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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已修) ...

  •   景和酒楼外,把守的人都在暗处。

      这两人,一个是被血洗之人,一个粗布衣裳没钱样儿。

      一般情况下,哪怕扭打成球、两败俱伤、血流成河,都不值得出手。

      但,近楼一侧的人,眼尖地看清了青衣人手上的令牌,尤其是看到“为善司”三字,想都没想,迅疾地“弃暗投明”,去找带头管事的人。

      男人把血从脸上抹下来,顺带在青衣人身上揩了揩。

      发现自己力气不足时,他计划先跑为上。

      只是,威胁的话术还没说出口,炸裂般的痛从手腕处由点向面急速扩张,扩到脑门时,人就已经仰头倒地,睚眦尽裂!

      喉头的力量消减,青衣人见证着尖锐的箭头从他眼珠下划过——一支箭直接射穿了男人单手掐着他脖子的手。

      箭头恶劣地吸了一大口血,带着它穿透的手臂,反射着早上的华灯,绽着光彩纷亮,享受性地落地坏笑。

      又吞了口口水,就见有人前来。

      黑衣蒙面,牛高马大,这人将地上痛成死样的人拖拽离开,软得没骨般的“尸体”,在地上留下宽宽的道道血痕。

      接着,刚见过的扫帚人往血痕上泼了半桶水,水冲开血色淡纹,那人迅速用扫帚开始扫血,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青衣人坐在地上,手摸上发红发烫的脖子,战战兢兢地仰头一望,发现那里居然没人了。

      这就是补偿?

      还没反应过来,扫帚人又是一扫帚拍他脑门上。

      他愣愣地抬头。

      就听那人说:“有人找你,去二楼吧。”

      青衣人点着头说谢谢,突然想到什么,麻溜地从地上捞起吓软了的腿,跟踩着冰面一般滑进了酒楼。

      从没来过景和酒楼的青衣人,刚踏进一步,才看一眼就被各种光闪到了眼睛。

      他乱走着,把令牌当护身符一样见人就用,终于煎熬地淌到了二楼。

      正愁那么多门等着敲呢,就见到一处房门半开。

      他理了下衣服,发现血迹早成了衣服的一部分,便遮遮掩掩地挪到了门前。

      拉开门,就见远远一人临窗背对他而立,如神祇般的异世感浓烈。

      而正对门而坐的人,坐姿随散,满襟威严。

      这么一眼跟人对上,青衣人差点没忍住扑通跪下,好在腿现在能受自己支配了,他颤颤巍巍地将令牌递上去。

      见到这令牌便差不多知道情况,早已习惯了的陆妄,淡淡开口:“说吧,他怎么你了?”

      虽然没直接谈赔偿,但青衣人还是被这个爽利劲儿欢喜到了,强压兴奋,委婉地说:“他追了我几条街,误了我拜圣的时间。”

      “他什么时候有这癖好了?”

      “啊?”青衣人有些懵,联想能力超强的脑子里,却骤然响起那句“难不成娶了你”,恍然大悟,便连忙摆手:“不,不,是他们认错人了,就一直追我,浪费了很多时间。”

      陆妄了然,便道:“想要什么?”

      青衣人怯怯一问:“什么都可以吗?”

      把着的瓷杯停在空中,陆妄皱眉:“他是怎么你了吗?”

      “没,没。”青衣人说:“小生名温厉,字似玉。”

      他话落时,远处屏风内坐着的凌清挑了下眉:还真不是错觉…

      陆妄沉默了下,“有关系吗?”

      “嗯……我想参加科举,但现阶段有点小…不算小的问题。要么钱财之忧,要么性命之忧。”

      陆妄手指微动,不太明显地将他打量了一下。

      一身补巴占了风头的青衣,有几处还能见到里面的绒絮,外面黏了一层毫无美感可言的血。毛毛躁躁的头发,让一张有几分秀色的脸显得突兀,有种乱偷了张人皮挂脸上的违和。

      “京都里,小巷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宁犯重者,不止轻罪;欲求生者,哄抬其罪。’像我等穷书生,钱没命重,实在难以……”

      说着,温厉跟中气不足一样,声音突然小得像细蚊子嗡嗡:“所以,我想、住进为善司。”

      头一遭听到这种诉求,陆妄看着他,失了声。

      嗅到同道中人的微弱气息,凌清看他的眼神深了一分,大致明白了他的考量——最危险的地方,或是希望的策反地。

      “不行吗?”突然被两抹视线同时锁定,温厉感觉血液都冷凝住了,偏生屋中暖意还给他来了个“冰火两重”的艰难处境。

      良久,陆妄笑道:“刘洺,可以啊……”

      “我不叫,”说到一半把自己哽住了,温厉意识到这可能是变相的拒绝,便将挂了点泪的眼睛,百分百正面地转向屏风,犹记得那人交代的话,他满怀期许地说道:

      “这位公子,您气质出尘,如莲不染,貌比潘安,如玉朗绝,清艳无双……是独一无二的,秀色可成餐,美色可入画。”

      一连串词儿,他甚至没有停顿,就是一通上下嘴皮打架,话术乱蹦。

      凌清沉默了:“……”

      陆妄也抬起眼皮,玩味地着看人,似乎说着:来,继续。

      “呃……昨夜月,今晨星,不及眉眼一点别殊;春日风,夏日阳,秋日叶,冬日凉,不及孤身半分风情……”

      感觉他能噼里啪啦说个三天三夜誓不罢休,陆妄起了兴趣,道:“人穷志不穷,词也挺无穷。”

      终于惹人说话了,温厉放松少许,道:“基本修养嘛。”

      “行。”

      “您同意了!”温厉欣喜若狂,甩得头发乱飞,暴风掀翻的茅草屋都要比这坨毛齐整:“您简直就是救世菩萨,在世观音……”

      太聒噪了,一个顶俩,跟刘洺一个样。

      亥时二刻,按照约定时间,刘洺等人带着副手及其他护卫回来,共聚在景和酒楼二楼三号包间。

      本来说,是在为善司的大院里将就将就,但,钱毕竟已经花了。

      等人随便落座后,刘洺站到陆妄身旁,小声回复:“演的像不像?”

      陆妄淡淡勾唇:

      自调查的结果出来,“阿浊”非“阿浊”,原名凌清时,他便让刘洺策划了冬至夜的行动——假编任务,实则是对“阿浊”一试。

      毕竟,“圣人须十分尊重”,是凌倚梦的一句切身教导。

      一时没听到回答,刘洺正欲闪开,就听陆妄说道:“很好。对了,多招了个,看关五要不要吧。”

      刘洺刚想问招了个什么东西,就在一排排相对齐整的装束中,看到冲起来的一顶草头,熟悉感回肠,他尬尬地对上了温厉的眼。

      急忙撤回,叹了句:“这……他的要求这么离谱?”

      “嗯。”陆妄又补一句:“是个书生。”

      “那好啊。”刘洺连忙甩干身上的“汗水”:“刚好给关五开个智!”

      刘洺唠完,相当自觉地站在中间,把准备好的词吐出来。

      “今天是冬至日,正所谓瑞雪兆丰年。今日的大雪绵绵,今日的奔波游走,注定会成为明朝的硕果累累、心之所愿。”

      刘洺听到十几声抽气声,自认为满嘴的调调惊艳到人了,又偷摸观察了一眼那个新来的书生,心想:不至于被当场踢馆吧。

      见无风波起,他继续道:“接下来,我简单总结一下今天的任务。有句话叫,态度很重要。不是都说了嘛,要保证回来。可是,怎么还是有人离开?是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

      刘洺特意压了声音,看着几个吓破胆的崽儿,威风就摆起来了:

      “你们这群人还是有点意思哈,说了要回来偏不。那我怎么相信,剩下的你们,下一次任务时,还在呢?”

      “一、二……”

      突然听到老鼠啃米的声音,刘洺望过去:“你发什么声音?”

      温厉收了手指头,有些愕然地望回去:“没回来的的确有错。不过,虽有近两成的占比,但比重不是成分,并不能因此定性。当年为善司的声名之臭,在说书人口中招了几天的苍蝇蚊子。难道能说,因为当时有人罪不容诛,便可下了结论,说当下的为善司是纯恶之地吗?”

      涉及到钱袋了,刘洺不敢造次,一时无言以对,便熟练地转移话题:“关五,好好学着。”

      关五打起精神,坐直,洗耳恭听——殊不知学习对象已经表演完毕。

      刘洺无形捧着被打肿的脸感叹:“很会类比啊!”

      其实,温厉说完就后悔了,特别是眼前个个凶神恶煞的,生怕一筷子脖子就给插成串儿了,不过,他实在垮不下面,只能苦笑道:“没有,基本素养嘛。”

      “行。”刘洺脸皮塞城墙:“那我下马威就先收住了。”

      说完,刘洺支起一个露齿笑,声音阳光快乐:

      “饿着了吧?为善司穷,所以,这顿饭是需要你们赚回来的,先放了胆子吃,反正,吃多吃少责任不变。要说的差不多是这些,可以动筷了!”

      他说完,筷子就开始敲打碗盘,发出噼里乓锒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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