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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东宫门前的孤灯久亮着,昏黄地照着来时的宫路。沈彦澄同赵常远刚回到宫门前,一暗卫便从暗处闪身而出。

      “宫内刚刚有一人潜入殿下的寝宫。此时还在殿下寝宫内,还请殿下指示。”

      “退下吧,常远同我进去。”沈彦澄道,放缓了脚步向寝宫走去。

      沈彦澄小心翼翼地走至门前,屋内烛火却在沈彦澄靠近的瞬间被点亮了,窗纸上映出一张近乎完美的侧脸。随后,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甫渝,你怎么在这?”沈彦澄愣了愣,衣袖被轻轻地拉了拉。

      “进来说。”

      沈彦澄点了点头,挥退了赵常远,亲自阖上了门。

      屋内的江甫渝只是静静站着,手中紧握着一小小的药瓶。他看着沈彦澄,只字未发。

      “怎么了?”沈彦澄道,言语中的疲惫不加掩饰。

      “手是怎么弄的?”

      “甫渝什么时候管起我的私事来了。”沈彦澄道。他走至榻米处,斜倚在椅背处,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嘴巴上却仍不饶人。

      “丞相三更半夜闯入东宫,若是叫人听去可不好听。”

      “无妨。”江甫渝垂下眼眸,他走近沈彦澄,在沈彦澄的身前半蹲了下来。

      “太子殿下处理过了吗?”

      “没这么娇贵。”

      “这从来不算娇贵。”江甫渝道,随后轻轻地拿起了沈彦澄的小臂。沈彦澄的小臂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连带着他的声音也变得不正常。

      “做什么?”

      “上药。”江甫渝蜷缩了一下指尖,小心的解开了绑在沈彦澄手腕上的绷带。随之而见的是大片的乌黑,淤血刺目地与白净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甫渝没说些什么,只是用手涂抹了药膏,轻之又轻地涂抹在乌紫的地方。

      室内静悄悄的,沈彦澄的长睫毛颤动着,连同着他的心跳在胸腔里强有力的撞击着。他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情绪,猛地抽回了手。

      “甫渝,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府吧。”沈彦澄道,他背过身去,手却再次被江甫渝抓住。

      沈彦澄冷了声音,沉声道:“谁允许你那么放肆。”

      江甫渝的手顿了顿,他一声不吭地继续为沈彦澄上着药,指尖却颤抖着。上药的每一刻钟都变得困难,在松开手的瞬间,江甫渝才敢把目光看向沈彦澄。

      “微臣不敢造次。”

      沈彦澄的眸光闪了一闪,他抽回手,转身向屏风走去。

      “丞相对盟友向来如此关切么?”

      江甫渝沉默着没回答。

      沈彦澄自嘲地笑了笑,完全走入屏风之后,下了逐客令。

      “既然如此,丞相就先回吧。”

      “保重。”江甫渝眼神复杂地看向了屏风上的身影,放下药膏后,阖门隔绝了屋外的秋寒。

      此时的二皇子府上,沈贽转着弯刀看着属下,笑意不达眼底。

      “擅作主张的人都是什么下场,想必没有谁比你们更清楚了吧。”沈贽站起身走至那侍从的面前,一只手捏上了他的头颅,笑出声来。

      “我这人从来信守承诺,你们擅自去杀了那老妇,岂不是败坏了我的名声。”沈贽说着将属下的头往地下一按,“砰”地一声砸到了地上。接着又是连着砰砰几声,直到地板上沾染上血迹,沈贽这才不耐烦地松开了手,将那属下往一旁踹去。

      “不过好在只是一位老妇。”沈贽走回高位,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

      “处理好便是。我与各位来日方长。”

      下座地人其其磕起头来。沈贽轻蔑地笑了笑,走向寝居的后室。

      后室中绑着一女子,那女子身着粗布麻衣,半跪在地上。她脸上泪迹未干,正楚楚可怜地看向来人。

      “沈郎。”那女子喊道。

      “别这么喊我。”沈贽道。他走至女子身前蹲下,用手指粗暴地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带出一条明显的红痕。

      “不是说了别哭吗?怎么又哭了?”沈贽烦躁地啧了一声,又问。

      “回不回家?我送你回家。”

      女子呜咽着一个劲儿的摇头,哭诉着:“沈郎。让我留下来为你练蛊吧。我不想回村……”

      她一边说着一边举起自己的手,证明着些什么。

      “我可以继续为沈郎以血养蛊,只要沈郎能留在我身边。”

      “愚笨。”沈贽笑着将那女子推倒在地,站起身来。

      “留在我身边也要有留下来的资本。你如何想我与我无干,明日你必须走。”

      沈贽拿起明亮的灯盏,向出口走去。身后女子突得不甘地喊出了声。

      “沈郎。你是否吞了那同命蛊?你为何要选这最有风险的蛊毒!”

      “啊!你说这个。”沈贽转过身来,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我最想测试感情的极限。”

      “不过这一切都与春临你无关吧。”沈贽笑着打趣,他放下灯盏,难得真切地对春临笑了笑。

      “春临你要是惜命,就别再靠近我。不惜命的话,我也不介意多杀一个人。”

      因为无论是谁,都应遵守游戏规定,即便他本就是游戏本身。

      当秋色染上山林,秋猎终至。

      秋猎长达三天,其间得到的猎物均以分数计算。麋鹿以一只10分计。鸟雀,野兔,野鸡以一只2分计。野猪危险性高,若是遇到并猎取者,则以30分计。不在猎取范围内的猎物,依况而定。

      而兴许是因为沈贽的胜利凯旋今年秋猎的奖励比往年更为丰盛。

      一匹汗血宝马,通身银白,皮肤油亮。一对黑白相配的宝玉,细腻透亮,其上雕花更是美不胜收。一把京中名匠炼制的宝剑,剑体修长,剑刃锋芒毕露。

      对此,受邀的世家子弟各个跃跃欲试。若是在秋猎中夺魁,得到的不只是这些宝物,连带的得到的是皇族的看中与拉拢。

      江甫渝作为一介高官,不便在此种比赛中展露锋芒。一位高官,若是会文会武,便成了皇权的威胁,是断留不得的。

      可有着熊子野心的人岂会惧怕这些铤而走险。江甫渝在巡逻的士兵中买通了几位,便事先潜伏进来那黑暗的密林。

      他爬上高枝,斜倚在树枝上酣睡。耳边不时传来鸟雀的翅膀扑腾声与呼叫声。

      当池水的扑通声响起,小憩中的江甫渝猛地惊醒了。他小心翼翼地向池边看去,却见曙光下朦朦胧胧的照着一浑身是血的男子。

      那男子将自己浸泡在水中清醒,见身边河水尽数染了红,又挣扎着向岸上爬去。

      江甫渝收回了眼,却听那男子开了口。

      “少侠,帮我一命我还你一命。”

      江甫渝再次看去,见那男子目光向这直直射来,身上的血液还在汩汩流淌。他没再犹豫,三两下便下了树。

      男子伤势很重,整个人倚靠在树上,喘息都变得微弱。江甫渝从腰间取出金疮药与绷带,干净利索地为他上了药。

      “往后出去可以叫我的名讳。”男子哑了声音,咳出一大口血来。他抹去唇角的鲜血,强撑地站了起来。“我是‘玄武氏’的问寒。”

      他说着拿出腰间长剑,递给江甫渝,肆意地笑着。

      “少侠可以选择助我也可以选择杀我。”

      “不必。”江甫渝说着递给了他一根粗木棍。“你只需别坏了我的好事。若是需要帮助,去丞相府同门卫李永指示。”

      问寒收起剑,郑重地揖了一躬,亦步亦趋的执着木棍像山下走去。

      江甫渝收回眼,捧起溪水将地上残余的血迹一一清理干净。

      关于玄武氏,作为江湖上的四大帮派之一,以重情义闻名。而其余三大帮派,分别为蛊雕氏,青龙氏,朱雀氏。蛊雕氏心狠手辣,以残暴闻名,传说中的给钱就办事。青龙氏常常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以谋略策划闻名。朱雀氏威严庄重,市井传言少之又少,只知其间规章严苛。

      问寒身上血流不止,但江甫渝一眼看去却发现都不是致命伤。堪堪伤了精力,
      可见他对于杀伐之事了如指掌,招招避开要害。愿以性命赌上情义,可见此人重情重义,是武中豪杰。

      江甫渝虽投靠于沈彦澄的麾下,但难免遭遇不测。此时虽不便施与援手,衡量利弊,帮助问寒是桩不亏的买卖。

      江甫渝处理好地上的血迹,隐隐约约地听到明显的草木翻动声。他身子一僵,飞快的上了树,却见是一野猪正顶着猪角直直冲来。

      那野猪中了伤,腹间插着一利箭。被激怒了却找不到射箭人,它横冲直撞下撞上了一侧的树木,猪角卡在树干里,惊得鸟雀飞了满天。

      野猪挣扎了一会便向更远方跑去,身上的箭支掉落在地上。不过一会,一黑衣男子从那草丛中走出,拾起那箭支又远去。

      树上的江甫渝屏着气,合着眼。心下却是一紧,这竹林中远远不止他一人,意味问寒是否走出了山林是未知数,而他的存在是否为人知晓也是未知数。

      待那人远去,江甫渝不假思索地便向丞相府奔去。

      此时来不及思考这么多,因为天边已然破晓,秋猎即将开始。不管从前密谋如何,当下只有此计为上上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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