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挡我抄笔记了》Giroxal

19、死刑

　　原主家吃饭讲究一个食不言，不需要刻意说什么的环境让赵宁雨感到舒适，毕竟她对自己奶奶实在不熟悉。
　　当然，她知道原主母亲并不是她奶奶，只是长得像。
　　饭后，赵宁雨借口考试费脑提出要回房间休息，以此避免与两位长辈的相处。
　　她并非不擅长与长辈打交道，相反，大概是父母有意与邻居打点关系的缘故，居住在附近的不少长辈对他们一家留有极佳的印象，在父母过世后，他们对她格外照拂。
　　硬要说的话，赵宁雨也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她自幼接收过不少善意，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幸运的。同时她也非常珍惜这份幸运，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同样给予了他们回报，与长辈的关系在你来我往的良性循环中变得更加密切。
　　后来高中学校强制住宿，她与邻居的来往便没那么频繁了，多是在逢年过节时送礼串门。
　　赵宁雨没能成功开溜，原主父亲叫住了她。
　　在她停下后他没有立即开口，而是跟原主母亲进行起了眼神交流，两人打哑谜般往她的方向撇了撇头。
　　最终妻子做了美甲的手掐在了他的腰上，他吃痛过后屈服了，“小雨，爸妈有件事要告诉你。”
　　他的表情有些严肃，赵宁雨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绝不是什么好事。
　　“你陆阿姨她……不幸遇难了，我们打算明天去陆家看望他们，你要一起去吗？”
　　原主母亲补充道，“尤其是陆尽明，他年纪还小，肯定接受不了这种事情。你们是朋友，可以去开导一下他。”
　　骤然听闻有人去世实在令人心情沉重，陆尽明这个名字赵宁雨有印象，她在原主日记上看到过，应该也是原主小时候就认识的朋友了。
　　亲人离世的悲痛她感同身受，即便原主对他的评价极差，她依然点头答应了，“嗯，我要去。”
　　“也好……”原主母亲一脸忧愁，“怎么就发生这种事了。”
　　勾起一些回忆的赵宁雨沉默着回了房间。
　　她看到对面闻简述的房间一片漆黑。
　　第二天。
　　原主父母叫上了隔壁的闻家，出来的只有闻简述父母。
　　闻简述的母亲是一个温婉美人，看起来与原主母亲关系极好，在将慰问品妥帖安放在后备箱后，便拉着她们往车后座去了，留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最后，原主父亲收起了刚拿出的车钥匙，熟练地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陆家与他们相隔不算太远，一行人很快就到了。
　　赵宁雨是第一个下车的，陆家的庭院出乎意料的粉。
　　里面种着数不清的樱花树，分明已经过了花期，不知道陆家是用什么手段才让它们在这个时候开花的。
　　一朵朵樱花点缀在枝桠上，构成了粉色的花海。其中有个男人身着一袭白衣，他正抬头望着樱花树，恰好清风拂过，吹落了几朵樱花，粉色的花像蝴蝶在空中翩跹起舞着，他的视线很快被吸引过去，慢慢随樱花落地，像是在睹物思人。
　　理应是副美好哀伤的画卷，赵宁雨却觉得他很矛盾——他的头发分明是精心梳理过的，因为后脑勺的头发很整齐，就连发尾都没有任性地乱翘。反观头顶部分的发丝，则像是被刻意抓乱过，为的是给人一种颓废的感觉。
　　画面很美，但却不协调。配合不应在六月底盛开的樱花，更显诡异。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赵宁雨甩了甩脑袋，她在污蔑一个刚失去妻子的男人，简直人神共愤。
　　此刻管家没敢去打扰，只是将他们带到客厅落座。
　　他们进来时男人就已经注意到了，所以没多久他便过来了，赵宁雨还注意到他在玄关处特意理了理头发。
　　直至他走近，她才发现他双唇泛白，双目无光，下眼睑发黑，就连衣服都像被露水打湿过，应该是一宿没睡，在庭院站到天明。
　　面向他们时，他强撑精神笑道：“明月最喜欢院子里的樱花树了，天天都要拉着我去那坐一坐，明明尽明都那么大了，她还像个小孩一样。我总说树就在那，怎么也跑不掉，一辈子那么长，她怎么就看不腻。没想到……”
　　“永盛……”闻简述母亲面露不忍，她垂头合眼像是在哀悼，“请节哀。”
　　赵宁雨也跟着垂下头来。
　　她同时也为先前的无礼揣测感到羞愧。
　　陆永盛叹了口气，他看向原主父亲，微微皱眉略带歉意道：“文川昨天才下飞机，今天就要劳烦你跑一趟了，真的很抱歉。”
　　赵文川摆了摆手，“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帮得上的尽管说。”
　　“我确实是有一件事情需要婕恬帮忙，犯人是谁你们应该都知道了。”陆永盛眼中流露出恨意，失去爱妻的痛苦让他放弃了引以为豪的教养，“明月几年前帮过他们家，他们不懂感恩就算了，还对明月出手了，真是猪狗不如。”
　　“我听说犯人之前就有过盗窃罪的案底，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死性不改，甚至变本加厉。”曾淑仪叹了口气，“他是罪大恶极，但他的妻子因病无法劳作，孩子还那么小，真难想象他们要怎么生存下去。”
　　闻简述父亲揽住妻子的肩膀，安抚性地轻拍几下，“永盛，你的意思是想让婕恬帮你打这场官司吗？”
　　“对不起，婕恬。”陆永盛突然道歉，“犯人的辩护律师在给他争取死缓，用犯人认罪态度良好、妻儿失去家庭支柱无人照料这些说辞。我实在无法相信其他人，想请杨大律师重出江湖，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为难……我……一旦想到明月已经命丧黄泉，犯人还能有在监狱里安然度过余生的可能，我就寝食难安。”
　　“我不需要他们的经济赔偿，因为他的妻儿是无辜的，我甚至可以给他们提供力所能及帮助。我要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犯人的死刑必须立即执行。”
　　“你能帮我吗？婕恬。”
　　杨婕恬只感到太阳穴一阵刺痛，她伸手捂住了头，拒绝的话即将脱口而出，但在对上陆永盛希冀的目光后停住了，“我……你让我想想。”
　　曾淑仪察觉情况不对，出口解围道：“我认识很出名的律师，她帮我们公司打过不少官司，我很信任她，有需要的话可以介绍给你，不用非得让婕恬来。”
　　赵文川也说：“我也认识一些，他们都很有能力，肯定能帮上你的忙。”
　　陆永盛摇了摇头，语气低沉，“谢谢你们的好意。”
　　客厅瞬间沉寂下来。
　　赵宁雨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深知没有自己插话的余地。突然间，她心有所感，往旁边瞥了一眼，蓦然看见走廊处站着的闻简述，正在朝她招手。
　　所幸她并没有与长辈们坐在一起，她起身悄然离开了。
　　跟在闻简述身后，赵宁雨问道：“陆尽明怎么样了？”
　　“睡过一觉好一些了，有些事情想问一下你。”闻简述打开陆尽明房门，让赵宁雨先进去。
　　赵宁雨进门就看见陆尽明坐在懒人沙发上，举着小说《总裁他又拽又酷》，视线却没落在任何一处，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
　　是上次被她扔了小说的男生，难怪看陆永盛有些眼熟。
　　陆尽明看见她便合上小说，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上次为什么扔这个小说给我？”
　　要说这么做的意图，确实没什么特别的，仅仅是因为气血上涌，当时手上的东西只有小说，顺手而已。但说起这件事，不免会提到她当时那样做的原因是看他不顺眼，眼下的氛围并不是说这些话的好时候。
　　于是赵宁雨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他：“小说怎么了？”
　　明明是很普通的反问，陆尽明却一点就炸，他立马窜了起来，“这种时候你还在装傻？你不知道怎么了你扔它给我干嘛？里面的内容你敢说你完全不知道？”
　　“你冷静点。”闻简述按住陆尽明，示意赵宁雨坐在一旁的电竞椅上，“这件事我来跟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