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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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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甫渝下了车,站在沈彦澄的身前,堪堪高上几分。他垂眸看着沈彦澄,恰巧撞入沈彦澄投来的目光之中。两人对视着,谁也没躲。
烛光在风雪中摇曳着,似乎下一秒就要熄灭。江甫渝看着沈彦澄,再也难以压抑心中的狂乱,心脏狂热的跳动着,似乎这十年如一日的死寂所为的所等待的便是此刻。他先行慌乱地避开了沈彦澄的目光,伸手去拍沈彦澄肩上的雪。
沈彦澄的眸光闪了闪,他看着江甫渝低下的头,同样地为他拍去了头顶的雪。
“甫渝,我的平安到了,你何时来给我报平安呢?”
江甫渝的手抖了抖,他收回手,再次看向沈彦澄的眼睛。沈彦澄就这样看着他,眼中不仅有着几分期待,还有几分爱意。
江甫渝闪避着目光,泪中无由地染上了泪意。他伸出手,将沈彦澄揽入了怀中。
“待我有能力之时。”
沈彦澄没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地回抱住了江甫渝。
半晌,他闷闷地开了口:“我等着。”
三更之时,江甫渝如约来到了湖边,湖边的风犀利地刮着,远远地可以看见湖对岸的一个人影。依照暗语所说,江甫渝投掷了一石子于水中,拂袖看着对岸的人影。
对岸的人影动了动,转而向江甫渝走来。来人个子不高,身形厚实,走路时佝偻着腰。江甫渝盯着瞧了一阵,释然地走了上去,扶住了来人。
“知州大人,您便是三皇子的线人?”
知州一改早晨忧国忧民的形象,笑道:“正是在下。依照三皇子所言,丞相大人当下正潜伏于太子麾下?”
“是。知州大人有何想法?在下愿意协助知州大人。”江甫渝道。
“协助倒不用了,就这些麻烦够太子处理上些时日了。”知州笑着摆了摆手,继续道:“若是丞相有心,必然会发觉白日时的救济顺利异常。这一现象的原因也很简单,青州南北经济较为发达,而东西经济则比较落后,尤其是太子所在的西门处的庙观。那庙观破败不堪,其间只住了几个慈悲的和尚与尼姑。西边有着青州的贫民窟,庙观但凡一开门,便会有人不要命似的进去厮杀抢掠。这便是我第一日为太子殿下安排的麻烦,丞相大人作何想法呢?”
“若是太子殿下调查起来,知州大人的安排未必能隐瞒的过去。依我看,知州大人的计谋存在着一定的弊端。”江甫渝的眼眸在黑夜中看的不真切,他看着深不见底的湖泊,笑道:“不过知州大可放心,此事我会为知州大人善后,大人不必在意这些个弊端。”
知州看着江甫渝,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愧是声名远扬的丞相大人,所用手段是在下远不及的。在下的事情就麻烦丞相大人了。不过,日后我二人该如何相见?”
江甫渝笑着看向知州,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知州大人过谦了,能一同协助三皇子殿下夺位是你我二人的荣幸。”
话说着,江甫渝惋惜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如今归属于太子殿下手下,所行之事多受制约,能帮上知州大人的忙少之又少,望知州大人见谅。若是知州大人欲寻我,可以在商铺上挂上红色灯笼,我会派属下多加注意。”
知州认可地点了点头,他豪迈的笑了起来,道:“那此事便麻烦丞相大人了,在下先行告退。”
江甫渝笑看着知州,目送着知州渐渐远去。他收敛了笑意,转而又回到南城墙下。
天已蒙蒙亮,江甫渝看向西门的方向,肩上又一次积满了积雪。他抬手拂去了肩上的积雪,寻到了昨日一泼皮的家中。他想先给这位知州大人送上一份见面礼。
这群泼皮们平日没少欺压弱者,从旁处搜刮了不少粮食囤积在家中。他们蛮不讲理,却还有着一丝理智尚存,懂得分析局势。他们并不弱,但却易于操控,是最好的下手对象。
江甫渝敲响房门后,在风雪中等上了好一会,方才见到门内探出一脑袋来。那泼皮见到江甫渝时明显一惊,随后笑道:“官爷,我们可没犯什么事,为何来此寻我?”
“你们接活吗?”江甫渝问道。
那泼皮眼神亮了亮,随即让开身来,将大门向江甫渝打开。
“官爷快进来,外边冷。”
江甫渝迈步走了进去。屋内的粮食杂乱地摆着,空气中弥漫着酸臭的味道,江甫渝嫌弃地皱了皱眉,问道:“昨日与你一同的泼皮皆是你的同伙么?”
“官爷,这个不能轻易告诉你。”泼皮笑了笑,伸出手指相互摩挲了一下。
江甫渝递上了一碎银。那泼皮笑了,将银子收起后,介绍道:“昨日的泼皮与我皆是一个帮派的,我们的帮派隶属于蛊雕氏,想必官爷定然对蛊雕氏有所了解,多余的我便不再过多阐释了。”
“蛊雕氏何故落魄至此,竟干上了泼皮的行当?”
“我与弟兄们所为不过是局势所迫。这青州的粮食用银两可买不到,有再多的粮食又有何用?迫于生计,我与弟兄们就干上了泼皮的行当。不知官爷所求何事?”泼皮道,顺势打量一遍江甫渝。“官爷的官职想必不低,想必少不得有旁人巴结。”
江甫渝没回答,只问道:“可有江湖榜上的凭据?”
“得加钱。”
江甫渝又递上了一碎银,随后便见那泼皮不情不愿地从床单下的一叠纸中抽出一张来,递给了江甫渝。
纸上写了一个人的大名,附带着他的画像。
泼皮解释道:“此人为我刀下之人,若是官爷此时再去寻这人,必然是寻不到的。”
江甫渝看着泼皮的笑,点点头,将袋中的银两尽数交到了那泼皮的手中,道:“既然如此,少侠便帮上个小忙。”
泼皮看着沉甸甸的钱袋,收起了嘴角,问道:“何事?”
“不过小事。派几位弟兄去暗中管制一番西门的贫民窟,引导贫民窟转向北门救济点。”
泼皮犯难地挠了挠头你,看着手中的钱袋,狠心将钱袋塞进了怀中。他站起身,将江甫渝送至了门外,这才自我介绍道:“在下为蛊雕氏鹤十,久仰丞相大名。”
江甫渝释然地笑看着鹤十,问道:“何时知晓了我的名讳?还是说我的身份早已变得这般岌岌可危,以至于江湖上已然有了我的完整画像?”
鹤十笑道:“丞相大人的身份自然是我派兄弟们去调查的,那位闹事的泼皮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弟兄。”
“私人恩怨不干涉到公事中,这件事本就是我们有错在先。至于......”鹤十望向了那西城门,嘴边挂上了势在必得的笑容,“至于丞相大人的事情我们定会办好,丞相大可安居此处静候佳音。”
鹤十从屋内取出长剑,随意地系在了腰上,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一个口哨。昨日的泼皮们闻声取了刀剑从屋内赶出来,紧跟着鹤十向西遍远去。
木门嘎吱嘎吱地响着,江甫渝合上了门,便早早地来到了救济点候着。
救济点只盖了简陋的屋棚,屋外的寒风吹得面疼。江甫渝坐在躺椅上,紧了紧身上的衣裳,终究没有扛过扑面而来的困意,沉沉地睡上了一阵。
梦中什么都没有,可无由地令人贪恋。
但当白光再次照亮大地,即便是沉迷也必然要清醒。江甫渝皱了皱眉,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坐起身,取下了盖在身上的披风,递给了坐在一旁守候的余良诚。
“何时来的?叶大人呢?”
余良诚接过披风,看着许久未见的主子,眼中不由地染上了几分泪意。他似有很多话要说,最后却只回道:“我与叶大人一同前来。主子既来了青州,想必传信之事会有诸多不便,又加上青州消息相对闭塞,威胁较小。我们二人便来到了此处。”
江甫渝自然是注意到了余良诚眼中的那一抹被强压下的泪意,他拍了拍余良诚的肩膀,调侃道:“既然来到了青州,就别想着偷懒,刚好替我去办一件事。”
“何事?”
“替我去西城区验收一番成果,刚好去见识番蛊雕氏的武艺。”江甫渝笑道。
余良诚的眼睛亮了亮,道:“青州尽也有蛊雕氏的人马?”
江甫渝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向余良诚的后方看去。
叶隐之带着兜帽自雪中走来,她随意地披散着头发,一双美眸直直射了过来。她先是不满地看了余良诚一眼,这才看向江甫渝。
“丞相大人,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余良诚转过头看向叶隐之,主动解释道:“我想以你的本事自然会知道我在何处,故我先行来到了主子这里。”
叶隐之只是轻轻地看了余良诚一眼,嘴角却带上了似有似无的笑意,她看向漫天的雪地,道:“若是将三皇子线人处理好,想必今年也会是一个平安年。不过那线人想必不止一人,我近日正在调查。”
叶隐之说着,理了理自己的兜帽,睨了余良诚一眼,转而向雪地里走去。
“丞相大人,我们书信联系。”
余良诚看着叶隐之的背影愣了半晌,回头去看江甫渝。
江甫渝看着他,却只是又一次拍了拍他的肩。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