将裴延叫得心都化了，他蹲下身，手掌抚在沈知脸颊上，低沉答应道：“我回来了，你生病了？怎么不告诉……”
想到沈知曾给自己打过两次电话，裴延住了口，心底翻涌上心疼和愧疚。
这时口袋里手机震动起来，裴延单手掏出来低头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着林言的名字。
林言平时总是十分乖巧，尤其面对裴延时，眼里的崇拜像是要溢出来一样，这让裴延有种不可明说的满足感，可此刻看到林言的名字，裴延却只感到不耐，又生出些厌烦和迁怒。
手机震动一阵紧似一阵，裴延还被沈知拉着手腕，稍一动作，反而被沈知下意识地握紧。
裴延想也没想，直接关了手机，然后躺在沈知身边，将沈知揽进怀里，像是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沈知的背，小声说：“小知，我不走，就在这儿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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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一直穿梭在各种梦境，梦中细节都已经记不清楚，只记得红色的车尾灯和漫天大雪，终于醒过来时，整个人懵懵的，骨头缝里都渗着酸痛，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卧室的窗帘合拢着，缝隙里透出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沈知撑着坐起来，摸了摸额头，烧已经退了，只是头还很晕，嗓子又干又痛，看到床头柜上放着水杯，端起来喝了一口，入口发觉是温水，忍不住仰头喝光，嗓子略略缓解，人也舒服些。
他起身出了卧室，打开房门。
裴延闻声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沈知立在卧房门口，脸色仍然苍白着，他连忙几步过来扶住沈知的腰，又伸手搭上沈知额头，“怎么起来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知身体僵直着退了一步，离开裴延的怀抱，大脑迟钝地运转，他没料到裴延在家里，而他还没想好怎么问他昨天医院的事情。
裴延好似浑然不觉，面色如常地拿了件羊毛开衫披在沈知肩头，扶着沈知朝卫生间过去，温声说道：“我熬了粥，你去洗漱下，然后吃点东西，好不好？”
来到洗手台前，裴延替沈知倒了水，又将牙膏挤在牙刷上，递给沈知，“能自己洗吗？还是我帮你？”
沈知不说话，只是垂着眼帘接过牙刷，端起水杯准备漱口，裴延在他头发上轻轻揉了揉，又用力搂了下他肩头，“我去给你盛粥，马上回来。”
勉强洗漱完毕，沈知终于感觉略微清醒些，只是太久没有吃东西，仍有些头晕无力，他用毛巾胡乱擦干脸上的水，刚直起身，裴延已经返回来，自然接过他手里的毛巾挂好，然后直接打横将沈知抱了起来。
沈知僵硬地挣了下，哑着嗓子说：“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
“别乱动，看你一副要晕倒的样子，就别硬撑了。”裴延用力箍紧沈知的腰，声音低下来：“以前又不是没抱过。”
以前……
是啊，以前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裴延是当真把沈知放在心尖上宠的。
大二那年，沈知去美术教室写生，爬楼梯时不小心崴了脚，收到消息的裴延飞奔而来，等不及电梯，顺着楼梯爬了五层楼，背着沈知下楼去医院。
担心沈知在宿舍没人照顾，裴延在校外租了个房子，将沈知接出去一起住，每日接送沈知上下课。
沈知性子内敛，在同学面前总是不好意思，从不让裴延搀扶，只是自己拄着拐杖慢慢挪动。
那天去阶梯教室上课，眼看要迟到了，沈知有些着急，裴延见他咬着唇一瘸一拐，一下没拄稳当，差点摔倒，干脆打横抱起他，当时教室里坐满了同学，顿时起哄声口哨声四起。
沈知涨红了脸，裴延却笑着不以为意，将他稳稳放在座位上，又拜托旁边的同学多照顾些。
现在沈知还记得，当时裴延侧脸高挺的鼻梁，勾着笑的唇角，抱着自己的结实手臂，和此刻的怀抱并无二致。
就这么一晃神，沈知已经被裴延抱着放在餐桌的椅子上，接着裴延将粥碗挪过来，又将勺子塞在沈知手中，哄着说：“小知，粥刚刚晾温，你尝尝看？”
眼前这碗粥冒着袅袅热气，一看就是熬了许久，米粒都被煮开了花，表面浮着一层米油。
沈知并没有动，只是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过了会儿，他将勺子放下，抬头直视着裴延，问道：“昨天傍晚你去医院了吗？我在医院门口看到你的车，还看到方秘书。”
其实沈知仍然没想清楚该怎么问，他不是复杂的人，从来不会委婉试探，尤其和裴延的感情，如果需要这样的算计，还有什么意思？于是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裴延挑眉想了想，渐渐露出惊讶样子，“原来你们去了同一个医院？这几天方秘书叔叔的孩子生病住院了，方秘书跟我借车，说去医院接个人，反正我在公司开会用不到车，就让司机跑了一趟。对了，从美国回来那天，方秘书去医院好像也是为这事儿……”一边说着，裴延坐在沈知身边，抬手揽住沈知肩头，用力搂了搂，又说：“你也真是的，都看到方秘书了，怎么不叫住他？正好让他送你回家。”
沈知偏着头一瞬不错地看着裴延，思考和分辨着裴延的话。
正这时，裴延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是方秘书的来电。
裴延一手仍揽着沈知，另一只手拿起手机，面色如常接起来。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今天不去公司了。”
“推了，要是推不掉，就让魏副总参加。”裴延不容商量，停了下，又说：“小知生病了，就在我身边，我得在家里照顾他。”
电话中，方秘书顿时沉默了，他跟着裴延做了多年的秘书，太过了解老板的各种心思，刚刚那话与其说是解释，更像是心虚时的宣言，是背叛后矫枉过正的衷心。
而且裴延刚刚强调说沈知在他身边，方秘书自然不会再提任何不该说的话。
又指示了几件工作上的事情，裴延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回桌上，转头看到沈知仍看着自己，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柔和下来：“我昨天开了一天的会，没顾上接你的电话，几天没看着你，你就病成这样，怎么让人放心？”
此时客厅中光线明亮，裴延眼中疼惜和愧疚清晰可见，肩头上裴延的手掌温暖踏实，空气中充溢着粥的米香。
两人在一起太久，激情早已褪去，沈知好像许久没见裴延这般流露柔情。
他们在一起十年，从年少轻狂的热烈情感，到如今充满烟火气的日常，十年点滴积累成厚重暖流，让人不舍，尤其让还在病中的沈知心生贪恋。
沈知因生病而不太灵光的脑子里分辨着裴延的话，虽然心中仍然隐隐不安，一时间竟也找不出漏洞，他低声问：“你今天不去上班了吗？”
“你都生病了，我还上什么班？肯定要在家里陪你啊。”裴延将勺子重新放回沈知手里，“多少吃点儿，吃完粥我给你拿药。”
揉了揉沈知头发，裴延又笑着说：“我得赶紧把你养好，你妈妈昨天发消息给我，让我们周末回去吃饭，要是他们见你病成这样，也肯定会担心你的。”
沈知眼睫动了动，终于轻声“嗯”了一声，接过勺子，低头小口喝粥。
沈知视线离开，也因此没看到裴延那微不可查松了一口气的神色。
原来裴延昨晚就想到，既然沈知去过医院，保不齐在医院看到什么，他将这几日前后事情想了又想，早准备好周全说辞，就等着今日适当时机对沈知解释。
昨夜裴延想了很多，他承认自己确实被林言吸引，偏离了轨道，可人生漫漫，谁能不犯点儿错？
他已经在解决问题，昨天他去医院接林言，就是为了和他做个了断。
林言到底是个孩子，还上来些脾气，死活不接那张支票，只是红着眼睛说想继续留在公司完成实习。
裴延自觉话说得已经很清楚，想着这一张实习证明对林言很重要，看着眼泪汪汪的林言心里一软，便点了头，让方秘书安排，把林言调离项目组，去个无关紧要的部门，估计以后也不会有再接触的机会。
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只要沈知不知道，这件事就当从未发生，生活就会回到原来的轨道。
一定会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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