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塔[哨向]》新库骰

5、05

　　熊瑞童被两个哨兵按着肩，他们恶狠狠地催促她往监禁房走，熊瑞童低头看着检测器闪烁的红光，满意地在心里倒计时。
　　雨之塔自大的作风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他们以为允许她的检测器打开是为了结合，可以将她控制住。
　　但可惜的是，他们解放了她的精神力。
　　熊瑞童的精神一旦开始波动，躲在塔外某一处的江杭星就能立马感受到。
　　她慢慢朝着不远处的监禁房迈着步子，一步、两步、三步。
　　距离那扇门还有一米远，雨之塔的警报终于被拉响。
　　按着她的手忽然松了劲，熊瑞童转过身来，她看见空阔的训练场旁的那扇高大的铁门被打开，装甲车上陆续跳下与雨之塔制服相异的士兵。
　　这只是一小部分，还有更多的哨兵从一旁的高塔里涌出来，枪声和警报声顿时惊心动魄地交杂起来。
　　押送熊瑞童的两个哨兵惊慌又着急地想把她按回监禁房，一个钳住她的身子，一个去开监禁房的门。
　　熊瑞童硬是站在原地，转头去看交战的地方。
　　训练场视野开阔，她一眼就看见了端着枪的江杭星。
　　作为哨兵，江杭星的视觉反应比熊瑞童快，当她捕捉到熊瑞童身影时，立马朝着她的方向奔跑过来。
　　江杭星停下利落的枪法，最后一颗子弹打在了熊瑞童身后，那个押着她的哨兵的左胸处，一击致命。
　　按在熊瑞童身上的那股蛮力总算放松，她活动了一下筋骨，在心里感谢江杭星没有朝那个人的脑袋开枪，否则爆头后溅她一脸血。
　　显然，敌方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熊瑞童快速地往江杭星的方向移动，江杭星举枪迎敌，一边扔了把手枪给她。
　　熊瑞童身上还带着烦人的检测器，她不能和江杭星精神交流配合，接下来的动作只能靠她们之间的默契。
　　找到程沐秋，她们才能撤离。
　　熊瑞童在江杭星的掩护下朝塔旁边的交火处转移，然后她看见了手握军刀和正在和敌人肉搏的程沐秋。
　　程沐秋甚至没来得及取配枪，只能单靠□□力量掀翻敌手。
　　她的拳头果断地落在对方的脸上，骨肉相撞发出了可怕的闷响。
　　程沐秋没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伸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从对方痛苦挣扎的模样里，熊瑞童好像听见了脖颈里骨头错位的声音。
　　程沐秋用另一只手去摸腰间的短刀，膝盖顶在敌人腹部死死按住，她举起短刀，狠狠地扎在对方腰侧。
　　熊瑞童现在相信，她那天掐她的时候绝对手下留情了。
　　擦着火星的交战还在持续，雪之塔安插在联邦内的秘密士兵并不多，这次他们全部跟着江杭星进攻雨之塔。
　　这里到底是敌方的军事基地之一，人数上过于悬殊，容不得拖长战线。
　　熊瑞童随即毫不犹豫地猫着腰逼近。
　　脚步声瞒不过程沐秋敏感的听觉，她果决地丢下那具尸体转身，看到来人时却顿了一下。
　　熊瑞童举枪对着她的脑袋，冷静地开口道：“帮我打开检测器。”
　　事实上，对于程沐秋来说，没有精神力的熊瑞童对她造不成任何，她是严格受训的哨兵，不会因为向导的枪口对着她而束手无策。
　　这次行动能否成功，大概率取决于程沐秋的意愿。
　　之前的每一步熊瑞童都算准了，但现在这一步她只能赌，赌雨之塔没有给程沐秋归属感，赌程沐秋会相信她，赌那些善良还存在于程沐秋内心深处。
　　程沐秋站起身靠近，她毫不畏惧地伸出手，将熊瑞童的手腕拉过去。
　　指纹接触，检测器被程沐秋打开，她将那个手环取了下来。
　　通过精神力，熊瑞童能感受到程沐秋现在的情绪非常复杂。
　　作为军人，程沐秋帮助她的举动是叛国，但她又确实找不到一种信念让自己再为雨之塔战斗下去。
　　这是程沐秋第一次想要反抗自圣所，她不想再过像战争机器一般的生活。
　　有沉积已久的茫然无助，也有漂浮即时的痛苦不堪。
　　熊瑞童全部为她平复下去，让她专注眼前的状况。
　　程沐秋低着头，拉着熊瑞童的那只手在发颤，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她说：“请带我走吧。”
　　仅有江杭星一位首席在，战斗力或许还有些勉强，可是现在他们有程沐秋了。
　　程沐秋护着熊瑞童上了一辆装甲车，江杭星和剩下的队员们陆续跟了上来。
　　雨之塔没想到他们会缺少主战力，熊瑞童很好奇他们的指挥层现在乱了阵脚的模样。
　　跟过来的车里，坐在驾驶位的哨兵都遭到了熊瑞童的精神攻击，他们被远远地落在后面。
　　等车开出去一段距离，熊瑞童在远处看见有战机从雨之塔起飞。
　　国境边线上，两军爆发小规模的冲突，这是配合江杭星进攻的第一次开战。
　　这个时候那边正战得如火如荼，印着雪花标志的大型军用飞机在战机的保护下越过国境边线，落下牵引绳将熊瑞童他们的装甲车吊起。
　　程沐秋不会想到，她就是两军剑拔弩张的导火索。
　　所有幸存者从车上转移到军用飞机里，雪之塔的秘密军事行动完全胜利，他们现在开始撤离。
　　……
　　程沐起跟着熊瑞童和江杭星一起坐在机舱里的休息室。
　　她还是认为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根本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
　　飞机里来来往往的人都穿着雪之塔的深蓝制服，程沐秋那身纯黑制服好像有些过于突兀。
　　只是所有人看她的眼神和以往不同，这里的人不像雨之塔里严格分明，他们不会给人带来心理压力，似乎她已经成为了雪之塔的一份子。
　　程沐秋靠在休息室的软座上，她抬起眼打量坐在她对面那个容貌柔和的女人，她的脸被溅了血，为她增加几分疏离。
　　刚才听到有人叫她江队，她就是来自雪之塔的首席哨兵江杭星吗？
　　命运真会捉弄人，她们的第一次见面居然不是想象中的兵戎相向。
　　过了一会儿，熊瑞童拿着医药箱走过来。
　　她先看了一眼程沐秋，确定程沐秋身上除了枪林弹雨中滚过留下的灰尘之外，没一处见血，然后径直走向江杭星，在她的身边坐下。
　　程沐秋身为哨兵的那点领地意识在心里又开始作祟，她有些不满地看看了她们一眼，但可惜的是，坐在她对面的两个人都没注意到。
　　从熊瑞童走进门时，江杭星的目光就一直停在她身上，刚刚她脸上的淡漠的表情无意中消弭，眼尾与嘴角都充满了笑。
　　江杭星温柔道：“你这些天没见到我，有没有不习惯？”
　　熊瑞童皱着鼻子哼了一声，伸手去撩江杭星制服的外套边沿。
　　内衬被鲜血浸透，布料被割破露出了腰间的刀痕，皮肉绽开呈现一片深红。
　　熊瑞童熟练地止血消毒，她盯着伤口，调侃道：“我已经忘记杭星姐上一次受伤是什么时候了，确实有些不习惯。”
　　“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小混蛋，我可是因为救你而受的伤。”江杭星抬手教训人似的点了点熊瑞童的额头，深呼吸靠在座位上，“帮我清理一下吧，我今天不想打向导素。”
　　熊瑞童正准备进入江杭星的精神图景，忽然被另一道附着在自己精神图景压制。
　　程沐秋没有说话，只是在精神上暗自较劲，她不希望熊瑞童去碰江杭星的精神图景。
　　熊瑞童看着程沐秋感到，正好撞上对方冷脸看着她的模样。
　　程沐秋上次费了很大力气在向导的精神图景充满自己的痕迹，所以现在她怎么会愿意让熊瑞童帮江杭星清理。
　　熊瑞童正在帮江杭星的腰侧包扎伤口，白皙的手指上沾着江杭星的血渍。
　　或许是哨兵的本性使然，程沐秋越看越烦躁。
　　“雪之塔很缺向导还是医疗兵，怎么什么都要她来做？”程沐秋一张嘴，整个休息室的氛围开始变味。
　　江杭星不喜欢和招惹她的人吵架，她平时面上带笑，却不代表她没脾气。
　　她眯了眯眼，淡淡道：“因为习惯了，难道不可以吗？”
　　两个S级哨兵互相不服输地看着彼此，如果这里不是休息室，她们或许下一秒就会打起来。
　　熊瑞童绑起绷带，手指忽然用力压在江杭星的伤口上，痛得她嘶了一声。
　　“你们都少说两句。”她很公平地也瞪了一眼程沐秋权当惩罚。
　　她转过身，继续跟江杭星说话，“他们之前给你找了一个契合度88%的向导，现在他还没有结束圣所的训练？”
　　“昨天指挥官告诉我说不会很久，现在的我用向导素也可以，不用担心我。”
　　现在装得倒是挺大方的。
　　程沐秋在心里嫌弃她，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江杭星听见。
　　……
　　飞机降落在雪之塔，这个时候落日刚好没进地平线。
　　熊瑞童把程沐秋安置在她隔壁的静音室里。
　　一路上，她就像个认生的幼儿园新生一般，全程跟着熊瑞童。
　　熊瑞童知道这是她在陌生环境中的紧张与不安。
　　换作是谁，一天之内立场完全颠倒，生活彻底颠覆，混乱之中来到另一片阵营，孰是孰非只能听从内心的声音，抬起脚都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儿走吧。
　　静音室里提前有人布置过，各类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熊瑞童看着程沐秋身上那件不太搭调的纯黑作训服，征求她的意见道：“你要是愿意，我可以让他们给你做一套制服？如果你还没有想好，只做常服也可以。”
　　“都做吧。”程沐秋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
　　熊瑞童把床头柜上的测量器给她，那大概是工作人员留下来给程沐秋量尺码用的。
　　哨兵的触感非常精密，他们只有穿着特质的面料才不会感到不适，因此塔里所有哨兵的衣物都是根据尺码专门定制的。
　　程沐秋接过测量器放在床上，然后开始拉外衣的拉链，将外衣脱掉后她准备脱里面的短袖。
　　腹上的线条露出大半，熊瑞童觉得脸颊发热有些非礼勿观。
　　她转过身正准备离开，但是身后却传来程沐秋有些可怜的微弱声音，“你就在这里等等吧，刚才在路上的时候，你说过要带我去吃饭的不是吗？”
　　熊瑞童愣在原地，背后一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也不知道程沐秋折腾到哪一步了。
　　“你不需要背对着我，我们都是女人，我有的你也有。”
　　熊瑞童忽然被一双手按着肩膀转身，映入眼帘的是程沐秋常年训练留下的漂亮的肌肉线条，随着呼吸起起伏，腹部线条同样一目了然。
　　视线往上，还能看到那被黑色短背心聚拢起的沟壑，全部透着会让人呼吸加快的性感味道。
　　熊瑞童不知所措的眼神晃到她的脸上，程沐秋的脸很瘦，熊瑞童分不清她脸颊上凹陷下去的是酒窝还是单纯的瘦。
　　刚才经历过战斗，她鬓边的碎发有些凌乱，使她看上去有一种战损美。
　　熊瑞童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让她头晕目眩，她想不到当初那个会笑出酒窝喊她姐姐的妹妹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为什么会长成这副成熟清冷的模样。
　　为了更好地量腰围，程沐秋开始解腰间的皮带，把松开的裤腰往下翻了一点，骼骨处的肌肤都逐渐露了出来。
　　熊瑞童有些慌张地扶着额，有时候不得不说，这契合度高的吸引力不仅是她对程沐秋，也是程沐秋对她。
　　“训练完嫌热脱衣服的哨兵经常有吧，你没见过江杭星这幅模样吗？”她又在故意找熊瑞童和江杭星的茬。
　　熊瑞童无语地掐了掐她那张无辜的脸，一字一句地反驳，“我没有，你怎么总是说她？”
　　“因为她比我先认识你，所以你们关系好，我有点不高兴。”
　　她说得认真，很坦诚地表露自己的心情，说完便抿着嘴，酒窝若隐若现。
　　可这句话无意中戳到了熊瑞童的痛点，她蹙起眉轻声否定，“不，是你先认识我。”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没有任何反应，即使我能进入你的精神图景，即使我们的契合度高得可怕，但一次又一次，都没有激起你记忆的波澜。
　　雨之塔到底对你做了什么，竟然能让你将过去忘得那么彻底，让你从那个真诚可爱的妹妹，变成如今麻木杀戮的战争傀儡。
　　但是忘了也好，虽然忘记了和我度过的愉悦时间，却也忘记了那些让你生不如死的苦痛经历。