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
蕈茵睁开眼睛时窗外的阳光正盛，西桥镇的天气就是这么奇怪，尤其进入夏季之后，这天变得更加古怪起来，总之暴雨过后终于放晴了，窗外湛蓝的天也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哼着歌从床上起来的蕈茵洗漱完便走出了房间，直到在沙发上看见凌乱的被子才想起来，昨晚温许言是睡在了她家客厅的沙发上。
昨晚温许言自言自语说了几句话，喊了几声星星之后，非常自觉地在沙发上躺下了，任凭蕈茵怎么叫都没有反应，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一个女生自然不可能顶着暴雨把温许言送回隔壁的。
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好久，蕈茵这才再次起身从柜子里找了条新的被子给昏睡过去的温许言盖上，还记得上次他睡在这里还是刚高考完的那个暑假，他们趁着蕈茵爸妈不在家的那几天，陪温许言度过了十八岁的生日。
也是在那个生日里，她听见了少年紧张却怀着期待的告白。
那一晚，温许言也是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只是那晚的他们缱绻又青涩，带着十八岁的小心试探以及想要不断靠近的热恋。
而昨晚的蕈茵除了听到小名时引起的片刻失神，其余时间内心都无比平静，就连今早看见厨房里那道熟悉的背影时，内心更是一点波澜都没有。
察觉到身后的动作，温许言回过头来，“你醒了？”
蕈茵点点头，正小口小口地抿着温水，她歪着脑袋依靠在墙壁上，眼睛不知道盯着哪处发呆，直到温许言的声音再次响起，眼神才有了点聚焦。
“可以吃早饭了。”男人的声音不再同昨晚一般低沉，大概是醒酒了的原因，他又变成了那个她陌生的温许言。
只是相比之前，温许言今天倒是多了几分精气神，不再似刚重逢时蕈茵见到的样子，果然人是要休息的，她想。
可蕈茵却突然冒了点不平衡的小心思，她不确定温许言是不是记得昨晚的事情，但她觉得凭什么只有自己陷入回忆中，像个被困在原地，挣扎不掉的可怜人。
于是蕈茵的眼神越过他，不知落在了何处，灌下最后一口水后，被水浸湿的双唇轻启，平静地问道：“你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吗？”
温许言端盘子的手在蕈茵看不见的地方轻轻顿了一下，女人的话一出，心底的慌乱瞬间席卷而来，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转身对上她的眼睛。
蕈茵的眼睛还是那么漂亮，像是天生就带着粼粼波光一样，和人对视的时候，能让人不经意间就落入那黝黑而灵动的双眼中，小时候的温许言就很喜欢她的眼睛，总是看着看着就出了神，仿佛即将溺毙在那含着春意的湖水中。
只是如今的他已经不敢长时间看着那双眼睛了，因为九年前的夏天里，也是这双眼睛中充满着不解与悲伤，是他让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水雾，也是他亲手让这双眼睛里含着的情变成了怒。
温许言挪开视线，佯装没事一般端着碗筷从她身边走过，尽可能让声音平稳一点，“我做了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吗？”
蕈茵摇摇头，跟在他的身后坐下，“没有，只是叫了我的小名。”
温许言小声嗯了一下，“抱歉啊，昨晚可能有点迷糊了。”
“没事。”蕈茵看着面前的白粥和煎饼，熟悉的感觉再次扑面，可能这就是回到故乡之后引起的回忆潮，每每看见一个熟悉的人事物，总能让她想起曾经在这里发生的点点滴滴。
回忆总在不断提醒和侵蚀着她，但蕈茵没办法控制，只能暂时压下去，因为她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现在的事业上，和温许言的关系需要尽早说开，于是现在就是她找到的好时机。
蕈茵自认现在对他已经没有了曾经的心动与爱恋，如今的她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现在只把温许言当作朋友和曾经要好的弟弟，就像两人读书时的友情关系。
大概是“星星”二字勾起了太多两人在一起的回忆，蕈茵迫切地想要和他说开，不想再被回忆打扰，于是开门见山道：“以后你还是叫我蕈茵吧，毕竟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我现在只把你当作朋友和弟弟。”
彼此消失在对方的生活已经九年，这个时间很长，长到足以让两个人都大不相同，一切都在变，性格会变，生活习惯会变，或许他们已经不再是从前那样合拍的恋人与好友了。
“只是……弟弟吗？”温许言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问，语气听起来也有些低落与委屈。
蕈茵听见了，内心像是被轻轻戳了一下，牵扯出细微的痛意，但她依旧斩钉截铁，丝毫不给自己，也不给他任何机会，她先一步将两人的关系扼杀。
“对，只是弟弟。”
话落的瞬间，只见温许言的嘴角弯了一下，像是在自嘲。
眼角泛起的红也被他不经意间擦去，他迅速收拾好情绪，然后径直迎上她的视线。
那一刻，蕈茵觉得他像是瞬间变了一个人，但她没有细想，因为吃完饭她还要和余甜去忙花园的事情。
“知道了，吃饭吧。”
温许言认命般地低下了头，夹了一块煎饼放进她的碗里。
吃完饭后，温许言和蕈茵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回到家的那一瞬间，他再也忍不住，强压下去的反胃感瞬间炸开，冲进洗手池后，他吐了个干净。
镜子中的他双眼发红，撑在洗手池边缘的手也在不停颤抖，温许言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惊恐的状态，他跌坐在地上，大滴的汗从他的额角滑落，手脚也逐渐开始发麻，他只能闭着眼睛等待症状的结束。
缓了差不多十分钟，温许言才撑着墙壁勉强站起来，从柜子里拿出药盒，熟练地按出白色的药丸后全部丢进嘴里，灌了口水后吞下。
而此时客厅传来门铃声，温许言拖着缓慢的步子往门口走去，见来人是助理后，这才放下心来，给他开了门。
姜华拎着包进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自己老板惨白的脸色，但他没有多问什么，而是直接将包放在进门的柜子上。
“温总，需要您批复的合同都在这里了，我过几天再来拿。”
“知道了。”
温许言并没有要留他的意思，姜华也不会多留，将东西送到之后便离开了。
姜华是在五年前做的助理，那时候温许言刚从国外回来，一毕业就进了集团开始接手相关事务，这五年里他看着温许言不断成长，也看着他不断看医生吃药。
但他基本不会过问温许言的病情，也不知道他身为豪门公子哥会有什么烦恼要不断看医生，直到一次酒局，他难得喝醉，姜华听见了他醉酒后的呢喃。
可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当时温许言喊的星星究竟是谁。
——
蕈茵十点从家里出发，四十分钟后她抵达了养老院的地址，余甜已经到了，她递给蕈茵一个口罩，两人这才敢走进粉尘漫天的房子里。
工人现在在刷乳胶漆，地砖已经贴完了，水电也已经全部重新改完，等乳胶漆弄完，蕈茵就可以安排软装家具了。
原先的养老院有四层，基本上每一层都是单间卧室，改造的时候蕈茵和余甜就决定了只留下一层来做客房，其余三层都用来做各种各样的放松区域。
四楼的客房一次性可以容纳二十人左右，她们做了六个大床和四个双床，今天来就是对这些房间进行打扫和布置的。
因为考虑到住客会有男有女，一开始房间就是做了简约的中性风装修，但她们单独留了两间出来，准备好好装饰一下，因为也会有人喜欢那种温馨漂亮的房间。
这算一个大工程，蕈茵这段时间在网上疯狂购置可爱的装饰，没事的时候就拿她的卧室来练手，到现在她已经十分得心应手，二话没说绑好头发就开始动手。
而余甜的任务则是布置男生的房间，蕈茵休息的时候过去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余甜正陷入停滞的状态，心里大概能猜到原因，于是她提出跟余甜交换。
见余甜为难的样子，蕈茵笑着用手背拍了一下她，“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朋友不就是要互帮互助的嘛。”
蕈茵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示意她赶紧过去，“快点干活了，晚上请我吃饭就好。”
“没问题！”
两个人真的忙到了吃晚饭的时间点，她们把已经完工的地方都打扫完，开始边吃晚饭边琢磨着明天去家具城和花鸟市场看看。
买点绿箩和其他植物回来装饰公共区域，再添点小动物给花园增加活力，于是她们打算兵分两路，余甜去看软装家具，而蕈茵则去花鸟市场。
后天工人差不多就能彻底完工，余甜拿出了自己做的平面布局图，上面大概写了具体每一层都分布着些什么区域。
整个主楼基本上都充满着色彩，墙壁和地板都是饱和度低的淡色，让人看上去没有那么严肃与死板，这也是她们想通过花园带给住客们的活力与热情。
由于整个花园的核心员工只有蕈茵和余甜，她们一开始没有打算弄太多的区域，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有限，目前定下的只有一个调酒吧台和驻唱的舞台位于一楼，而游戏区域被余甜放在了二层，独属于蕈茵的做饭区域也刚好在那里。
第三层目前暂定是健身、按摩以及聊天区域，其余的一些小区域就等待住客们的开发，而走出建筑之后便来到了后花园，这里的草坪很大，蕈茵打算在这里打造一个种植区域，然后其余的地方就留给住客们休闲放松，包括角落里的一个泳池，到时候客人们可以在这边举行派对等等的活动。
总之，这是蕈茵和余甜最初的想法，但相较线上的游戏来说，玩法自然是可以比线下更加丰富的，毕竟线下有很多要注意的规范。
蕈茵打算根据余甜的平面图再次对游戏里的区域进一步划分，刚准备付钱离开时，蕈茵听见了一旁传来了小狗的呜咽声。
她和余甜对视一眼，起身往声音那头走去，拨开草丛之后，她们看见了狗妈妈和她身下的两只小奶狗，两只眼睛都没睁开的小家伙正胡乱在妈妈身上蹭着，大概率是在找奶喝。
但狗妈妈却一脸痛苦的样子，看到它瘦弱的身子，蕈茵立即跑到了一旁的便利店，拿了两根大火腿和一瓶水，只能先这样对付一下，狗妈妈很快便狼吞虎咽起来。
看着它身上脏脏的毛发，蕈茵怜惜地蹙着眉，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它的脑袋，而一旁的余甜正在抚摸着小奶狗。
“我们把它们带走吧。”
两人异口同声地同对方说道，却在对上视线的时候都笑出声来。
蕈茵找了个纸箱子，用食物把狗妈妈引了进去，随后余甜也将小狗轻轻地放在了它的旁边，简单安抚了一下狗妈妈的情绪，两人便跟着导航前往附近的宠物医院。
路灯下的两道影子被拉长，女孩披散在身后的头发随风荡漾在空中。
“你们有家啦！”
余甜轻快的声音以及蕈茵柔和的目光，都被炽热的路灯点亮，温暖了这人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