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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六月雨季,天边被黑布笼罩,闪电滑过天际,大雨连绵不断。

      雨雾下闪着微弱黄光窗户里,几个小孩聚集在狭小的客厅,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小电视里的动画片。

      破旧的木门嘎吱一响,屋子里的人同时抬眼看向门口。

      邪灵衣服湿透冒着热气,胸口捂着的向日葵花束没被大雨洗礼,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邪灵整张小脸被冻的惨白,换上拖鞋,朝几个小孩扯了个淡笑走向卫生间。

      脱去湿透的衣服,打开花洒,热水喷涌而来,邪灵冰冷的身体,渐渐恢复常人体温,屋外电视机声音很大,水声无法掩饰,动画片结束后,开始播放新闻。

      此时邪灵刚洗完澡,走向客厅沙发,电视剧里穿着西装,乌黑发丝中冒出几缕白发,彬彬有礼谈吐不凡中年男人,站在国内最顶尖的私立医院前,各路记者抢着递上话筒。

      “请问陆先生你如何看待几月前,a市续二十年前再次爆发的病毒?”

      陆先生接过话筒,从容道:“我为在病毒案中死亡的感染者感到惋惜,这次病毒爆发出其不意,甚至比二十年前来势汹汹,我代表陆氏向大家承诺我们一定全力研发病毒试剂,让更多感染者获得健康。我将举办慈善晚会为感染者筹善款,也会以个人的名义捐赠一亿用于逃难者安居。”

      记者面对镜头,笑容满面:“陆怀仁先生不亏被称为奔迫于慈善第一的人的良心企业家,事事为人民着想。”

      陆怀仁谦虚的笑了笑,邪灵夺过弟弟手里遥控换台,陆怀仁的笑和那人太像了,不亏是父子,邪灵被自己幼稚的行为逗笑,把遥控器还回去,重新换身干衣服,抱起向日葵走向门口。

      手指搭上门把手,身后传来稚嫩的声音:“哥哥,熙然哥哥要回来了吗?”

      邪灵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嘶哑:“我不是和你们说他出国深造了,要十年才回来吗?”

      “可是哥哥,熙然哥哥很忙吗?忙到不愿意回国看我们一眼,我们写了封信你可以替我们给他吗?”

      说吧,男孩跑向邪灵,把信封塞进他的口袋。

      邪灵来到楼下,大雨没有停的意思,从这里打车到乌山加上下雨车费超过三位数,看着怀里好不容易护住的花,忍痛打了张车。

      到达乌山时,雨已停歇。付了钱,邪灵抱着向日葵走向山顶墓园。

      乌山远离市区,山路不平,墓地条件一般,也只有一名看护人员。即使这样,这里一块墓地的价格也不便宜,几乎花光了他大半年积蓄。

      走进墓地,邪灵眼皮酸涩,无形中像是被扼住脖子,呼吸困难,就连脚步也有千金重。

      这里他很熟悉,走过无数次。他在一座墓碑前停下,墓碑上照片里的少年笑的爽朗轻快,可惜永远定格在了十七岁。

      轰隆,惊雷响起,邪灵身子发寒发抖,跪在地上,怀里的向日葵和口袋里的信放在墓前,滚烫的眼泪流淌而下。

      声音嘶哑:“熙然哥,我来看你呢,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邪灵微红的双眸盯着照片里的少爷,早已泣不成声:“你不该死的,你不该死的。”

      骨节分明白暂的手指轻轻摩挲照片:“你经常劝我生活在困难也要活下去,唯有活着才能破当下的局,而你为什么会想不开自杀呢?你明明是哪样开朗的人。”

      嘴角勾起古怪的笑,声音冷冽:“熙然哥,我不相信陆家给出的死因,我不相信你会自杀,你答应过我要来看我的,要保护我的,我知道你会遵守承诺。我在整理你的遗物时发现你的日记本,日记本里那几人和你来往密切,你突然的死亡是不是和他们有关系?可惜死人开不了口,你无法述说你的冤情。”

      “我和陆驰渊搞在一起了,只有这样我才能接触陆家的人和霍非。”身侧手掌握成拳头“我找到爸爸生前在警局工作的朋友,他也觉得这个案子蹊跷,他答应帮助我,只要我找到你被他杀的证据,不管谁是凶手他可以立刻帮你翻案,替你报仇。

      墨蓝眼眸里的遗照,如按下时间倒流键,模样从青涩到稚嫩。

      记忆也如潮水般涌来。

      五年前。

      邪家别墅,下人忙得不可开交。今天是邪灵少爷的生日,邪父邪母在一个月前邀请了商界各类名士大摆宴席。

      七岁拿过小提琴一等奖的邪灵,穿着小西装,站在聚光灯下演奏曲目,如书中走出来的矜贵王子。

      表演结束,那群被父母指示的小孩,把他围成一个圈,用仅会的几个词语夸赞他。

      毋庸置疑那个时段的邪灵喜欢这样的目光,甚至因为别人特例的目光关注他。

      他一早发现别墅角落里两个落寞的身影,既没鼓掌,也没夸他,在这好奇心使然的年纪,邪灵踏着小步伐走向角落。

      旁边小孩惊恐地拉着他,劝解道:“你不要过去,那边瘦瘦小小那个叫陆驰渊,他身边稍微高点的那个叫熙然,熙然是陆家养子。除了他,没人敢跟陆驰渊玩。”

      “为什么?”邪灵歪了歪头,疑惑道。

      “因为他有病,病得很严重,是那种随时会死的病,之前还有人看到他吐血,他们都说他最多能活到十岁,我爸妈让我们离他远点,怕会传染。”

      邪灵没把话放在心上,要是病得快要死了,应该在医院而不是来参加宴会。

      靠近时,有心理防备的他还是被吓了一跳,那人没乱说,陆驰渊好像真的有病,唇瓣呈现紫黑色,骨瘦如柴,皮肤白得不似正常人,不过陆驰渊并不丑,精雕细琢的面庞像即将凋零的花骨朵 。

      陆驰渊身边跟着的熙然,长相清秀,细看虽是陆驰渊的脸更胜一筹,但在熙然红润的面容对衬托下,他更像少爷。

      邪灵不在乎这些,看着陆驰渊奶凶奶凶道:“你刚刚有没有看我表演?”

      陆驰渊抬起小脑袋,点点头。

      邪灵又问道:“好听吗?”

      这次陆驰渊没回答,似乎不爱讲话,拽了拽身边熙然衣角。

      熙然笑容满面道:“邪少爷,你很厉害,我和少爷从未听过如此优美的曲子。”

      邪灵看向陆驰渊,故意道:“还是你懂事,比你家少爷懂事多了。”

      邪灵对陆驰渊没什么好印象,倒是对熙然这个会说话的哥哥感兴趣。

      他邀请熙然去他的秘密基地玩,熙然犹豫地看着陆驰渊:“对不起,我要陪着少爷。”

      邪灵也看向病病殃殃的陆驰渊,内心想和熙然交朋友,而熙然似乎很顺从陆驰渊,他试探的问道:“你要一起去吗?”

      陆驰渊眼眸清亮,点点头。

      陆驰渊答应去,熙然自然也会跟着去。

      邪灵所谓的秘密基地就是后花园的假山,他那天邀请了许多朋友,爬到半山腰发生了意外,不知是谁撞了陆驰渊一下,陆驰渊开始流鼻血。

      周围小孩被吓得尖叫,四处逃窜离开,熙然忙着去叫大人。

      假山上只剩下陆驰渊和愣在原地,双腿打颤的邪灵。

      陆驰渊已经习惯这种处境,没有要止血的意思,黯淡的双眸看着滴答坠落的血珠。

      陆驰渊抬起脑袋,鼻血顺着脖颈,在胸口晕开,看着触目惊心,他张口讲话,邪灵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不带稚气,却很细弱:“你为什么不跑?”

      我为什么不跑?邪灵想,应该是我内心比较强大吧,冷静下来,也并不是很可怕。

      邪灵上火流过鼻血,他知道怎么止血,给自己加油打气后,靠近陆驰渊,掏出包里的纸巾,拧作一团,塞进陆驰渊鼻孔,再让陆驰渊扬起脑袋。陆驰渊照做,但很快鼻血染红纸巾滴下来,重复几次,依然无效果。

      陆驰渊的血一半沾在邪灵身上,他感到一阵害怕,他从来没见过怎么多血,他担心陆驰渊会流血而亡,陆驰渊细瘦的手拉住他搓纸团的手,嘴角勾起小弧度,告诉他:“没用的,止不住。你也不用害怕,我的病不会传染……”

      话还没说完,陆驰渊猛烈咳嗽起来,咳出血丝,倒进邪灵怀里。

      邪灵已经被吓懵了,呆傻地看着陆驰渊,眼眶湿润,陆驰渊却心生喜悦道:“你是第一个不害怕我的人?”

      “熙然也不害怕。”

      陆驰渊无力摇摇头:“不,他第一次见我这样时,也被吓跑了。”

      最后陆驰渊送医及时,捡回了命。

      陆驰渊父亲和邪灵父亲同一师门,陆父本是身无分文穷小子,后创办私立医院发家致富。产业涉及单一,一直牵线搭桥想与邪家合作,当时正值第一次病毒爆炸案,感染者众多,医疗发展前景广阔,邪父爽快答应合作。

      邪陆两家往来密切,陆家甚至为了更好的合作,搬到了邪家别墅旁边的别墅,自然两家的孩子接触时间更多。

      邪灵本就对熙然有好感,两人没多久便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哥们,他对陆驰渊的印象也有所改变,三人后来形影不离成为铁三角。

      手机铃声拉回邪灵回忆,是酒吧总理打来的电话,叫他去工作。

      他收拾好心情,前往酒吧。

      他在酒吧工作,经常为了卖酒喝得烂醉,今天也不例外,好在不好的心情驱散了不少。

      凌晨三点,结束工作,邪灵拒绝李洛宁开车送他回家,打算去附近的公交车站,榕江的公交车二十四小时轮班。

      酒吧在一条还算崭新的巷子,邪灵扶着墙壁醉醺醺地走向公交车站。

      寂静的巷子里偶尔会传来alpha和omega不可描述的声音。

      邪灵加快步伐,想尽快离开,视线混沌间,撞上宽厚的胸膛,耳边陡然响起嘲笑声和男人嚣张的声音:“噢,这不是邪灵吗?不在黑水巷,怎么跑到我们南港来了。”

      南港比黑水巷发达,相对这边的工资高出黑水巷几十倍,邪灵为了多挣钱,不远千里来这工作。

      男人眼神扫视四周问:“经常跟着你的那个alpha听说死了。”

      邪灵浑身一震,手掌捏成拳头,眼里燃起煞气。

      男人威风凛凛,拍着邪灵俊俏的侧脸,道:“你的靠山没了,以后在黑水巷记得低头做人,别到时候死在那都不知道?”

      说罢,男人带着一众小弟大摇大摆离开巷子。

      看着消失背影,邪灵胃里翻江倒海,雨滴顺着瓦片低落在水塘。

      邪灵蹲下身,水塘映照出他狼狈的样子,杂乱的发丝贴着脸皮,眼眶通红,却不失貌美。

      他干呕起来,脑袋混沌间全是与熙然的种种。

      五年前邪家作为榕江首富风光无限,一夜间却变了天,邪父因非法经营罪被逮捕,押往监狱过程中发生车祸,一车人无一幸免,邪家资产被对家恶意瓜分,他们也沦为资本玩物,一向高傲的邪灵被迫求昔日伙伴,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他,甚至觉得和他待在一起会沾染污秽,远离他的同时还回头拉踩他。

      只有熙然,陆家的养子念旧情,带着他一家老小脱离苦海,给他们伪造□□,安排进黑水巷,那四年如同亲人般对他们照顾有加。

      邪灵早把熙然当成不可缺少的亲人,只可惜造化弄人。

      邪灵仰起头,任由雨水拍打脸颊,痛哭起来,哭够了才浑浑噩噩站起来,走向车站。

      离公交车站还有一段距离,他刚走没几步,屋檐路灯照不到的阴影区,一个较小的身影背对着他,像是在啃食什么东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么晚了谁家小孩还在外面逗留,出于好意,邪灵上前拍了拍身影的肩膀。

      身影慢慢拧回头,邪灵惊恐的瞪大眼睛,酒气散了一半,拔腿就跑。

      身影似乎想要追上来,到了有灯光的地方又缩回,他怕光,回到原地继续啃食食物,血盆大口喃喃自语:“大的……活的……想吃”

      坐在公交车上,邪灵心有余悸,同时也觉得不可思议,啃食野狗尸体满脸是血的身影是被病毒感染喜欢吃活物的凶残兽人,貌似只有两到三岁的样子。

      脑里冒出了诸多疑问,那场病毒爆发,不是在几月前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兽人?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难道没被组织里的发现?不可能!邪灵揉了揉眼睛,更相信自己太累出现幻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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