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司一九

11、呆呆

　　周舒扬：“你哪看出我心情不好？我心情挺好的啊。”

　　“扬哥，你很奇怪哦，就针对咱们小裴，是不是小裴长得像你跑了的前女友，你把怨气转移到我们无辜的小裴身上了啊。”
　　曾骏打破了僵局，辛程家良他们也纷纷应和。
　　“是啊是啊，骏总你拦着点扬哥，让他少喝点。”
　　“扬哥明哥真是亲兄弟啊，这点是一模一样，一喝多就糊涂，小裴你别介意啊。扬哥一醉，这人啊就跟白天完全两个样。”
　　对于裴朝暮来说，更难堪的她都遇到过，这实在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场面。而且周舒扬是替明诚打抱不平，她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于是，裴朝暮将他面前的果汁杯倒满，“喝点果汁，醒醒酒。”
　　张扬的桃花眼往上一挑，周舒扬瞅了一会儿她，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然后垂下眼，接过那杯橙汁，意思意思抿了口。
　　这事儿就揭了过去。
　　小倩在裴朝暮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他真的有毛病吧……”

　　接下来，大家没有将话题带到裴朝暮身上，气氛也算和谐。四周的人都在交谈，只有周舒扬、江明诚和裴朝暮三人一直没说话。
　　十点半左右，接近尾声，赵硕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站起来，看向江明诚，“看来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明哥，我们是不是要进行最后一个环节了？”

　　最后一个环节。
　　还有什么？
　　这样想时，江明诚嗯了声，目光从裴朝暮身上掠过，又迅速收回。
　　赵硕又对周舒扬说：“扬哥，你没意见吧？”
　　周舒扬莫名：“我能有什么意见？”
　　“哦，那开始吧。”赵硕说，“小裴你站起来。”

　　赵硕朝她走过来，双手打开，然后在她背后虚环，这是一个礼节性的拥抱。见裴朝暮怔住，赵硕挠了挠头，笑着解释：“小裴，这是我们的惯例，明哥说，入职要有仪式感，所以我们每个人都会给你一个拥抱。小裴，欢迎加入我们M·King！”
　　接下来每个人都走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欢迎她加入，这些形式上的东西明诚总是格外看重，比如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天。

　　交往是裴朝暮主动提出的。
　　江明诚听到后懵了，一句话都说不出。
　　裴朝暮看到他这个反应，说：“不交往的话，以后我们就不要——”
　　他连忙说要：“你等我一下啊，先坐一下，我很快过来。”
　　那时他说完，匆忙跑开。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骑单车出现在路的尽头，举着一束粉色马蹄莲。停好车，朝她飞奔而来。他跑得满头大汗，发梢都沾上了汗水，气喘吁吁，眼睛亮晶晶：“……送给你。”
　　见她收下，他更开心，却用略带抱怨的语气对她说：“以后不能像今天这样打突击战了，要提前通知我啊，你看我今天穿得太随便了，然后天气也不好，没太阳。这日子选的不太好……”
　　“那重新选过？”
　　他笑得灿烂：“不选了，就是今天，定了！”
　　……

　　“扬哥，你抱吗？”
　　还剩下最后两个，周舒扬和江明诚，“知情人士”赵硕心想，就冲刚才周舒扬的疯劲，当年分的应该不是那么体面，他一边思忖着，要是周舒扬拒绝，该说什么圆场的话。
　　“来。”周舒扬利落地站起来。
　　看样子他不打算走过来，裴朝暮弯腰，与他隔着桌子虚抱了下，几乎没有身体接触。
　　“欢迎加入。”周舒扬说的话也很敷衍。
　　“谢谢。”

　　最后是江明诚。
　　他绕过桌子，在她面前站定，张开双臂。
　　短暂地对视了一会儿，裴朝暮朝前迈了一小步，将他拥住。
　　他的身躯有片刻的僵滞，然后那双手臂缓缓朝里，右手环住她的肩，左手贴着腰。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
　　“欢迎。”他的声音又低又沉。
　　江明诚没有多作停留，很快抽离，走回原位。

　　“欢迎小裴加入我们，以后就是我们M·King的一份子啦！”
　　“欢迎欢迎！”

　　仪式结束，一行人走下楼，江明诚在前台结账。臂弯挂着西装外套，他正低头与老板交谈。刷了卡后，老板从后面的架子上拿了几瓶可乐给他。出来时，被一个女生拦住。女生在远处观察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上来问联系方式。
　　江明诚不知说了什么，大概是拒绝了。女生失落离去，有人感叹：“给个微信又怎么样哦，瞧人家小妹妹难过的。”
　　江明诚走出来，把那袋可乐给辛程，让他分给大家。
　　“明哥我有一个问题憋在心里很久了。”
　　“嗯？”
　　“你是不是带发修行啊，有类似不能破色戒的规定？”
　　有人喝了口可乐，直接喷了出来。
　　在一片笑声中，江明诚看了眼最边上的身影，勾住辛程的脖子，使劲卡了下，“这都被你知道了啊小程，那你猜猜什么戒我破了没事？”
　　“什么？”
　　“杀戒啊。”
　　“明哥饶命啊！”辛程嚎了几声，跑到前面去了。

　　因为是南方，十月底天气还没完全变冷，晚风挟着丝丝凉意，头顶的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他们一行人，共十五个，三三两两地往前走。曾骏不知道说了什么惹恼了小倩，小倩气呼呼地拿手打他。喝得醉醺醺的家良一直拉着江明诚说话，裴朝暮落在最后，安静地看着大家的背影。
　　明诚总是能很容易地交到朋友，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是被环绕的那个中心——他身上有种让人想要追随的魔力。
　　裴朝暮走了会儿神，视线中就没了他的身影。
　　难道是先回去了？
　　但周舒扬还在。
　　就在此时，裴朝暮发现到身后有一道很浅的脚步声，她如有感应地转头。
　　明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后面，大概一米的距离，他的视线一直黏在她的身上，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转头，目光不自然地撇开，右手弯的西服外套换到另一侧。
　　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唱起了曾骏的专属BGM。晚风阵阵，将歌声送到两人耳中。

　　如水月光下，小伙子们勾肩搭背、摇头晃脑地唱着歌，到副歌部分，有人走了心，抱着身旁的人哽咽抹泪。

　　-想回到过去
　　-试着抱你在怀里

　　明诚走了上来，与她并肩。两人的视线交汇，谁也没有躲闪。有种莫名的情绪在两人之间流淌。
　　分手那天的场景总是在裴朝暮的梦里反复出现。
　　明诚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分手可以吗。
　　求你了。
　　她原以为，按照明诚开朗乐观的个性，很快就会将这一段失败的恋情抛之脑后，凭他的条件，什么样的女孩找不到？她无趣沉闷也不漂亮，还有一个会拖累他的家庭。即便没有发生那件事，他们也走不到最后吧。
　　可是，他却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如此卑微地求她。

　　而现在呢，裴朝暮企图从他的眼里找出别的什么东西，哪怕是恨。或许正如周舒扬所说，明诚他早已释怀，他们中间隔了整整六年。

　　-想回到过去
　　-试着让故事继续
　　-至少不再让你离我而去

　　江明诚迟迟没有等到她先开口，“你——”才说了一个字，前方的周舒扬终于发现江明诚失踪，雷达似的扫射一圈，边喊江明诚的名字，边冲这里跑过来。
　　周舒扬挤进两人中间，勾住江明诚的脖子，对上他无语的目光，笑着往里一扣，“说什么呢，让我也听听啊。”

　　江明诚见他一脸欠揍的笑，忍无可忍地说了一句，“无不无聊？”然后扯开他的手臂，掉头走了。周舒扬得逞地笑，回身搭上裴朝暮的肩，语气太不正经：“旧情人见面，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说的什么，好久不见？还是对不起，我还爱着你，你能不能回到我身边？”
　　裴朝暮拿开他的手，转头直视他：“本来有要说的，但你过来了。”
　　“哦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他看上去一点都不觉得抱歉，声音还有几分愉悦，手抄兜里，“提醒过你了啊，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裴朝暮，听我的话，回去照过镜子了么。”
　　周舒扬见她沉默下来，又是平日里如死水般的表情。他实在想不通，明诚是怎么喜欢上这块木头的？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配不上。”
　　周舒扬看着这一双沉静的眼，听她缓慢地说道：“但每个人都有追求爱的权利。”

作者有话说

　　歌词引用《回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