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夜苏灵

5、第五章：再同行

　　周祁枫一案，锦衣卫查了两天，还是没有任何头绪，甚至不知道人是死是活。

　　两天后，周府下人打开门，便见着他们找了两天的家主，吊死在了门前，他身上只有一处致命伤在心脏，是剑伤。

　　就凭着这剑伤锦衣卫又开始查，可他们把当天佩剑的所有人都调查过后，却没找到谁的剑与这伤口是匹配的。

　　那这凶手或许并不在那天的宴客里。

　　可这就更没法查了，整个荆城少说有几万人口，想找到一把正确的剑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于是这件事闹了几日风雨，最后又不知不觉地平息了下去。

　　不过，对于明瑾来说，有另一件事比较麻烦……

　　成瑜倚在门口，挑着眼角，笑里带了些得意。

　　“阿瑾，真是巧啊。”

　　明瑾：“……”都找到门口了，她真不知道有什么巧的。

　　“阿瑾这些天就宿在此处？这么冷的日子，连个暖炉都没有，要不然你来我家吧。”

　　“旅店罢了，能住就行。”

　　明瑾转身进了屋子，坐在桌旁，拿起自己没看完的书，也不再理他了。

　　成瑜皱眉，“不行，你本来身体就不好，不能再受凉。”说完，他往楼下走去，“阿瑾，你且等等。”

　　明瑾头也没抬，把手里的书翻了一页。

　　没多久，来了个小二，端着盆暖炉进来放在桌下。

　　屋里暖和了些，明瑾还是没抬头，书又翻了一页。

　　又过了会，成瑜回来了，提着个铜金手炉，关上房门，坐在了她旁边。

　　“阿瑾你抱这个。”

　　于是，明瑾抬了头，叹气，“我在读书呢，成公子。”

　　“那你把书给我，我给你翻页。”成瑜也不管她同不同意，笑眯眯地把她手里的书拿走，又把手炉塞给她，“还有，我说了，叫我阿瑜。”

　　明瑾咳了几声，也没什么看书的打算了，抱着手炉起身走到床边，披上了温言给她的大氅。

　　“阿瑾知道周祁枫的事吧？”

　　“嗯。”

　　明瑾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嗯，一只手抱着炉子，另一只手收拾。

　　成瑜放下书走上前帮她，边说着，“阿瑾怎么都不问关心这事查的怎么样了？周祁枫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

　　“但他已经死了。”明瑾道。

　　“那又如何？”

　　“若他没死，我自当竭尽全力救出他，但他已经死了，我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有意义。”

　　正埋着头帮明瑾叠衣服的成瑜动作顿了顿，抬头，微张着嘴，看着她，像是没想过她会这么说。

　　明瑾似乎并未觉得有何问题，将手炉放在一边，接过他手里的衣服说：“我来就好。”

　　成瑜愣在原地，罕见的沉默了会。

　　良久，他舔了舔有些干的唇，回头拿起刚刚自己放在桌上那本书。“书放进去吗？”

　　“不用，我等会路上看看。”明瑾头也没回道。

　　成瑜点点头随手翻了翻，边问道：“阿瑾接下来要去哪？”

　　“随便看看。”

　　成瑜没说话，快速扫过一页又一页，倏地，停了下来。

　　有一篇，被撕下来了。

　　这本书里面是百家诸子的一些思想汇编，这一页，成瑜不知道是关于谁的。

　　明瑾收拾好东西，转过身，见他一直看着书，神色暗了暗，上前把书拿了过来。

　　“阿瑾……”

　　明瑾抬眼。

　　“山高水远，我们同行吧。”成瑜弯着眼，伸出手将明瑾大氅的绳子拴上。

　　成瑜挨得有些近。

　　明瑾长得本就高挑，而成瑜又不算高，于是两人站着，两双眼刚好对视上。

　　透过皮肤。

　　透过眉眼。

　　窥伺灵魂深处。

　　明瑾撇开视线，咳了咳，点头。

　　成瑜勾着唇角将手炉拿了过来，又硬推给她。

　　“阿瑾看书可以，手炉也得拿着，行李我帮你拿。”

　　于是二人，终于，再一次，一同迈向同一个地方。

　　——

　　在荆城边缘一共有两座山。

　　一是东边的曾经济苍派立宗之处须臾山。

　　二是西边的千云山。

　　须臾山在济苍仍在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往上往下，自济苍覆灭后，便无什么人去了。

　　而千云山不同，千云山在平日里基本不会有人去，除了每年的正月初七——武林大会之日。

　　千云山的山顶是一块巨大的平地，足以容纳下江湖百家的人，武林大会选在此处再合适不过。

　　冬月雪未尽，飘落在一个又一个登山人的肩上、伞上。

　　密密麻麻的人挤在路上缓慢移动着，融于高山雪景中，隐于天地辽阔中。

　　成瑜给明瑾撑着伞，护着她向前走。

　　明瑾一路上咳得有些厉害，手里仍抱着成瑜给她的手炉。

　　周围的人爬了这么久的山，却还是在不停地说着话，声音嘈杂。

　　“苍山负雪，明烛天南，真是美哉。”

　　“你还没登顶，就明烛天南了？”

　　“哎我这不是感叹一句吗？”

　　“切，省着点力气吧，等会休息不了多久就得开始比试了。”

　　“有啥好比的，咱不就去看个热闹吗？我们这些散修哪比的过那些大门大派啊。”

　　“害，也是，明面上是各门各派切磋武艺，实际上不就是那几个门派争这武林盟主吗？”

　　“以前济苍还在的时候，哪次不是他们取得头筹，现在倒让这些不入流的捡了便宜。”

　　“别说了别说了，人都死光了……”

　　“咳咳咳咳，咳咳……”

　　众人听着这声音已经见怪不怪，偶尔几个往明瑾这边瞟了几眼，便见她捂嘴弓着身，身边的成瑜忙拍拍她的背，倒比她本人还急了些。

　　“小公子，你夫人身体不好怎么还带她出来啊？”

　　“我……”

　　“是，我说我想看武林上英雄豪杰的风姿，便非叫夫人陪我来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成瑜笑嘻嘻地看着说话那人，打断了明瑾的话。

　　说完转过头去，发现明瑾除了脸色有些染了病地白，倒也没有太生气。

　　成瑜凑近了些，低下头靠着她耳边小声说着：“阿瑾，你不反驳，看来是默认了。”

　　“默认什么？”

　　“你是我夫人。”成瑜勾着唇，却好像没什么笑意。

　　“你既然非要如此，我何必做无谓之争。”明瑾微笑着冲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继续往前走着。

　　于是成瑜有些笑不出来了，咀嚼着她的话，“无谓之争……”看着她的背影，似乎离得远了些，成瑜敛下心思，往前靠了靠，“嗯，那便无谓吧。”

　　反正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