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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畜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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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驶入了一个长长的桥洞，视线突然的变黑。
几秒后，光线回归，杨建业的视线重新落回吴晓文身上，对方笑意不变地看着他。
——吴晓文。
这是他在这座城市中认识的第一个人。
“我叫杨建业。”
从小生活在山村里的杨建业没有怎么和人打过交道，他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
他也读不懂别人眼神里的眸光到底是轻佻还是善意。
杨建业紧抿着唇，在心中反复斟酌不定。
汽车停了一站又一站，吴晓文安静地在旁边看着他，良久后他又说：“我只是想帮你，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学生，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骗你。”
“不、不是……”
杨建业想说我没有把你当成骗子，但是没有等他把话说出口，吴晓文又道：“到站了，我要走了。”
果然，公交车又停下了，吴晓文起身，避开拥挤的人群，走下车。
杨建业：……
杨建业几不可察的一顿，看见车下正笑容满面地向他招手的少年，立马握紧自己的麻袋，喊住即将启动公交车的司机，跑下车去。
在吴晓文面前站定，他结结巴巴地说：“我叫杨建业，是、是第一天来这里。我没有工作，也没有住的地方……我不知道如何在这里生存……”
对方笑意吟吟地看着他，“你想让我帮你找工作，对吗？”
杨建业越发觉得吴晓文是个善良的人，他原本不是一个爱麻烦别人的人，但是看到吴晓文他觉得很亲切，鬼使神差地就跟着他下了车，还说出了让他尴尬的话。
吴晓文是个好人，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杨建业如此笃定。
半响后，他才挤出一个声：“嗯。”
*
江非和顾池然对视一眼，很套路的故事开头。
一个穷困潦倒的大山少年，第一次进入大城市就遇见了善良的人。然而，按照江非对吴晓文的了解，他绝对不是这样助人为乐的人。
杨建业这样单纯的性格，估计被吴晓文卖了都不知道。
四周诡异的安静了半响，杨建业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
江非出声道：“所以说，吴晓文后来真的帮你找工作了？”
杨建业点点头：“是的，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晓文帮我介绍的，他还借了我点钱，让我租个小公寓。”
“能给我说说你的第一份工作是做什么的吗？”胡警官嘴里叼了根没有点燃的烟，漫不经心地说。
“就是在晓文学校边上的一家小餐馆，干了一段日子……”
*
那天之后，吴晓文真的时不时帮他去外面找工作。
杨建业觉得自己无比幸运，遇上了如此善良的人。仿佛理所应当般的，不久之后，他很顺利的找到了一个令他满意的工作。
杨建业工作的地方是在是在一个小餐馆里，老板和老板娘这对夫妻也是早年从外地来，后来在这里定居，想来也有十余年了。
老板娘原本不想收他，但是觉得杨建业年纪轻轻出来闯荡不容易，破例收他为店里的杂工，并且还在仓库里帮他清理了一个小房间。
又是一家好心人，杨建业想，等他赚到钱了，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们。
就这么过了一阵子，杨建业和老板娘的女儿相爱了。
起初杨建业觉得对不起这对夫妻的收留，在挣扎了一段时间后，他还是向老夫妻坦白了，但没想到的是这对老夫妻欣然接受了他。
可能是急于自己家女儿的亲事，相处过程中又觉得杨建业是个肯吃苦的人，故没有反对。
一切都很顺利。
杨建业重新找了一个工作。他还是穿着那双破破烂烂的迷彩鞋，背着一个老旧的包，但是面容干净且精神气十足。
日子像是一霎时过去了。
马上就要到结婚的日子了。
那一天晚上，吴晓文联系他，说让杨建业请他吃饭。
杨建业当然乐意，他一直觉得要是没有吴晓文，他现在一定还在这个城市的哪个角落流浪，他的妈妈没有钱治病，他的弟弟也可能被迫出来打工，他也遇不上现在这个爱人。
那天晚上，杨建业穿了他觉得最干净正式的衣服，手上还拿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瓶红酒还有一个红包。
他把衬衫塞进裤子里，抬头注视着面前这一幢他一辈子也无法住进去的高楼，然后转身进了边上的一个小餐馆。
希望晓文不会嫌弃这个地方。
他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没有油烟味……
天色慢慢黑沉，十分钟前杨建业发出的消息还没有收到回复，但是他一直保持着精神。
要以最完美的姿态见到晓文。
店里的钟传来整点报时的声音，伴随着的是一双穿着球鞋的脚踏入店里，来人手里还抱着一个篮球。
“晓文！”
吴晓文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表，状似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迟到了一会儿。”
杨建业看到吴晓文就开心的嘴角咧开，露出洁白的牙齿，他帮吴晓文把座位拉开，递上菜单。
“我也没有来很早，一定很饿了吧，先看看吃什么？”
吴晓文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他接过菜单，简单地点了两个菜：“明天你就结婚了。”
杨建业好像很不好意思，说：“是的。”
拿回菜单，杨建业又加了好几个菜，全是大鱼大肉。
等菜上齐后，吴晓文扫了一眼，没有任何食欲，他眼底露出少许侵略性：“今天能陪我玩吗？我们两个好久没有聚过了。”
杨建业抬起眼眸，这是吴晓文第一次主动邀请自己一起玩，他十分高兴，当即同意了。
吴晓文听到他的答应，眼睛又弯起来，眼底浮现出一丝威胁，只一瞬间又消失。
两人一起把杨建业带来的那瓶红酒喝完了。
杨建业不太会喝酒，没几口就醉醺醺的，反观吴晓文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
他垂下头，看着趴在桌子上的人，问：“再陪我一会儿行不行？”
杨建业神智已经开始迷糊了，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但是什么也没听见，就点点头。
吴晓文发出一声嗤笑，抓着他的手臂就往肩上扛，正当他打算带着杨建业出门时，却被叫住。
“您好，这桌的客人还没有买单哦。”
吴晓文：“……”
听到买单，原本醉的迷迷糊糊的人好像突然清醒，他轻轻松开了吴晓文抓着他的手，踉踉跄跄地走去前台买单。
城市的灯火炫目，杨建业觉得自己永远也适应不了这样的景色，他更喜欢他家乡山头漫天的星星。
*
讲到这里杨建业停了，胡警官问：“所以你们后来又去了哪里？”
“其实……那天我记得不清，不过那是一个会所……”
胡警官步步紧逼：“你们在会所里发生了什么？”
“……”杨建业点无措，他很抗拒这段过往，即使已经过去了好久，他还是没有办法平静的说出这段不堪的往事。
胡警官收敛了他危险性的态度，话锋一转：“我们现在调查的就是和你当年一样的事情，我们怀疑可能是同一拨人做的，建业，我们不想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丝丝缕缕的痛苦沁入杨建业的心底，这个埋藏了许久的秘密终于有人要来打破。
他的眼眶通红，呼吸急喘。
“我没法跟我老婆说我是被人强迫的，我也没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对男人……”杨建业顿了顿，小心地抬头看他们的神情，发现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厌恶，于是继续说，“我喝了很多酒，有一群男人围着我，但是我都不认识。他们说我要是把这件事说出去就把视频发给我老婆看。”
江非在心里叹了口气，就算是他不说，那些人也会把视频传出去。
“但是我老婆知道了，我不知道是谁和她说的，我原本想……瞒着她，我也只能这样……”
是谁和杨建业未婚妻说的？估计就是吴晓文吧。
“后来我去找晓文，我不记得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样子的，我完全没有了记忆。但是晓文不见我，可能也是嫌我脏吧……”
江非：……
事情大致可以顺起来了，吴晓文看中孤身一人来到大城市打工的杨建业，利用他的单纯把他骗给了别人。
胡警官神情凝重，烟尾巴已经被他揉的皱巴巴的，他说：“建业，有些事情我们也没法说的准，但是你要做好准备，你以为的好人只是你以为。”
“警官，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晓文还是我老婆……不对，应该不能说老婆了。”
胡警官站起身，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他无法给出明确的回答，“有什么事来找我。”
杨建业握紧手中胡警官的联系方式，转身匆忙跑回他的休息处，翻箱倒柜拿出一袋苹果塞给江非他们。
江非被这个操作弄得一愣，没接住，眼看就要掉在地上，一双大手突然接过。
江非下意识地说：“谢谢。”
顾池然：“嗯。”
江非：“……”
理应是要拒绝的，但是江非看对方激动开心的模样最后还是接受了。
上了车后，江非坐在副驾驶上，怀中抱着一小袋苹果，这可能是杨建业最宝贵的东西了。
*
黑色的奔驰下了高速，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
江非察觉到边上手机的震动，转头垂眸轻扫了一眼。
——林子叶。
他抬头看向前方，等待了一会儿后并没有人接起，江非轻描淡写地提醒到：“你电话。”
下一秒，他就见顾池然按了接听。
听筒中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顾池然调大了音量。
江非：……
他没再说话了，甚至不自觉的放缓了呼吸。
“池然，你在吧，其实我之前就想和你说，但是一直没有找准合适的时间……我想今晚单独约你见个面可以吗？”
江非：………
“池然？你在听吗？”
江非的手里捏着把汗，莫名其妙的有点感到不爽。
他听顾池然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