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与怪谈孰更厉害》九野汀

5、无脸之怪（五）

　　等了不大一会儿，一盘红烧肉先被端了上来，色泽红亮诱人，四溢的香气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赵亮放下盘子对罗娜殷勤笑道：“罗小姐，今天怎么这么晚过来。”

　　罗娜环顾四周：“我和朋友们刚办完事情，大伙儿都没吃，知道你家饭店关的晚就过来了，看来你这生意越做越好了。”

　　赵亮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托罗小姐的福，确实比之前强多了，那你们慢慢吃，有事叫我就行。”

　　罗娜笑着点点头：“好，你先忙。”

　　林檎的魂儿早被红烧肉勾走了，夹了一块尝一口，肉质鲜嫩多汁肥而不腻，浓郁的肉香在口腔中散开，他感觉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

　　“岚一，我又活了。”林檎满眼冒星，开心地拍了一下张岚一，张岚一被他的蛮力一把拍在桌子上。

　　“你大爷。”张岚一额头突突跳着，拼命忍住想暴揍他的冲动。

　　罗嘉丽自打一坐进来就一脸犯花痴地看着林檎，不得不说林檎长得确实好看，容貌秾丽近妖，身材清瘦有形，正好在她的审美点上。

　　“林檎哥，你长这么好看为什么不去当演员啊。”罗嘉丽还是忍不住问了。

　　“是啊，我也不明白我这么好看怎么还没有人来挖掘我，暴殄天物啊真的是。”林檎颇感认同，他对着饭店玻璃上的倒影，撩了撩头发，满脸可惜。

　　“够了。”张岚一还是忍不住了，冲着他的后脑勺扇了一巴掌将，重新将他的脸贴到桌子上。

　　罗娜肩膀上的白狐此刻也跳了下来，它惬意地蹲在饭菜前吸着饭香，满足地伸了伸腰趴在桌上。

　　“所以你们是怎么回事，啊，我知道你是最先进去的，”张岚一指了指罗嘉丽，“你先遭遇了那个怪物，然后老林就赶紧过去救你，再然后我就进去看到了你们三个。”

　　“所以，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被挡在外面。”

　　张岚一内心咆哮着：这不公平，为什么你们都能进去看见那个怪物，只有我不行！

　　“我嘛，你就当我和他是一类人就好了，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能知道别人不知道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罗娜指着林檎回他。

　　罗嘉丽忍不住解释道：“其实我小姑是出马仙，我们家几代人都是这样的。”

　　“所以，出马仙也能预测怪物的行动地点吗。”张岚一问，“那你知不知道这怪物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为什么会选择龙泉市，那个巨幕广告牌上面的字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形成的我不知道，但是我能感应到异物出现的气息，那是一种很罕见的腥味，而且前几天有人找我办事，我能从他身上闻到那股腥味。”白狐晃了几下尾巴，懒洋洋接过话。

　　林檎坐直身子，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桌上的白狐，等着他的下文。

　　张岚一茫然地看着他们三个，又看看除了菜盘子外什么也没有的半张桌子：“怎么了，那里有什么，你们怎么都看那。”

　　“嘻嘻嘻嘻……”白狐突然眯起眼挥舞爪子尖锐地笑着，“一个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的凡夫，还问这个问那个，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林檎冷笑，他伸手抓住白狐的尾巴，过电一般麻酥酥的感觉炸起了它全身的毛发，白狐抖一个激灵紧忙跳回罗娜肩上：“你别过来，我不笑了还不行吗。”

　　张岚一看着林檎在空气中又抓又揪的，心里有点瘆得慌：“什么啊，那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

　　转瞬间张岚一想到很多种恐怖东西，林檎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划破双指指尖，走到张岚一身后，流着血的双指在他眼尾抹了两下。
　　“阴眼，开。”

　　张岚一再睁开眼，一只半透明的金瞳白狐趴在罗娜肩上正直视着他。

　　“它它它......刚才一直在这吗。”张岚一兴奋道，以前大学时期他就求着林檎开阴眼，每次林檎都以开阴眼损阳气为由拒绝他。

　　“没办法，这次事情紧急，完事以后你就好好歇着吧。”林檎无奈道，他冲白狐示意道，“你继续说。”

　　白狐舔了舔爪子，不紧不慢娓娓道来。

　　“起初我也是靠找我来看病的人才得知这个事，他们的儿子跟朋友出去通宵以后就倒在巷子里不省人事，路人第二天发现他报了警，父母带他求医无门后来到我这里，哭哭啼啼地一直说自己的儿子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哀求我一定要救他。”

　　“我像往常一样为他做法事，可是怎么也没用，直到我钻进他的体内，你们可能不都知道，我们出马只会进入跟我妖力契合的身体，不契合反而会被反噬，如果不是他给的钱多，像这样有风险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小道士，人的三魂七魄具体有什么，你都知道吧。”白狐突然转过头看向林檎，将话题抛给了他。

　　林檎回道：“三魂一般指胎光、爽灵、幽精，七魄通常包括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白狐神神秘秘接过话：“那个人的三魂之一胎光丢失了，七魄里的尸狗燥郁不安直接压制了其他六魄，我待在他体内只能感觉到深深的恐惧，他的思想被带进了一个类似梦魇的能量场中，重复着遭遇他出事前那件可怕的事情。”

　　“你当时在他体内看到那件可怕的事了吗？”张岚一迫切地追问，他想确定这个男生所遭遇的和林檎他们今晚上遭遇的是不是同一件事。

　　“他的魂魄很排斥我。”白狐摇摇头。

　　“胎光是什么，尸狗又是什么。”罗嘉丽听得糊涂，感觉自己快要听不懂人话了。

　　“胎光，也称天魂、业魂或主魂，是太清阳和之气，常在外，是人的元神。尸狗，象征着身体在睡眠中的预警能力，与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相关，也代表着人的警觉性和对外界环境的感知能力。”林檎解释着。

　　“所以那件可怕的事是指遭遇了这个怪物吗。”罗嘉丽疑惑道。

　　“是，也不是，那个怪物惊吓他是真的，可那种东西怎么会准确的从一个健康人体内分出三魂中的一魂，当时必然还有东西和它是一伙儿的。”林檎思忖着，他早就觉得这事有古怪，从他跟怪物交手的过程来看，那种怪物变变人形还可以，要说有智商他是不信的。

　　“所以真的像你之前说过的，有人在背后搞鬼。”张岚一皱眉。

　　“可是真有人搞鬼，为什么还要在巨幕广告屏提醒人们呢，那三条都是在教人们规避风险。”一直沉默的罗娜反问，“这太说不过去了。”

　　“那个，你们不觉得这很像最近流行的规则怪谈吗。”罗嘉丽小心翼翼插嘴，“就是提前设定几条不可以触碰的规则，如果谁违反了，就会遇见不该遇见的东西。”

　　“听起来确实像这么一回事。”张岚一点点头，“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四人一狐十目相对，同时陷入沉默。

　　林檎抓狂了，他双手插进发间崩溃地揪着头发哀叫：“啊不猜了不猜了，管它三七二十一，干脆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他本身就是个不爱动脑子思考的性格，否则大学里也不会事事依赖张岚一。

　　赵亮此时端了两盘菜放到桌上：“麻婆豆腐，铁板牛柳来咯。”

　　罗娜道：“确实，咱们要是能轻松就猜到始作俑者的想法，咱们不就也成了那种人吗，先吃吧，吃完回去歇歇，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三人听劝不再纠结，吃饱喝足后就在饭店门口告别了。

　　罗娜和罗嘉丽挥别张岚一林檎，目送二人走远后，白狐眯着金色的竖瞳突然开口：“离那个道士小哥远一些，别走得太近。”

　　罗娜笑道：“是因为他老欺负你吗。”

　　白狐站起来在她肩上来回踱了几步，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重新卧下。

　　“我在他身上闻到了被人世代供奉的阴间香火味，可是活人怎么会有阴香味，罗娜，他不简单，是个棘手的家伙。”

　　罗娜一凛，眉头微皱，她望着远去的林檎，一颗心沉了下去。

　　还以为是可靠的盟友，原来也是需要防备的人。

　　罗嘉丽耸耸肩，她是个典型的看脸下菜的人，只要长的好看，不触碰法律底线，其它都无所谓的。

　　“走啦小姑，回去补觉啦，我下午还有课。”

　　“你还知道你是个学生啊，要不是小白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偷跑出去捅这么大的篓子。”

　　“哎呀，我这不是为民除害嘛，再说了，我不是你的接班人嘛。”罗嘉丽亲昵地挽上了罗娜的胳膊。

　　“你呀，就你这点三脚猫的水平，离接班还差得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