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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最后一梦 ...

  •   章白的脸喝的红扑扑的,看他开心便也一同坐下,尝一尝这人间的神仙快乐水,能不能让自己也一解忧愁。

      嫌弃酒杯太小巧,自己随手幻了只脸大的碗来,说是碗,倒不如说它是瓢。一壶酒将将倒够这一碗,朝曦便毫不犹豫直接端起饮尽,看的章白神色呆滞,这酒量,莫说一壶,就是再来一坛也不够。

      好酒得来不易,拢共也没有多少。这许多年里,也唯有暮曦曾让他舍得拿出来一些款待,可不知那个女人竟是千杯不醉之量,生生将自己积攒的家底喝光饮尽。往事重演,带着那相似的面容刷新着自己的酒榜,天底下会有如此巧合?

      “你这酒是打哪来的?真是不错。”口中绵柔香醇久久不散,竟比丹妩的酒还要好。

      章白砸吧着嘴,不太开心:“当然是自有来处。”

      朝曦看这山神小老儿如此小气,猜想是因为自己白吃白喝的缘故,她想,自己也是要面子的,岂能这样被人戳脊梁骨?于是便从袖兜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珠子来,搁到他的面前。

      珠子泛着熠熠光泽,成色上佳,章白一眼看出不是凡物。“这是哪儿来的?”

      “你只管收下,也算我没有白吃白喝你的,问这么多做什么?”

      他当了万年的神仙,最是小心谨慎:“那可不成,我小老儿可不敢收你这不明不白之物。”

      “迂腐。”朝曦捏了捏额头,只好告诉他:“这破珠子,来自于鲛人族公主的眼里。”

      “这……怎么说?”

      “就是那个落泪能化成珠子的王水清,她本是鲛人族公主转世,在仙界时她便屡屡害我,下凡又与我过不去,你说,我是不是该向她索要些补偿?”

      “补偿?”万没见过哪个妖精敢跟神仙要补偿的。“所以?”

      “所以,我就将她暴揍了一顿,她哭了很久,我捡了几颗最大的留下。”

      “……”

      章白觉得自己在这小妖面前,委实没有一个神仙该有的气场,反观她,倒有一种睥睨万物之态,让人不由的生出点点怯意来。

      “你能不能再跟我说说,他们的事?”

      “他们?”

      “嗯,我很不明白,他们原本那么恩爱,为什么会突然反目刀剑相向?我瞧着,暮闲并非薄情寡义之辈,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陷入一阵苦索中,一阵搔头一阵挤眉弄眼,仍然不见半分头绪,他摇了摇脑袋长长一叹道:“年纪大了健忘,这日久天长的,不大能想的起来了。”

      酒的后劲儿略大,不觉间感到一些眩晕,不过便是这样也还是忍不住送去一双白眼:“所以说就算是当了神仙,脑袋长久的不用,也会生锈的。”

      “消闲惯了,便不想往脑袋里拾掇。”章白不好意思一笑。

      “这卧龙山虽位处山野,人烟稀少,可他们不还是寻到这儿并落脚于此,这么多年,难道除了他们便再没有别人来过?”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后来又有个姑娘来过。”

      “姑娘?”

      “嗯,具体细节想不起了,只记得这女子气质不凡,面容姣好,相貌上比她逊色一截儿,但性格温婉却是她不能比的。”

      话在耳中过,心中却默默有了计较。“难道,暮闲红杏出墙了?”

      “不知道,我只模模糊糊记得,那姑娘来到便与她成了闺中密友,无话不谈……”

      “哦,这么说也可能是她红杏出墙了。”想到梦中暮闲给她的当胸一剑,心中转念后便又肯定不少。

      “女子与女子怎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她摆了摆手,表示这不是重点。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二人神仙与妖的身份,当时场面震撼,结果又以惨烈收场,以至于周边生灵,好久都不敢走出洞穴窝巢。”

      “那后来,你没有再去打探她的消息吗?还有,暮闲是神仙,你又知不知道,他是哪家的神仙?”

      “有打探过,不过你也知道,因为身份有别,我并不能光明正大的打听,再来我仙阶低微,所能得到的消息又屈指可数。至于暮闲,更是查不到他的身份,只是他周身贵气,想来不是普通散仙。”

      她怅然若失的叹了叹,而这副神情落在章白眼中分外熟悉:“你这样子,倒与那位面具男子如出一辙。”

      暮闲?“他有来过?”

      “有来过,在那竹屋里待了几日,我见他失魂落魄一般,便不敢去打扰。”

      听闻,朝曦便扔下酒杯一路向竹屋跑去,只是她思绪聚集,又自顾的跑着,完全没有听到章白那句“他已经离开了。”

      此时已经深夜,从外看去,房子里面并无灯火,唤了两声见无人应答便推门进去,然而上下里外寻了个遍,也不见暮闲影子,只有在窗子边的一张书案上,搁着一杯新沏的竹叶青,与一幅已经泛黄的字。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茶水凉透,又如何抵得过心中凉透?她鼻息一酸,咽喉间满满苦涩,而抬眉正好看见窗外那高悬着的冰轮,寒意落在眼中竟也能沁肤彻骨一般,她紧了紧衣衫,发觉自己竟然能够感同身受。

      本有些困意上头,却被吱呀门声驱散,漆黑不明里,她寻着脚步声看去,一个身影缓缓走来,看不清面容,依稀可从月光映照下,窥得其身影里的失意,落寞。

      “暮闲,是你吗?”

      感觉那人一顿,便不再往前走。

      她起身迎去,还未走近,便听他声音沉沉,起初疑问,而后失落,就如同他的身影一般。“你在等他?你果然在等他……”

      醉意不识时务的漫了上来,尽管她头脑不清醒,也还是听得出这声音的主人:“清明?”

      他不语,而近至身前,看清他不展的愁容,“你怎么……”

      话未脱口,双唇便被一抹冰冷抵住,她惊讶紧张着,心中只好奇他为什么这么凉森森的,分神间他的力气愈加蛮横,不容推拒,当然,她只是在一开始稍稍推却一番,而后感觉这滋味奇妙,便不觉有些贪恋,遂即迎合而上,二人肢体交缠如藤,意乱情迷,天旋地转下,身子很诚实的反客为主,而冷森森的的肌肤在战况渲染下逐渐有了温度。

      “朝曦,不要走……”

      意识渐渐迷糊,拥着眼前人沉沉睡去。

      意识又一次在另一个世界里苏醒,她不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梦见他们。

      朗朗晴天里,二人合上衣襟,女子畅快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你若是一国君王,我这会儿一定被大臣们视为红颜祸水了。”

      “君王有什么好?”男子穿戴好,倒了一杯茶送到她嘴边。

      “君王拥有万疆国土,和国土上的美人。”

      他想了想,本是认同,可没多久便又摇头否定:“虽然很好,但是并不可取。”

      “怎么说?”

      “应付你一个我已经足够,若再有一干姬妾,岂不要早早虚亏而死,你道那些帝王为何个个不得长寿?是长久的浸淫于温柔乡里精力衰竭形成的过劳死,偏还要将这赖在政务上面。”

      “唉,原来是这样。”她将茶水饮尽,认真说道:“那我以后尽量克制。”

      “你克制什么?”他的眉头一跳。

      “虽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但为了长久的相守,必要时我也是能存天理灭人欲的。”

      “……”

      他的脸色一阵青紫,面对如此轻蔑不知该做何回答,或许只有用行动才能证明一些东西,本来已经整好装束的他又返回床榻之上,死死将她按在身下,耳边极是咬牙切齿:“有道是做人应当知进退,识深浅,你既如此狂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狂妄?还未等她反应,他便已火速去了她身上衣袍,不过待两人将要再赴巫山时,一个轻柔声音飘了进来,于此,这趟云雨便只好作罢。

      他不太愉快的走出了房间,换这声音的主人步履轻盈的走了进来。

      衣衫凌乱的她,适才还一派欢愉的脸色,在见到进来的女子后,瞬间被一抹沉重驱散,她看着她,心中似乎有巨石高高悬起,眉眼间俱是愁绪:“你去过了?”

      女子点了点头:“仙界已经出兵准备围剿蛇族,待你一回去,便擒你入阵,取你神魂。”说着,便幻出一幅境,仔仔细细演示着她所说的一切。

      “可是,我始终觉得,他不会如此待我。”不觉间,她的一只手轻轻抚在了肚子上。

      “或许他对你是有些真心,只不过,在那所谓的大道面前,根本不够一看。”

      她看着境中兵将,一个个手持兵刃,枕戈待旦,原本还神思飘忽内心挣扎着,当那个身影的加入,当他举剑,她似乎再也没有犹豫的理由。

      “罢了,我倒看看,他的心能狠到什么地步。”

      “你如今有了身子,而范懿不日便至,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是吗?”眉梢眼角渐渐爬上冷冽,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娇柔,绷紧的神情,压制的愤慨,无一不是她褪去天真的痕迹。“我生来就没怕过什么。”

      画面一转,季节几更,竹屋虽还是那座竹屋,却早已不再是那座竹屋。她穿着红色嫁衣安坐于床榻之上,喜盖被扔在地上,没有当初的娇艳明媚,没有柔情似水,只有环在身边的强烈妖气与冲天戾气。

      那门声吱呀又起,他缓缓走入,看见忽然出现的她,极多的是不敢置信,少许是抑制着的喜,压制着的忧:“你去了哪里?我找了你很久。”

      “你找我干什么,莫非还想手刃我不成?”

      他不解:“你是在怪我,没有维护你族?”

      “怪你?我不怪你,我只怪自己有眼无珠,”话音轻如风吟,不暗藏任何情绪,“你知道吗?我为你孕育了一双孩儿。”

      他点了点头,眼中惊起泪光,隐隐喜悦。

      “只是你们神仙常说,妖孽一类,存于世上是为逆天,你如此高贵,我觉得他们来到世上会成为你这的污点,于是我便替你出手解决了他们。”

      “你,你说什么?”

      “解决,就是杀了。”

      “你在骗我是吗,虎毒尚且不食子,孩子可是你亲身孕育,我不信你会……”

      “虎谓猛蛇谓毒,你不知道我们蛇族,一向冷情?区区男欢女爱,儿女骨肉,值得放在心上?”

      他的目中满含泪水,可还是困难的摇着头。

      她便将一团血缎扔到他的面前,看着这两张襁褓,看着这血中灵息紧紧环绕着自己,濒临崩溃。

      那把剑指向她,只僵在半空,她胸前毫厘处。

      也不知出于不忍还是旁的,他迟迟没有动作,直到她亲自握住剑刃刺进胸口,朝曦才惊惧醒来,这便是二人反目的原因?

      她的脑海里似乎还能隐隐约约看到,范懿率一众仙人赶来,她拔出胸口长剑,褪去嫁衣后,展开了一场恶斗。

      她在骗他,是毋庸置疑的,毕竟那两个孩子尚在。

      梦尽,醒来之后,脑袋昏昏沉沉,食案上放着做好的汤饭,而昨夜的枕边人却已经不见,困倦下完全没有进食的欲望,心中又抱有希望,能不能再继续这梦让它完整些,便又倒头睡下,整整三日,若不是有人叫她,再多上几天也是不成问题的。

      “四天了,我候了你四天了,怎么你还不打算起么?”

      这气压,立时驱散了她的困倦:“公主?久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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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叮叮叮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