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璃》十四亿分之一

69、恐吓

　　夜色又双叒正浓时…
　　本该是人深眠的时间，但毕铜却迟迟睡不下去，脑海里不断回荡着中午遇见的那个女人。
　　气势凌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彰显着她的自信。
　　毕铜心中满是懊悔，她爸说了，只要她家能成事，那么就有机会把产业扩大，到时候他们家的目光就不在区区一个省内了。而她今天居然怂了那个不知哪儿来的女人，问过几个朋友也从来没听过这号人物，那看来那个女人大概就是在虚张声势，下次见到了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她安慰完了自己，就打算明天找个时间再去一趟六班，不管怎么说，悟谦这个人，她势在必得。
　　不过她还没想多久，她的房门就响起了“叩叩”的声响…
　　不…不可能啊！她是一个人住的，怎么可能有人越过屋子的大门直接敲响她的房门！
　　毕铜刚凝聚出的一点睡意霎时烟消云散，她僵硬地坐了起来，却迟迟不敢出声。
　　是…是小偷吗？报…报警！
　　她还未有所动作，房门外传来了一个少年般的声音。
　　“我劝你出来，别让我动手。”
　　一句话，却彰显着来者不善。但毕铜却放下心来，这个声音她听过，这不就是六班的那个…讲台边的那个人吗！
　　她的恐惧和惊慌转为怒火，甚至没有思考外面的人是如何闯进她家又想做点什么，重重地摔开房门，就看到客厅里的那个被黑色斗篷覆盖得彻底的人…
　　什么…这个打扮…
　　毕铜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直到斗篷下的人再次出声：“铜币。”
　　是了，声音还是那个少年的声音，身高也像。毕铜顿时就不怕了，只觉得他在装神弄鬼。
　　她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黑色斗篷：“你怎么敢来我家的？立刻给我滚出去！我告诉你！你居然敢吓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斗篷下的人叹了口气，似是在嫌弃她如今还搞不清楚状况：“林有钱也跟你一样蠢，但他好歹还有个聪明的爹…虽然他爹对他可能不怎么样就是了。”
　　“你有病啊！你到底想干嘛！”毕铜其实多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但此刻好像只能用虚张声势来掩饰她内心的害怕，就像她一如往常做的那般。
　　那人的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冷冽而刺骨：“看看你身后。”
　　毕铜将信将疑地迅速往后瞥了一眼，随后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瞳孔皱缩、不敢置信地转过了头。
　　当她的视线定格在面前的墙壁上，面前的一幕不断冲击着她的大脑。
　　墙壁被打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黑色的裂缝，那一片黑色中仿佛束缚着恶鬼，令人仅一眼，就肝胆俱裂。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毕铜颤抖着回头，就看见那斗篷下对着她伸出的手…
　　那手上，也如这裂缝一般，漆黑一片。
　　而那人一靠近她，她几乎是立刻闻到了那人身上，几淡的血腥味…
　　“铜币，你要是再去找她们的麻烦，我就把你…哎？”
　　不等他说完毕铜就被吓得昏了过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是…我还什么都没做呢！她应该听到我说的话了吧…对，不是我的问题，是这人胆儿小。
　　黑色斗篷绕过她，跨入黑色裂缝，随后黑色裂缝转眼消失，只余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毕铜…
　　第二天傍晚，叶璃歌带着唐颜准备找程垚商量点事，远远地瞧见了精神萎靡的毕铜。
　　结果她也远远地瞧见了她们二人，转身就跑，转得太急差点摔了一跤她也没管，踉跄着继续跑了。
　　叶璃歌不明所以，不过她上次被吓哭后也是这个表现，虽然这次看上去被吓得更加严重，不过…
　　嗯…应该都是英姐的功劳，英姐威武。
　　…
　　时钟一圈一圈地走，走过了秋天，又悄无声息地爬到了冬天的尾巴。
　　明日，就是他们约定好的那天了。
　　世界和个人的命运，将在那天见分晓。
　　而在这种紧张兮兮的关键时刻，叶璃歌正在——
　　“喏美女，这是你的煎饼，拿好咯。高三补课真是辛苦了。”
　　此刻午休时间已经过半，食堂都显得空空荡荡。微胖中年妇女把刚卷好的煎饼递给叶璃歌，听她道了声谢后却又叫住了她，脸上神色还有些担忧。
　　“哎美女，你之前说静沉那孩子去外地养病，快养好了吧？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看这都一学期和一个寒假都过去了，他也差不多能走路了吧？”
　　“他的狗…咳，他的腿快养好了，过两天就能回来了。”
　　中年妇女这才乐呵乐呵地说：“那就好那就好，等他回来肯定又要来我这儿买煎饼，你帮我告诉他，下次他来买，我给他加两个蛋！给他好好补补。”说完她像是有些纳闷的样子，边收拾摊子边叹道：“哎，没想到这小伙子看着结实，被女生推倒摔一跤居然能摔得这么严重。”
　　叶璃歌默默地离开了，她没想到，叶静沉跟各位食堂大妈都混了个脸熟，已经是能够成为活跃在食堂大妈话题里的人物了。
　　她在心里为叶静沉的名誉点了个蜡，难怪之前听其他的食堂阿姨说叶静沉这人其实一碰就碎，明明卖饭的阿姨最开始问她的时候，她因着脑子里还在想着打断他的狗腿这事儿，所以顺口就回答说：“他腿断了！”
　　没想到，经过一轮又一轮的兜兜转转，再传回叶璃歌耳中已经被妖魔化成这个版本了…
　　她的步伐顿了一下，这个版本里凭空出现的女生…
　　不不不，一定是她想多了，不可能是她，她才没有这么暴力…
　　此时她的脑海中飘过一句话——
　　“打断他的狗腿，把他绑回五行寺。”
　　…无所谓，反正别人猜不到是她干的。
　　不对！她还没干呢！
　　叶璃歌放弃思考，总而言之，都怪叶静沉！
　　…
　　“叮铃铃”的铃声响过，嘈杂喧闹的声音充斥了整个校园，又是一天普通平凡的晚自习结束了。
　　悟谦申请了假期，听说他打算直接跳过在这个寒假的整个补课时间，因此他现在并不在学校。
　　班里的同学三三两两地离开，直到最后，只剩下了门口的四人组，和讲台上的陈慧和程垚…
　　李雪晴在草稿纸上解一道很难的数学题，但写写画画，却始终找不到解法…
　　在众人的注视下，叶璃歌从她手中抽走试卷，画了三条辅助线递回去：“雪晴，回去吧，我们也该走了。”
　　李雪晴紧了紧手中的笔，又忽地放下，握住了她拿着试卷的手：“璃歌，我们下次还和英姐一起去爬山好吗，我们七个，一个都不能少地去。”
　　叶璃歌回握住她：“嗯，我们会的，一个都不能少。”
　　送走了李雪晴，众人的目光就聚集到了崔随身上。
　　叶璃歌露出了探究的目光：“你也想要我安慰你？”
　　崔随立刻背起了书包：“哪有！我才不需要呢！”
　　“那你怎么还不走？”
　　崔随单手握拳放到唇前咳了一声：“我早就收拾好了…只是你们都不动也不说话…我没好意思开口，让唐哥给我让路…”
　　唐颜默默地从座位上离开，还把自己的椅子塞回桌下，供出了能让两个崔随通过的路。
　　崔随跨出一步，又停了下来，似是想要说话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整个人扭扭捏捏极了。
　　叶璃歌都看不下去他这死样：“快说吧，不然我们可走啦。”
　　崔随抓了抓头发，似有千言万语，但他最后只说了两句：“就…璃姐，你们要是有机会的话，帮我跟沉哥说句话。”
　　“他还没来听过我演奏的曲子，我想让他知道，就算是我，也是有比你们都厉害的地方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像是闪着光。
　　这是他在自己的领域里，能够光彩夺目的自信。
　　送走了两个小的，就只剩下讲台上那个大的了。
　　程：“我走啦。”
　　陈：“嗯。注意安全，拜拜。”
　　程：“嗯，等我回来。”
　　结束。
　　往日送程垚，毕竟是去对付那种吃人不眨眼的拟态体，但此刻是去把叶静沉抓回来…虽然他们的实力不可一概而论，但是叶静沉这三个字，确确实实地让陈慧不那么担心，毕竟…他说过的，他会保护好所有人的。
　　“程垚。”
　　程垚回头挑眉：“嗯？这下又要像以前一样哭着让我别走了？”
　　陈慧老脸一红，从乱成一桌的材料随便抓了几张纸甩出去，纸张在空中胡乱飞舞…
　　“程垚，至少…把他带回来。”
　　他的做法，不过是一块摇摇欲坠的遮羞布。
　　轻易得一碰就掉。
　　程垚，虽然，我也很想你可以做个普通人，虽然，我也很想这个世界不会崩坏，虽然，我想和你长长久久。
　　但，如果这是他牺牲自己才能达到的未来…
　　那不如保持原状，至少我们能够心安。
　　程垚跨过飞舞的纸张，吻住了她的唇，一触即离。
　　“放心吧，会赢的。真走啦。”
　　…
　　直升机缓缓降低高度，向着巍峨的山顶逼近。机身上反射出初升朝阳的余晖，与周围的山峦形成鲜明的对比。螺旋桨的旋转声在山谷间回荡，带来一阵阵微风，轻轻吹过机身，仿佛是大自然的呼吸。
　　整座山已经清空了四个月了，近一个月更是清空了十公里的周边邻里，边界由所里和各方军队单位的人严格把守，绝对连一只苍蝇…连一个孩子都放不进去！
　　待直升机再度远去，偌大的山巅之上，只余三人。
　　唐颜，叶璃歌，程垚。
　　她们一落地便看到了光秃秃的山顶，没有一丝绿色…
　　自直升机离开，唐颜拿出了一个未知材料制成的小球，全力朝空中一抛，小球碎裂开来，形成一层透明又凝实的薄膜，覆盖住了方圆百公里处。
　　似‘圈’，却看着比它更为稳固。
　　程垚抬手控了块锐石砸去，坚石粉碎，而膜毫发无损。
　　程垚叹道：“这就是你参与研发的新‘圈’？”
　　唐颜点点头。
　　不错，唐颜七岁加入所里，自那时起便参与了对‘圈’仪器的解析，金属性操控让他对仪器的解析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但他也只是依葫芦画瓢原样复刻一个。
　　后来他更是努力学习各种专业知识，早在半年前就彻底解析了‘圈’的运行原理，现在更是制作出了内部能够抵御魔王级全力一击的一次性用‘圈’。
　　微风自由地吹拂，阳光平等地照耀。
　　暖黄的光洒落在山脉，交相辉映，宁静壮美。
　　三人静静等待——最后片刻宁静…
　　静静等待…
　　静等…
　　等…
　　程垚提问：“所以我们其实没约好开‘门’的时间？”
　　叶璃歌扶额唐颜摇头。
　　程垚云：“所以你们有没有人带了…扑克？”
　　叶璃歌和唐颜齐摇头。
　　…
　　终于，众人等待了不知多久，程垚都快要找个地方补个觉的时候。
　　叶璃歌轻声道：“来了。”
　　一道纯黑色大‘门’巍然矗立…
　　然而，却并没有谁从里面出来。
　　几人还有些疑惑，天空却忽被无数扭曲生长的巨木覆盖，巨木猛烈撞击，内部难以摧毁但外部脆弱的新‘圈’轰然碎裂。
　　巨木降下，枝头上风度翩翩站着的人——是悟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