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姑娘有两副面孔》鹌鹑与鸻

5、知慕少艾5

　　于莲踏进于府，仆人都低着头各干各的事，她随便问了一个丫鬟“秦氏在哪儿？”

　　小丫鬟低着头，“回小姐，这会儿夫人和老爷在一起用餐。”

　　老登也在？那正好，于莲气势汹汹的重进院子里。

　　屋里，丫鬟正伺候于老爷和秦氏用饭，只听见外面传来声音。
　　“我爹和秦氏是不是在里面？”熟悉的声音令秦氏手头一顿。

　　“是。”

　　几秒后，于莲进来了，脸色阴沉的扫视了一圈。于老爷放下手里的筷子，问“莲儿，你这是怎么了。”

　　于莲怒极反笑，“怎么了？”她几步上前，双手放在桌子下面，猛地用力一抬！
　　盘子由于桌面倾斜全部滑落到地上，噼里啪啦。

　　于老爷和秦氏仿佛被定住了，一动不动

　　秦氏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站起来，“大小姐好大的威风啊，一回家就作威作福。”

　　于老爷生气极了，怒目而视“你这个逆子！你这是做什么？”

　　于莲自知吵架最不能输的就是气势，音量比平时高了好几度“吃什么吃！你！”她的手指直指秦氏“把我一个人扔下山脚下，害得我和翠竹两人走回城里。你倒好，舒舒服服的在这里吃饭。”

　　秦氏缩了缩脖子，随即架起长辈身份，理直气壮“这就是你掀桌的理由？和我想的一样，你就是一个眼里毫无章礼数的黄毛丫头，做事胆大妄为不考虑后果。”

　　“你还有理了你？”于莲没想到秦氏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抬起胳膊，巴掌即将落在秦氏脸上，手臂被牢牢抓住。

　　于老爷紧紧捏住她的手腕，“放肆，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小小年纪就像市井泼妇一样骂人动手。”

　　于莲挣扎不开，索性抬起另一只手，甩动手臂并且发力。

　　“啪”地一声，清脆响亮。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低着头，抬眼偷瞄，大气不敢多喘一口。
　　主人打架，千万别连累到她们这些做下人的。

　　“你、你！”于老爷下意识松开了手，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你这个逆子！”

　　于莲揉了揉手腕，手指直指于老爷“我打的就是你，全是因为你偏心，这个家才不得安宁！”

　　于老爷气急了，“我偏心？每次你来要钱，我不都给你了吗？去年新年还邀你回来吃团圆饭，你好意思说我偏心！”

　　“老爷，快把她赶出去！”秦氏大叫，“真是反了天不成！”

　　于莲拾起一旁小桌上的茶盅朝秦氏掷去，“闭嘴。”

　　茶杯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秦氏躲闪，碰落到墙上，碎成数瓣。

　　“啊！”秦氏发出一声尖锐鸣叫，她躲在于老爷“不就是受了点委屈吗？莲丫头你居然那的鸡犬不鸣，你还当我们是一家人吗？”

　　“谁跟你一家人？你什么时候改姓于了？”于莲笑着说。

　　“你、你住手！目无尊长，忤逆不孝，你是不是要反了天不成？”于老爷大声呵斥。

　　“还没轮到你呢，你就这着急。”于莲左右观察，目光最终落在窗户边的盆栽上，她快步过去双手捧起花瓶——比她想象中的重的多！向于老爷投去。

　　砸到于老爷脚下，泥土撒了一地。

　　于老爷气的浑身发抖，“你是打算弑父杀兄！来人！来人！我今天就要好好惩治一下你这个不孝女！”

　　屋子里的嬷嬷和丫鬟围了上来，于莲像一根针似的从她们之间穿过去，往荷影堂方向跑去。

　　于老太太正在屋子里用餐，桌子上摆满素菜，她吃斋念佛，不沾荤腥。

　　“老太太！”于莲从外面跑进来，“祖母！你要为我做主！”

　　“莲丫头，这是什么了？”于老太太和嬷嬷对视一眼，眼里充满了惊讶，“今天早上还高高兴兴的出去踏青，怎么哭着回来了？”

　　于莲掩面假哭，“秦氏她欺人太甚，故意刁难我，回城的时候居然把我和翠竹抛下，让我们独自走回去。”

　　“什么？”于老太太一惊，“秦氏也太过分了。”

　　“我本想去找她讨个说法，正巧父亲同她一起吃饭，谁承想父亲居然不心疼我，反而帮着秦氏。”于莲语速飞快，她刚说完，秦氏和于老爷就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冲进来。

　　于老爷怒了“你这个逆子，你难不成还想对你祖母不敬？”

　　于莲缩在于老太太身后，“祖母你要给我做主啊！”

　　于老太太护住于莲，质问秦氏“住手，你想对莲丫头做什么？秦氏，莲丫头说你回城的时候，唯独落下了她，确有此事？”

　　秦氏咬牙，“是！但事出有因，是莲姑娘先挑衅在先，她傲慢无礼，缺乏礼节，举止粗鲁。我不过是说她两句，她不服气与我大吵一架，赌气自己走回去。”

　　“母亲！你别惯着她。”于老爷心下有些不耐烦，“这不肖子孙一进门就打爹骂娘，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于莲的表情更伤心了，“好呀，你们一个个轮番作践我，这个家我是待不下去了，我走行了吧！”
　　于老太太和身边的婆子围上来，抚摸着她的胳膊，“莲儿，你别急，今天祖母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做主？于莲心里不屑，这个家又不是于老太太做主。这老太婆别的不会，就会和稀泥，每次吵架都要劝着劝那，主打一个参与。

　　于老爷不惯着于莲，冷着脸“你走，你赶紧走，走了就别回来了！”

　　“你少说两句吧！”于老太太着急。

　　于莲甩开一旁于老太太的手，“我这就走。”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于家。

　　“哎哎，莲儿！”于老太太向着于莲的背影伸手，她拉扯着于老爷的衣袖“你还快去追！”

　　“娘，这不孝女我不要也罢。”于老爷还在气头上。

　　于老太太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她和怀孕的儿媳王氏赶往京城，路上遇到灾祸走散，所有人都都认定王氏已经死了，进京团圆的喜悦一下化为了悲伤。
　　没过多久，于老爷仕途顺利，在同僚的牵线搭桥下，风光迎娶第二位夫人秦氏入门。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发现发展。
　　但这仅仅是悲剧的开始！王氏不仅没死，还带着孩子回京。

　　两位明媒正娶的妻子，一个是家世低微的原配，一个是出生名门的新婚妻子。

　　那段日子，于老太太整宿整宿睡不着，头发掉了一大把，身体每况日下。王氏知道了后，自请离府，不愿再为难于家，只愿一个人把孩子养大。
　　这些年，于老太太暗中接济过王氏，可是王氏铁了心要和于家断干净，一分钱也不肯收。

　　这让于老太太愧疚万分。

　　而王氏的女儿于莲，却一边收下于家的钱财，一边怨恨着于家。
　　于老太太闭眼上，万般思绪最终化为一句“造孽啊！”

　　另一边，翠竹跟着于莲快步走出于府的大门，捂嘴轻笑，“小姐，你可真把老爷气的不清。”

　　“希望那老头有骨气点。”于莲回头望了一眼，撇嘴“别来找我。”

　　*

　　沈静渊回到宫里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换上由尚服局制作的衣裳。
　　他展开双手，由太监为他更衣。

　　小太监恭敬的弯着腰，绕到沈静渊的背后，替他解腰带。
　　沈静渊心觉，这次太监手脚这么笨，解腰带都磨磨唧唧的。

　　背后的那双手不老实地向前摸索。

　　沈静渊一下子愣住了，他这是被太监吃豆腐了？随之而来的是涌上头的恼怒，他扭头呵斥“放肆！

　　小太监被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来，“陛下恕罪。”

　　“以前似乎没见过见你。”沈静渊脸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小太监。

　　“奴才伺候不周，请陛下责罚。”小太监抬起脸，泪眼婆娑望着沈静渊，他大概十五六岁，长得唇红齿白，瞧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小太监跪着向前挪动两步，“请让奴才继续为陛下更衣。”

　　沈静渊感觉胸口里燃烧一团火，蓦然想起宫中对于他不近女色衍生出谣言，心里更觉恼火，抬脚踹过去，“滚出去！”

　　“哗啦”一声，随着他的大幅度动作，腰带随之滑落。

　　文贺听到声音进来，就看到这一幕，连忙低下头，心里一咯噔，连忙往后退，“陛下息怒！”

　　“息怒？”沈静渊看到这一幕心里更恼了，指着那名小太监“拉下去！”

　　“啊？”小太监脸上慌乱，怎么回事？与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传言当今圣上不爱女爱，喜欢貌美少男，他花了攒了许久的银子贿赂管事太监，才调来了陛下身边近身伺候。
　　原以为凭借他的姿色，可以一飞冲天，没想到居然招惹皇帝厌烦。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他忙磕头求饶却无济于事，被御前侍卫拖出来殿外。

　　“陛下，奴才没有管好下人，惹了陛下生气，请陛下。”文贺连忙请罪。

　　“你也知道你没有管好下人。”沈静渊不悦，“一个小小的太监居然妄图攀龙附凤，朕什么时候喜欢过男的？一定是有人造谣生事，给你三天时间，给我彻查。”

　　“是。”文贺点头哈腰，抬眼瞧了瞧陛下的脸色。

　　沈静渊看他的神情，问道“还有什么事？”

　　文贺从袖子掏出几张纸，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陛下，这是于莲于姑娘的身世背景，奴才知道陛下心里想念于莲，第一时间送过来请陛下过目。”

　　沈静渊接过那几张纸，仔细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