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璃》十四亿分之一

53、第一天

　　“喂～璃老师～”
　　叶璃歌听着他可怜巴巴的声音觉得有点好笑：“是觉得，无聊了？”
　　叶静沉疯狂点头…等等，这个场景怎么有点熟悉？
　　“咳，璃老师，你应该不会也在…开会吧？”
　　“嗯？你在说什么啊，我刚起床。”
　　叶静沉安心了：“璃老师一会儿打算做什么？”
　　“不知道呀，可能…写作业吧？”
　　叶静沉当场说了三个不：“怎么能在暑假第一天写作业呢！璃老师我们要劳逸结合！先放松一下再写作业！”
　　“那，沉同学有什么想法吗？”
　　“嗯…想法…嗯…我们…去…呃…”
　　叶静沉发现，在这里住了大半年，现在硬要他说他居然还真的没什么好玩的地方能去。
　　叶璃歌知道他憋不出什么好地方来，静静地听他嗯了半天，等他声音微弱得几不可察的时候，才说：“呆瓜，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去去去！！！我去！”叶静沉声音都拔高了两个度。
　　“噗嗤，我还没说去哪呢，你就不怕我给你卖了。”
　　“跟璃老师去哪里都可以，我现在来找你？”
　　怎么说得我要带他私奔一样…
　　“咳，可以啊…”
　　叶璃歌话还没说完，家门口就传来了迫不及待的“叩叩叩”的敲门声。来她家又不爱按门铃的人也就那一个人。
　　果不其然，一打开门就看见叶静沉的笑脸，叶璃歌莫名觉得如果他有尾巴的话此刻一定摇得像飞机的螺旋桨一样，一公里开外都能感受到他的好心情。
　　两人的通讯机甚至还保持着接通的状态，他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了，看来是真的无聊得紧了。
　　只是…
　　“呆瓜，怎么不听我把话说完…”
　　叶静沉疑惑一瞬：“没说完吗？不是可以吗？”
　　叶璃歌扶额：“我一会儿要去市图书馆写作业，你不带作业一起去吗？”
　　叶静沉心里卧了个大槽，狠狠地给作业记上了一笔，明明是两个人的约会，为什么偏偏得带它这么个可恶的电灯泡！
　　心里吐槽得厉害，但是他还是很听话的，转瞬间就把书包背上了肩再次出现在叶璃歌面前，站直了身体说：“璃老师，我和作业集结完毕，请指示！”
　　好好好，看来最近还看了军旅文。
　　离市图书馆的距离也就两公里，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的，两人就这么慢悠悠地出发了，背着书包的两人走在大街上倒是很有少年气息。
　　明明是炎炎夏日，但是叶璃歌忽然注意到，叶静沉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气，在他身边根本感受不到天气的闷热。这个功能…
　　不就是空调吗？
　　空调…空调…
　　“中央空调。”
　　叶静沉凉凉地看向不小心把心声都说出来的叶璃歌，不忿地问道：“璃老师，骂我？”
　　“咳…没有，只是想到了这个词而已…你还知道中央空调是什么意思呀？”
　　叶静沉叹口气：“璃老师，我都说过了，我以前只是没学，不代表我傻。”
　　叶璃歌开始转移话题：“也不知道雪晴现在在干嘛呢，应该也在努力学习吧？哈哈。”
　　叶静沉露出了看透一切的眼神：“努力不努力我不知道，反正肯定在冒粉红色泡泡。”
　　粉红色泡泡？
　　“为什么呀？”
　　叶静沉哼哼：“她跟老唐在一块儿呢。早上我骚…咳，跟老唐通讯的时候听见了。”
　　叶璃歌哦了一声：“那她们应该在一起写作业吧。”
　　“这么正经吗？”
　　“你想想唐颜，他像是会散发…粉红色泡泡的样子吗？”
　　叶静沉脑子里企图浮现出人高马大，气宇轩昂，一本正经，沉默寡言的唐颜用柔情似水的眼神看着娇弱可爱的李雪晴并且散发粉红色泡…泡个头啊！
　　这两人要是真这么干，那人设岂不是ooc得彻底了！
　　叶静沉立刻停止了自己不堪入目的幻想，身体游荡过一阵恶寒：“确，确实不太可能哈。”
　　两个人无声地继续走了一会儿，叶璃歌忽然问道：“呆瓜，你是不是也跟悟谦通话了？”
　　“是呀，怎么了？”
　　叶璃歌看着眼前的路，目不斜视：“嗯哼，没事呀。”
　　叶静沉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呀。
　　“是因为我最后才打给你吗…”怎么可能是这个原因，我在想什么呀真的是：“不，当我没说，你让我再悟悟。”
　　叶璃歌浅笑一下，终于扭头把视线转移到他脸上：“不用悟了，就是这个原因。”
　　她这么直白叶静沉反倒是扭捏起来，支支吾吾地说：“其实…就是…最好吃的留在最后吃嘛…你懂吧。”
　　叶璃歌哭笑不得，这是什么神奇的比喻，但是她也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到达图书馆门口的时候，她忽地停下了脚步。
　　“静沉。”
　　“嗯？”
　　叶璃歌抬手挡住了炙热的太阳，看着透过指缝的光芒，问道：“你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就是…做什么工作，之类的。”
　　这个问题很开放，怎么说都可以，但是叶静沉却不想骗她。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以后的事。”
　　叶璃歌对这个回答早有预料，自顾自地说：“以后我想找个普通的工作，工资可以不高，但是要有双休，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轻松一点。”
　　这可能是大多数人普通的生活吧，叶璃歌却说得很认真。
　　“偶尔呢，还能去听听戏看看电影，和家人好友聚个餐，小长假有精力的话还能去旅游。”
　　“这就是，我想要的未来了。”
　　她没有明说，但是叶静沉知道，在她的未来里，并没有‘门’的一席之地。
　　也是，叶静沉始终认为，‘门’这种事，就不该发生于世界上，平衡这个规则，看似是它抑制了‘门’的发展，但从另外一种角度来看呢？
　　‘门’是这个规则带来的呢？
　　叶璃歌看着沉默不语的叶静沉，听不出情绪地说：“呆瓜，其实我还有话没说完。”
　　“还有什么话？”
　　叶璃歌提步走到他前面，留给他一个后脑勺：“等以后我再告诉你。”
　　…
　　这头的两人才刚开始心不在焉地学习，那头认真学习的唐颜李雪晴却被人打断了。
　　唐颜和李雪晴看着门外的人都有些惊讶，原因无他，只因来者——
　　是闭门谢客已久的程垚。
　　李雪晴看着阔别已久的程垚，脸上还有些脱不去的疲倦和病态，有些担忧地问她：“程老师，你身体还好吗？”
　　程垚勉强挤出个笑容，回答她：“放心吧，过一两天就能回去教你们了。”
　　“…可是程老师，再过二十天也还是寒假啊。”
　　程垚轻敲了一下李雪晴的脑瓜：“小姑娘怎么还拆台呢！这是比喻，比喻懂不懂。”
　　虽然脸上的倦态难掩，但举手投足间还是那个飒爽的程垚，李雪晴稍稍安心了。
　　唐颜自从开了门就杵在门边当个棒槌，一言不发，李雪晴只能继续硬聊下去：“咳，程老师今天天气不错哈…您出来散步？”
　　程垚挑眉：“怎么回事？你终于被叶静沉感染了？难得啊，一向聪明的你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对啊，我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的，沉哥害我！
　　程垚没再逗她，对着唐颜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唐颜，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看着唐颜正了神色，李雪晴一下就懂了，快速收起了自己的作业就要开溜：“咳，你们聊哈。唐颜，要去我家写作业的话先跟我说声。”
　　唐颜蹦出一字：“嗯。”
　　随后又难得补上一句话：“路上小心。”
　　李雪晴摆摆手：“没两步路小心什么，我还能摔了不成，拜拜拜拜。”
　　李雪晴消失在门外程垚才打趣地说：“小唐颜，你这不行呀，这么多年了你两怎么还是这么——君子之交呢？你都快憋成忍者神龟了。”
　　唐颜选择拒绝回答她这个问题，拿了把舒服的椅子给她做，还递给状态不佳的她一杯热水，问：“姐。事？”
　　唐颜还以为是需要他帮忙关‘门’之类的事，却不曾想…
　　程垚接下来说的事，会让他多年以来灵活思考的大脑，再次产生混乱。

　　当天，唐颜和程垚谈了许久的话，临近晚饭他才出现在李雪晴家中。
　　李雪晴父亲还有实验要做，家里只有母女二人。李雪晴妈妈一如既往的招待他吃了饭，唐颜也还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然而，李雪晴等她妈妈离开后，就把唐颜按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动作粗暴，言语里却满是关切：“怎么了你？心情这么差？程垚姐跟你说什么了？总不能是世界要毁灭了吧？”
　　唐颜看着她，驳杂的想法逐渐消失，酝酿了一下才开口：“世界毁灭…你怎么做？”
　　李雪晴惊了一下：“真要世界毁灭啊？我什么乌鸦嘴…”
　　短暂的惊讶后她就恢复了正常：“我还能怎么办，世界毁灭又不是我能阻止的，你肯定也阻止不了，怎么说呢，唐颜。”
　　她的双眸，在唐颜的眼里，总是闪闪发光，此刻唐颜只觉得光芒更甚。
　　“如果世界要毁灭了，有些人可能会抓紧时间挥霍度日，有些人可能在原地等死，但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做我自己，一如往常，我也只能做我自己。但我知道，你跟我不一样。你会烦恼就说明你觉得你还能阻止这件事，我不知道你要面对什么，也不知道你最后会怎么样…”
　　李雪晴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但是唐颜，在我眼里，你比世界更重要。如果最后真的是大家一起死了，哪怕你什么都不做，那也没有人能够指责你。”
　　是了，唐颜早就该知道了，在世界和朋友间，她只会选择后者。
　　李雪晴看他半天不说话，又变成了平日里那副沉默寡言但是心情一直不错的唐颜，才有些放下心来。
　　其实她知道，初见时唐颜还是和普通孩子一样正常说话的，自从听她说完了自己的办法，他的脑海里就总是充斥着各种想法，渐渐地，他变成了个少说多想多做的人。
　　即便如此，她也不会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而后悔，因为彼时的唐颜，正是靠着这些走了出来，她不能否认这样的唐颜。
　　更何况，现在的唐颜也觉得自己很好。
　　李雪晴抓着他的胳膊，说出的话充满了不确定，语气却努力显得强硬：“如果，遇上了打不过的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像十年前一样，转身就跑…好么？”
　　唐颜微讶：“你…知道？”
　　“我开始不知道，最近才想到有那种可能性…唐颜，我能接受大家一起死，但我不能接受你先死。好吗？”
　　唐颜还是那副表情，但是李雪晴感受得到，他是在笑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